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怎麼知道我隨身攜帶一面狗褪的魔鏡?」他也煞有介意地歎道:「唉,妳都不曉得我當初是如何煞費苦心地訓練魔鏡的,以前怎麼問它誰是世上最偉大的心理醫生,它的回答必定是:屁啦!你以為是你呀?」
「哈哈哈……」她一怔,隨即捧腹大笑。
「說起來真是字字血淚啊。」他的語氣無奈到極點,眼神卻滿意地看著她狂笑的樣子。
她止不住陣陣咯笑。「呵呵呵,不要再逗我了……我笑到肚皮快抽筋了。」
「好吧,那我們上樓去『好好看書』。」他愉悅地一把將她抱起。
「飛諺……」她驚呼一聲,羞澀惶急地環住他的脖子,雙眼忙瞥向父母。
還好,爸媽仍是一臉不敢置信地交換著那張支票看,一下子在燈下照,一下子仰天望。
她強忍住笑意,爸媽以為這是在檢查偽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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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克拉才夠亮。」飛諺在曼樓身畔堅持地低語。
他們置身在某間知名珠寶店內,被請入一間優雅別緻的小房間裡,面前擺著香濃的咖啡和頂級皇家紅茶,甚至還有一雪白碟子的精巧點心。
西裝筆挺的珠寶店經理拿出店裡最美匿璀臻也最昂貴的戒指,一一盛在黑絨盤上,慇勤地向他們介紹。
「這顆玫瑰之心的切割面相當完美,是難得一見的八心八箭級六克拉粉紅鑽……」
「嗯,這枚不錯。」飛諺仔細審視著閃閃動人的粉紅色鑽面,並且接過小小放大鏡檢查著各個切面。
曼樓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男人。
總是希望什麼都要大,尊貴,最好,也最完美。
她搖了搖頭,驀地眸光瞥見一枚閃映著小小晶光卻燦爛不已的紫寶石戒指,不會太大也不是小得如米粒,它神秘地綻露著美麗幽光,菱形的款式更增添了它的獨樹一格。
「這枚好嗎?」她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飛諺放下粉紅鑽,注意力轉移到她指著的那枚戒指。
「很美,很特別。」他的讚賞裡有一絲小小遺憾,「只可惜是寶石而不是鑽石,也太小了點。」
「一點也不小,如果以鑽石的分式來分,這算是幾克拉?」她抬頭詢問經理。
「大約兩克拉五,六分。」經理禮貌一笑,「頂級紫寶石雖珍貴稀有,但如果以價值來看的話,鑽石還是比紫寶石更保值。」
在商言商,當然。
五百七十萬的頂級鑽戒遠比這僅一百五十萬的紫寶石戒指有「價值」太多了。
「但是我喜歡這枚戒指。」她輕聲道。
「妳確定嗎?」飛諺寵溺地看著她,「就要這隻?」
曼樓點點頭,嫣然一笑。「對,我很喜歡這隻,你不覺得紫寶石的色彩比鑽石的燦爛多了嗎?」
「妳說得對。」他溫和地笑著,抬頭對有一絲絲失望的經理道:「就這只吧。」
「好的。」經理努力釋懷,畢竟一百五十萬的業績也很不錯了。
「試試看大小,如果太大的話可以請他們做調整,」飛諺輕拈起美麗的紫寶石戒指,套上她雪白纖細的手指。「咦,剛剛好。」
「對呀。」她驚喜地看著神秘紫寶光彩在手指上流轉閃動著。
「不用改了,我們就這樣戴著走吧。」
她詫異又心慌地看了他一眼,。「就這樣戴著?這樣不會太招搖嗎?還有……萬一被搶了怎麼辦?」
經理和飛諺不約而同憋住笑,但是他們的肩頭仍然忍不住顫抖,洩漏了大笑的衝動。
「好吧,這證明了我果然不是常客。」她自我解嘲。
「希望您會成為常客,這種事總有習慣的一天。」經理打趣道。
「我相信你也樂見其成吧。」飛諺對他眨眨眼。
「讓您見笑了。」經理和他交換了一個男人對男人的會心微笑。
曼樓翻了翻白眼,隨口間了一句:「我可以請問一下它多少錢嗎?」
「一……」經理愕然看見飛諺在對他拚命抹脖子眨眼睛,連忙住口。
「一點也不貴。」飛諺低頭對她笑,轉移話題道:「好了,我們該去挑選其它的東西了。」
「可是……」她警覺地看他,再看經理。
「就這樣。」他立刻掏出信用卡,並對經理使了個眼色。「我們趕時間。」
「好的,謝謝您。」
「為什麼不想讓我知道多少錢呢?」她奇怪地問。
「因為我覺得很丟臉。」飛諺假意傷心地做了個拭淚的動作,「唉,沒有買最好最大的六克拉鑽戒給心愛的女人,所以我內疚難安,無顏見江東父老。」
她被他逗笑了。「無顏見江東父老不是用在這裡的。」
「是嗎?」他眸光閃過一絲狡猾,「噢,我的中文果然還不夠好。」
「夠好了,已經比我的英文好太多了。」
這倒提醒了他一件事,「妳願意這趟就跟我回美國嗎?」
曼樓微微一震,慌亂地間:「你什麼時候回去?我們不是下個月二十五號結婚嗎?」
她以為他至少會在台灣待到下個月完成婚禮後,但是……是呀,他在美國還有家人和事業,他得回去處理一下,還有向家人通知這個消息……那麼他們會來嗎?婚禮還能在台灣舉行嗎?他們會接受她嗎?
一切來得太快,她這才發現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得做,並不是他倆牽著手去私奔就可以了。
距離下個月的二十五日,他們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光可以準備,她卻對一切還迷迷糊糊、忐忐忑忑,
「我得回美國通知我的家人,還有我必須將預約看診的名單做調整……」他沒有讓她知道,光是這幾天意外的延遲就已經讓恰克快瘋掉了。「但是我不想獨自一個人回美國。」
「所以你想帶我一起回去?」她心窩一陣陣溫暖,「但是這樣……好嗎?」
「當然好。」他想當然耳地道,邊旋開鋼筆在經理遞來的賬單上簽名,還不忘小心地遮住數字。
幸虧曼樓陷入又歡喜又緊張的情緒中,根本無暇去注意那個。
「你家人會不會……」她心慌意亂起來,拚命吞著口水,「嚇一跳?」
更重要的是,他們會喜歡她嗎?
天,她根本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當然會嚇一跳。」他迫不及待想看到爺爺、奶奶和父母親目瞪口呆的表情了。
催促逼迫了他那麼多年,沒想到短短一個月台灣之行就讓他帶回一個美麗可愛的新娘子,爺爺可能會興奮到忘情地痛吻她一番,接下來就換奶奶高興到拚命握著她的手,詢問她關於台灣的點點滴滴和近況,至於他爸媽則會追不及待地搬出他從一歲到二十八歲的照片,包括包尿布或不包尿布的裸照來娛樂她……
我的天!
他揉著眉心,忘了將住在紐奧良的外公、外婆算進去,他敢打賭外公一定會快樂地吟唱起挪威傳統歌舞。
「你看起來像暈機。」曼樓關心地摸摸他的額頭,「你還好吧?」
「我很好。」他努力擠出一抹笑。
他曾經連續二十個小時和十個偏執狂病患諮商會談過,所以他絕對受得了這個,小意思。
「你的臉色這麼難看,是因為擔心他們不會接受我嗎?」她咬著下唇,心底亂糟糟起來。
「不,他們一定會非常喜歡妳。」他歎氣,老實的說:「事實上,我就是擔心他們會太喜歡妳……我的家人表達情感的方武非常直接而且熱切,所以我怕妳會難以消受。」
「只要他們能夠喜歡我,我想我什麼都承受得了。」她心一鬆,笑靨嫣然綻放。「就算要天天遭你家的狗舌吻,我也願意。」
「幸虧我家沒有養狗。」他情不自禁吃起醋來,「就算有,我寧可將牠燉成一鍋,也絕對不讓牠的舌頭碰到妳臉上任何一個地方。」
「呀,想不到你那麼沒有動物愛。」曼樓噗哧笑出聲,當然知道善良的他是在開玩笑。
他連在天祥山區看到一隻松鼠都快樂個老半天了,又怎麼會對狗狗下毒手呢?
「妳不知道嫉妒會使一個男人失控嗎?」他對她眨眨眼,輕扶起她。「走吧,我們去買些特產,我奶奶特地交代要吃太陽餅和鳳梨酥,忘了買可不行。還有,我們得去幫妳買一些衣服鞋子什麼的。」
「不用了,我有很多衣服了。」
「幫我個忙,就讓我寵寵妳吧。」他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深情淺笑道。
她雙頰紅熱,心裡陣陣暖流蕩漾。「都聽你的。」
※文中所引用的歌曲,曲名是「不甘心不放手」,作詞者是吳梵。
第十章
飛諺的動作果然很快,當天就訂好了隔天飛往美國的機票。
曼樓只來得及收拾一些簡單的行李,加上他為她採買的華裳,還有要送給他長輩們的一些小禮物,就這樣和他一起搭上飛機。
她從來沒有獨自出過國門,在機場和前來送行的父母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根本無法控制。
「妳心情還好嗎?」飛諺憐惜地用大方潔淨的手帕替她拭去頰上殘留的淚跡。「很抱歉,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妳哭,卻沒有辦法代替妳。我明白妳的感受,離別一向就不容易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