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他決定跟著叔叔回台灣、回到易家,改名為易轉蒔之後,項格斯這個名字就被他塵封在記憶深處的角落裡,一個屬於那段快樂時光的代號。
時光荏苒,晃眼就過了二十年,他已屆而立之年,當年那個只有六歲的小女孩,現在已是個二十六歲,充滿智能的成熟女人了。
當他知道那女人有可能是他從小最疼愛的小歆時,馬上要人查了她的資料,結果證實她就是小歆,從法國登機來台灣。
他真後悔,為什麼今天沒仔細將她看個清楚。
小歆,她會寫出項格斯這個名字,是否表示這二十年來從未忘記過他?
二十年前,他在她生日的隔天一早不辭而別,她會責怪他、會恨他嗎?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他的思緒,他接了起來,「查到了嗎?」
「項小姐下榻在海悅飯店1608號房。」
「我知道了。另外再查查她到台灣來做什麼?」易轉蒔交代完後,電話一掛,思緒又陷入到他離開芬蘭的前一晚
他還記得那天是聖誕節的前一夜,天氣好冷好冷,雪也下得好大好大……
第三章
「你好,我是迪諾鐘錶公司的項綠歆,請多多指教。」項綠歆伸出纖纖玉手,以中國人的打招呼方式,向胡仲安問好。
胡仲安第一眼見到她時,彷彿被強大電流給電到,整個人頓時楞住,目不轉睛的直盯著她看。
「胡總經理,有什麼問題嗎?」懸在半空中的手,收回不是,不收回也不是,真是尷尬呀!
「嘎!」他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與她一握,「我沒想到迪諾的代表會這麼年輕,又長得這麼漂亮。」
「我也沒想到胡總經理這麼年輕有為。」她大方的接受他的讚美,這在歐美來說,只是一種禮貌。
「我是上輩子燒好香,祖上積德。」
「就算是祖上積德,也得你自己有能力,否則縱使有再多財產,也只會被敗光。」
「哈哈。」她真是個才貌兼俱的女人,讓他第一次見到她,就對她有了、心動的感覺。「項小姐,請坐。」
兩人坐下來,項綠歆從公文包裡拿出本期最新目錄。「這是我們公司打算參加今年瑞士鐘錶展2005年新款的表,你先看看。」
「對於凱渥能在這麼多競爭者中,取得迪諾鐘錶公司在台灣的代理權,實在很感謝貴公司給予敝公司這個機會。」
「希望我們合作愉快。」項綠歆對於對方還這麼年輕,心中有些高興,想必這段合作時間裡,兩人之間應該會比較容易溝通。
「項小姐,我可以請問你一個問題嗎?」
「胡總經理,你有什麼問題請儘管問。」
「你中文怎麼會說得這麼好?」
「我爸媽都是台灣人,雖然我一出生就住在歐洲,但在家裡,一定都要說中文。」
「是這樣呀!」
「我爸爸說,身為中國人不能忘本,而語言和文字是基礎。」
「我認識很多ABC,雖然會說中文,卻沒辦法說得像你這麼標準,更別說是看得懂中文字了。」
項綠歆只是淡淡一笑。
「你一個東方人,要在西方人的公司工作,很不容易吧!」
「很幸運的,迪諾是個重視才能的公司,對於人種,他們並不在意。」事實上,迪諾鐘錶公司就像是個小型聯合國,各種膚色的人種都有。
「因為你會說中文,所以才由你負責這次的合作?」
「本來不是我負責,而是另一個新加坡人,不過因為他老婆早產,才臨時由我代替他。」
「太好了。」胡仲安心中大樂。
「嘎,你說什麼?」他說得太小聲,她沒聽清楚。
「沒什麼。」他搖搖頭。「這次除了工作上的事之外,不知項小姐有沒有想去哪裡?我可以當你的嚮導。」
「我除了想去我爸媽生長的地方看看,並沒有其它安排。」
「其實台灣有好多地方都值得去玩玩,我很樂意帶你去認識一下這塊土地。」
「到時再說吧!」項綠歆主動翻開目錄。「這一款是全球只有五百支的限量紀念表,表面盤的材質是象牙面、藍金18K金面、羅馬字盤……」她開始展現專業,一一向他分析每一支手錶的特色和設計概念。
胡仲安專心聽她解說每一支表的特色,愈聽愈是佩服她的專業能力。大部分漂亮的女人都空有臉蛋沒有腦袋,而她卻是內外兼俱,讓他更下定決心要追她,當然前提是她目前沒有男朋友。
「下個月名表店就要開幕了,到時項小姐不知是不是還可以再來台灣?」
「這個問題我現在無法回答你,這次我除了代表迪諾來簽約之外,下個月我還得到日本一趟,到時如果時間允許的話,或許可以。」
「那我只能期待了。」
項綠歆拿出合約書,「胡總經理,希望你將合約書的內容仔細看過,有問題的話我們可以再研究研究。」
「我會仔細閱讀的。」
「那我就不再打擾了。」她站起身,打算告辭。
「項小姐,對於我們幫你安排的飯店,不知道你是否滿意。」
「很好,謝謝你。」
「今天晚上我已經訂了餐廳,想請你吃個飯。」
她婉拒,「胡總經理,你不用這麼麻煩。」
「不麻煩,反正我也要吃飯,而且我總得盡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你。」
「既然這樣,那我可不可以有另外的要求?」
「當然可以。」美女的要求,他怎麼會拒絕。
「旅遊書上介紹好多台灣有名的夜市,我也聽我爸媽說過台灣有很多道地小吃,可以的話,能不能請你帶我去品嚐一下?」
「沒問題。」
「太好了。」她正苦惱不知該怎麼去逛台灣的夜市,現在有人願意當導遊,那是再好不過了。「只是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他可是求之不得。「夜市營業時間沒那麼早,晚上七點我到飯店接你。」
「好,晚上見。」
胡仲安送她下樓,目送著她離去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才依依不捨的轉身走進辦公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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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凌剛飛完一趟澳洲雪梨回來,拖著黑色小行李箱,和同事一起到外面等公司的接駁車回台北。
接連飛了一趟歐洲線和澳洲線,接下來有幾天可以休息,趁這個時間她打算回台東老家一趟。
交通車來了,前面幾個同事上了車,她正要上車時,後面有個聲音叫住了她。
「子凌,你先等一下。」
何子凌往旁邊一退,讓其它同事先上車。「許姊,有事嗎?」結束工作之後—她總習慣叫許碧琦為許姊。
「你等一下回台北後,跟著交通車先到總公司一趟,總經理有事找你。」
「許姊,你知道總經理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不知道,不過我想應該和上次王總經理的事有關。」
「公司是不是想要開除我?」
「你放心,不會的。」許碧琦拍拍她的肩膀,要她不用太擔心。「車子要開了,快上車吧!」
車子開上高速公路往台北方向駛去,何子凌始終帶著一顆志下心的心,一路回到台北。
午後三點,何子凌侷促不安地站在總經理室裡,雙手不斷的互絞著。
袁浩為簽完一份簽呈,才一抬起頭來就看見她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不禁笑了出來。「坐呀,我又沒叫你罰站。」
「總經理,你叫我來是因為王總經理那件事,要開除我嗎?」現在工作很難找,當空姐不只是她的夢想,更重要的是這份薪水可以讓她的弟弟、妹妹不需要擔心學費的問題。
「你有誣賴王總經理對你性騷擾嗎?」
「沒有。」她既無辜又委屈的搖搖頭。
「那就是了,既然錯不在你,公司又怎麼會是非不明的開除你。」
「那總經理叫我來是為了……」
袁浩為拿出一個信封,「叫你來,是為了把這個交給你。」
「這是什麼?」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何子凌打開信封,抽出裡面的東西,是一張一百萬的支票。「總經理,這是遣散費嗎?」
「我都向你保證公司絕不會開除你了,你還在擔心呀!」他走到沙發上坐下。「請坐。」
她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我不懂?」
「這是王總經理對你不禮貌的一點補償。」
「這筆錢我不能收。」她將支票退還給他。「雖然他的行為讓我覺得難以忍受,但也不能藉此向他勒索。」
「這是總裁的意思,你儘管收下來。」他又將支票推過去給她。「那位小姐說得沒錯,對於王總經理這種爛人,是該給他一點教訓。同樣身為男人,我對他的行為真感到不齒。」
「不行,我還是不可以收。」
「你放心,這一百萬對王總經理來說,只不過是九牛一毛。另外再告訴你一件事,總裁還替那位小姐敲詐了一千萬,將這一千萬捐給一家育幼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