「妳……」她直接的反應與過分光芒閃爍的晶亮黑瞳,教陸繼冬當下決定就要她替他把小錢變大錢。
不過在要她答應前,他得先設法降低她的戒心,否則,她絕不可能順他心意。
「你來這裡做什麼!?」她一臉的防備。
「沒事就不能來?」轉往一旁的沙發,他自動坐下,抬眼看她,「妳的待客之道呢?水呢?茶呢?咖啡呢?」
「水在水庫,茶在山上,咖啡在巴西,如果你要,請自便。」哼,她才不要討好一個已經被布魯斯威利撞壞的掃把星。
「妮妮……」
「少跟我裝熟,我不吃這一套。」楊妮妮雙手環胸,紅唇高揚,對上他興味正濃的黑眸,冷哼兩聲。
嗯哼,當她沒被男人搭訕過呀?這樣就想跟她拉近距離?作他個大頭夢!
「妳……」陸繼冬被她的答話逗笑。忽地,似想到了什麼,他看她看得認真。
注意到他眼神有變,楊妮妮神情戒慎。
「為什麼又用那種眼神看人?你、你又想做什麼了?」雖然是大白天的,可是她楊妮妮人美、氣質佳,誰知道他會不會對她起色心。
「喂,我可警告你喔,你如果真敢佔我便宜,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這裡可是她的地盤,她隨手一抓,都可以抓來一個武器砸昏他,哼。
「占妳便宜?」他忍俊不禁,想逗她,遂戲聲笑道:「小姐,拜託,我也是很挑的,好不好?條件不夠的,我還看不上眼。」
「你的意思是說我條件不夠好囉!?」楊妮妮臉色乍變,「姓陸的!你知道我是誰嗎!?」
士可殺、不可辱!他可以不欣賞她,但是他怎麼可以當面嫌她條件不夠好!?
這可惡的男人,殺他千百次都不夠!楊妮妮憤瞪大眼。
「當然……」他想說自己當然沒那個意思,想說她條件真的很不錯,不過,氣昏頭的妮妮,當場截斷他的話。
「我楊妮妮好歹也是虹光藝廊的經理,從我手上賣出去的畫作,少說也有千百億的價值,怎麼著,你現在當我是路邊的阿珠阿花啊?這麼讓你看不上眼!?」
再一次印入腦海的四字,教陸繼冬記起陸世集團總部一樓大廳的巨幅壁畫,好像就是透過虹光藝廊買下的。
「你們美國分公司做過我陸世的案子,對不對?」
「那當然,我們虹光藝廊業務遍及全球,你們美國集團總部有一幅壁畫,就是我們負責的。」雖然不是自己的Case,但楊妮妮說的好驕傲。
「那就太好了,這樣事情會簡單許多。」他唇角勾揚。
發現自己被簡單轉移話題,妮妮好氣,話題一轉回頭,就立刻轟他──
「我告訴你,想追我的男人滿天下,從南到北、從西到東,十條高速公路都不夠排了,那現在你是怎樣?你瞧不起人啊?你知不知道,我楊妮妮……」
「Stop!」看她絲毫沒住口的打算,陸繼冬伸出手,往前一擋。他發現要再不阻止她說話,自己說話的自由,就要被她剝奪了。
「你!?」哇,過分!居然叫她住口!?妮妮倏握粉拳,發飆:「你憑什麼要我住口?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妨礙了我的言論自由!?你──」
「為什麼妳不怕我?」在她呼吸換氣之前,繼冬丟出心中疑問。
「怕你?」飆到一半的火,突然熄掉。
妮妮愣住,傻看著他,看他點頭,她納悶了。
「我為什麼要怕你?」
「你是不是忘了,我的陸世集團總裁身份?」陸繼冬一點也不介意提醒她,可楊妮妮一點也不領情。
「我就是忘了,怎麼樣?不可以嗎?」她笑得有些得意,「再說,全世界有哪一條法律,規定我一定要記得你是誰?啊?沒有嘛!」
「妳……」她的回答,教陸繼冬感覺很新鮮。
他還以為自己是當今世上,人人極欲攀附的權貴之一,沒想到這個楊妮妮,卻只當他是個平凡的男人,不僅說話直來直往的,還處處嗆他,一點也不怕他。
「還有,我又不是你公司的員工,我怕你做什麼?有病!不過……」
倏地,她眼睛一亮,有著惡作劇的光芒,她故意貼身靠近他。
「哎呦,陸大總裁,聽你這樣說,人家我還真的會害怕耶,真的好怕喔,怕死人了,就怕你找不到理由開除人家……啊,怕怕……人家好怕喔。」
她嗓音嬌嗲,還特意嗲到可以牽絲,嗲得一直想正經與她談話,而故意板起俊顏的陸繼冬,忍不住笑出聲。
「別怕,要開除妳,太簡單了。」他笑眼凝她。
「呃?」眼底惡作劇消失,她杏眸圓瞠,向後一跳,好像這樣就安全了。
「我想不需要我提醒,妳應該也知道你們虹光跟我陸世有生意上的往來,而我正巧是陸世集團的掌權者……」發現她眼底有了驚慌,他笑得像隻狐狸。
聰明如她,哪會不知道他話裡意思?楊妮妮被他話裡的暗示嚇到。
「你、你到底想說什麼!?」
「就算虹光藝廊不是我的勢力範圍,但是要妳離開虹光,甚至是要妳離開這個相關行業,沒Case可以接,對我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困難事。」
「你、你……」妮妮臉色驚變,瞬間,慘字壓頂,一群烏鴉也從她頭上飛過。
完了!玩過了頭,這下,她連自己的工作都玩掉了!?怎麼辦?她看到世界末日、看到地獄為她開門,還看到撒旦對她陰陰地笑……
「打從我接手陸世集團的那一天開始,凡是聽過我名字的人,都懂得把握機會接近我,他們都希望可以從我身上沾點好處,要不,也希望可以和我和平相處……」
「我……我……我……」心一慌,一急,她又口吃了。
她也希望可以和他和平相處啊!苦著艷容,楊妮妮好想痛快哭一場。
「但是像妳這樣,非但沒把我的身份看進眼底,還一再打斷我說話……」
「我沒有,現在一直是你在說話,我沒有……」她卑微地想為自己申辯。
「沒有?嗯?」他冷眼瞟她。
「我不是故意的。」意識到自己又在無意中,做了他正在指控的事,妮妮滿臉羞愧,急低下頭。不能惹他生氣,不然,她很可能明天就看不到太陽了。嗚,慘!
「是嗎?」那就是天性如此。他唇一勾,「但妳膽子還真的不小……」
「這算是讚美嗎?」妮妮猛抬頭,眼底閃著希冀光芒。如果這是她的優點,那應該就表示他不會真的那麼小鼻子、小眼睛,和她計較那麼多才對。
只是,陸繼冬冷眼一瞪過來,妮妮馬上再垂下頭,不敢再有二話。
「但妳的膽子還真是不小,居然這麼目中無人,都已經知道我是誰了,也不懂得要客氣點。」掩下眼底笑意,他繼續道。
「那現在開始客氣,可以嗎?」再一次抬頭,她眼底有希望的火花在跳躍。
只要他點頭,那不管以後,他要她怎麼客氣對他,就都不是問題。
還有,她這個人最懂得感恩圖報了,如果她還可以藉此和他搭……喔,不,不是和他,應該說是和陸世集團搭上線才對。
只要能順利和陸世集團搭上線,那以後他每次上門,不管他是要喝水、喝茶、喝咖啡,她都會雙手恭敬奉上。
是的,是沒人願意放棄與他本人搭上線的機會,何況是以虹光藝廊專業經理人身份,出入各名流社交場合的她呢?
再說,做他們這行的,講的就是人脈要廣,喔,又錯了,應該說做他們這一行的,講的是錢脈要廣,而且還要是那種很有錢、非常有錢、超級有錢的那種錢脈。
因為也只有那種有錢到爆的凱子,才會捨得花大錢,裝風雅,買一幅自己根本就看不出個所以然的「名畫」回去欣賞,也才會讓她這個藝廊經理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裡,穿名牌、住華廈,開名車。
但是現在……嗚,她可不可以哭?才見兩次面,她就把全身鑲金鑲鑽的財神爺得罪,現下,她哪還有可能藉此搭上他,然後,再從他身上撈點好處?
如果現在,她偷偷把氣質撿回來,再把優雅裝出來,然後再笑他個千嬌百媚、風情萬種,最後再擺個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姿態,不知道……能不能改變陸繼冬對她既有的壞印象?然後再施捨她一個合作的機會?
眨著一雙晶亮澄淨的杏眸,楊妮妮巴望著可以有奇跡扭轉目前的情勢。
霍地,她腦筋一轉,眼睛一亮,一轉身,即匆忙開門跑出辦公室,沒一會時間,就見她小心地端了一個方盤進來。
換上笑顏,她舉止優雅,端著方盤,款擺柳腰,婀娜多姿地步向坐姿瀟灑的他。不再當他是被撞壞掉的彗星,楊妮妮打算把他當成太上皇一樣伺候。
「陸總,喝水嗎?喝茶嗎?喝咖啡嗎?」綻著討好的嬌燦笑顏,楊妮妮一連放下三杯他剛剛進門就點的「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