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劉家二哥與劉普詮也趕了出來。
「怎麼回事?」
「爸,她打我!」
劉秋豫惡人先告狀,還哭得死去活來,這情形看在寧湘荷眼裡,她簡直像是唱作俱佳的演員。
「普詮,你是怎麼教女兒的?」
劉普詮當然知道寧湘荷受了委屈,不過,他真的不想在大哥的奠堂外鬧出讓人笑話的局面。
「我先帶她走好了。湘荷,去叫妳媽出來。」
「可是我都還沒跟大伯上香……」
「明天再過來。」
帶著不甘心的心情,寧湘荷進去找母親,可是這口氣,她真的嚥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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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還在生氣嗎?」
坐在轎車後座,一路上,寧湘荷一語不發,且臭著張臉。
「秋豫就是那樣,妳何必跟她計較?」
李春水也忙著勸她,但她就是沒法釋懷。
「就因為我是養女,所以什麼都得讓她嗎?」
寧湘荷的這句話,讓劉普詮夫妻啞口無言。
車子裡,倏地變得靜悄悄的。
「我已經受夠了被她熱嘲冷諷的日子,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永遠不要再見到她。」她真的生氣了。
「湘荷,不然明天妳早一點出門,別碰到她……」
「我幹麼要躲她?」
「這不是躲,而是避免正面衝突。」劉普詮幫著勸她。
可是,寧湘荷不想再忍氣吞聲下去了。「爸、媽,我的親生父母究竟是誰?為什麼秋豫會這麼瞧不起我?」
聞言,劉普詮的車子剛好駛到了停車格。幸好是這樣,要不然,他肯定會出狀況。
「我從來不問,是怕你們傷心。但,我發現秋豫每次對我講話,都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樣,我在想是不是我出身卑微,她才會這麼目中無人。」
聽到這裡,李春水已經眼眶微紅,劉普詮則低頭不語。
「還有,我背後的傷疤是怎麼來的?我是在幾歲的峙候出的車禍,為什麼我一點都不記得車禍的事,我跟Joyce……真的沒有關係嗎?」
他們的沉默反應,讓寧湘荷更覺得疑惑。
「爸、媽,你們和昭月老師其實是大學同學吧!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麼不准我去學拼布,而且還假裝從來不認識昭月老師?」
劉普詮的心,越聽跳得越快。
為什麼去了一趟福岡之後,湘荷的感覺變敏銳了?
還有,她是怎麼知道他們和昭月是大學同學的事?
「難道我是Joyce?」
聞言,李春水連忙矢口否認,「湘荷,妳不要胡思亂想。」
「好,要我別胡思亂想也行,我想知道,為什麼你們在我面前,不敢承認跟昭月老師的關係?」
見爸媽兩人沉默不語,她忍不住再同。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們的關係?」
「誰告訴妳的?」
寧湘荷不敢說是劉秋鸞瞎猜的,她只好假藉老師的名義,「是昭月老師對我說的。」
聽到是林昭月親口承認的,劉普詮沒法對她再撒謊下去了。
「沒錯,我跟昭月是學姊學弟的關係,不過,我們已經很多沒有來往了,至於為什麼不讓妳去學拼布,那是因為妳的鼻子很容易過敏的關係,跟妳的身世完全無關。」
這理由太牽強了。她才不常過敏,只是偶爾天氣變化會比較不舒服而已。
看來,爸並未對她說實話。
「對呀對呀!我們不是曾對妳說過,妳八歲時出了車禍,父母也死在那場車禍中,加上我們膝下無子,所以才會去育幼院領養妳。這些話,妳應該沒忘記吧!」
寧湘荷當然沒忘。
可是任何一個已經八歲的正常孩子,應該都會對車禍那檔事,多少有點印象,為什麼她偏偏完全不記得?
「可是,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妳當時驚嚇過度,有可能是因此而忘記了。」
媽這樣的解釋,只是更加深她的疑惑。
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身世怎麼說怎麼不通。
也許仲繁說的沒錯,她或許跟Joyce有什麼密切的關係,但是答案究竟誰能給她呢?
第九章
「臧仲繁!怎麼是你?」
看到拼布坊的訪客是他,林昭月還真被嚇了一大跳。
湘荷之前跟她說過,要帶他去日本福岡,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意外嗎?」
「是有一點。湘荷也來了嗎?」
「沒有,她大伯過世了,她帶孝在身,不能隨便到別人家裡。」
跟著林昭月走進拼布坊,這裡的味道,臧仲繁十分熟悉。
「喝點茶嗎?」
「好哇!妳家人不在嗎?」
「噢,他們去健行了。我平常窩在布堆裡,實在沒體力跟他們一起去爬山。」林昭月笑說完,走進廚房倒了杯茶。
就在這時候,臧仲繁看到了櫥窗裡有件眼熟的拼布外套,他激動的走上前打開櫥窗,迅速的把那件外套取了下來。
「你的記憶很好嘛,那件衣服你穿過的。」
見他將衣服緊捧在手心,林昭月笑說著。
那是當年Joyce送給他的拼布外套,事隔多年,它依然新得像剛做好的一樣。
「送給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只是,你能穿嗎?」
「不能,但,這是Joyce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那短短的十天裡,Joyce留給他的禮物,除了美好的回憶與一堆疑雲之外,只有這件拼布織成的外套了。
「那好吧,你等我一下,我把它包起來。」
林昭月將那外套裝在袋子裡,期間,坐著等候她的臧仲繁,一雙眼睛沒離開過她。
將袋子交到他的手上後,她忍不住率先開口。
「如果你來是想問同樣的問題,那麼,很抱歉,我的答案跟上次一樣,你再問幾次,我還是給你相同的答案。」
她才說完,他的手機忽然響起。
「對不起,我接一下電話。」
「好,你忙吧!」林昭月轉身又進入廚房,準備弄點小點心。
等她打點好一切,並且端出點心,坐在沙發上的臧仲繁已經接完電話。
見她走上前,他看著她的眼神,又冷又怒。
「怎麼了,湘荷,出事了嗎?」
臧仲繁一語不發的站起身,沉默了好一會,最後,冷不防的坐在她的身邊,輕問著,「妳確定……湘荷與Joyce無關?」
「當然。」林昭月被他的問話,問得有點不自在。
「那麼……」他再度站起身,然後坐在她的對面,「為什麼我會查出當年Joyce死於那場車禍後,她的父母在接獲消息趕往醫院時也出了車禍?那場車禍沒人倖免於難,唯有一名也坐在車上的小女孩……」
他說到這裡時,感受神色有異的她,似在害怕著。
「你不要亂講,是誰告訴你……」
「徵信社,我請人調查湘荷的背景……天呀!她真的不是Joyce,而是Joyce的親妹妹。
「後來,曾與湘荷生父是初戀情人的李春水,不願前任男友的骨肉被人丟棄在育幼院,才透過妳的關係領養了湘荷。而為了怕她憶及傷心往事,所以才會極力的隱瞞這一切,並且堅決反對她來拼布坊學習拼布,因為年幼的她,總是跟著姊姊一起來拼布坊,而我居然沒見過她。」
知道寧湘荷是Joyce的親妹妹後,臧仲繁先前的一切困惑,頓時全部解開。
難怪她有張相似Joyce的臉孔,難怪她的家人都不願意她到拼布坊學習。
林昭月面對他的調查結果並無異議,也很欽佩他能查到這些事,畢竟都是十五年的往事了,要再查出真相,真的不太容易。
見他一臉難過,她關心的問:「Eric,你為何難過?」
「因為我終於確定Joyce已經死了。」
「但你愛的人,不只有Joyce。」
聽到她的話,他不解的呆望著她。
「我相信我不會看錯人,湘荷雖然有張相似Joyce的臉蛋,但你對她的感情與Joyce不同,Joyce已經變成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湘荷卻真實的活在你週遭,你難道不清楚,自己對她的感情,早就超過了對Joyce的思念。」
林昭月是怎麼看出來的,臧仲繁雖不明白,但有件事他可是很清楚。
「告訴我,這件事該不該告訴湘荷?」
她露出笑容,將已經冷掉的茶交到他的手上,輕聲的回著,「仲繁,聽我說,知道真相不一定是最好的,有時它反而帶著殘忍與矛盾。」
「妳的意思是,別告訴她。」
「這得由你來決定。事實上,你別看湘荷很樂天派,對於感情她永遠是最膽小的一個,你也許不知道,她曾迷戀一個花店老闆近五年而不探取任何行動,這證明了她對感情並不夠勇敢。如果你讓她知道Joyce是她姊姊……」
臧仲繁明白了她的意思,「我瞭解,她如果知道Joyce是她姊姊,肯定不敢接納我。」
「沒錯。看來,你已經很瞭解湘荷了。」
「妳放心,這件事我不會讓她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