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丫頭!
一聽到那多年沒聽過的小名從他的口中吐出,她莫名地感到哽咽,他那低沉的嗓音喚醒了塵封已久……也許根本就沒沉睡過的記憶與思念。
忍不住眼角泛淚,她慌忙地低下頭,將柔荑放入那跟記憶中一樣溫暖的大掌裡,輕聲道:「謝謝你跟我說這個消息,我們快點回去吧!」
「嗯。」
他的聲音好輕、好柔,就像是溫柔的小提琴聲,纏纏綿綿、細細柔柔地繞上她的心房,一路直到回到了台北。
第四章
一輛坐了四個壯碩便衣警官的警車,在台北市的大街上奔馳,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警官接起手機,迅速地說了幾句話後,原本輕鬆自在的臉上頓時罩上一層寒霜。
一接下切話鍵,他立刻對開車的警官下達最新指令。
「什麼?要轉跟監對像?可是隊長說這次的跟監對像很……」
「很什麼?現在是我是組長還你是組長?」鍾席風惡狠狠地道。
「可是……可是……」
開車的警官年紀最輕、資歷最淺,當然也最不「懂事」。
「目的地我說了算,叫你轉彎你聽不懂嗎?遲了我妹妹的貞操誰負責,你嗎?嗯,還是他、他?」
鍾席風邊怒吼,粗壯的手指邊指後座,兩個比較識實務的警宮連忙縮頭,省得被指到。
「但是我們要跟監的人……」
「是他重要還是我妹妹重要?說啊!」
「這……這……但要更改行程,也要大家同意配合啊!」年輕警宮還在做困獸之鬥。
「配合是嗎?好,我說要改目的地,誰有意見?」鍾席風猛地轉頭,火爆的目光掃向後座兩人。
兩名老鳥剛才聽到手機的對話,知道又是鍾席風的妹妹出問題。
身材粗壯,將近一百九十公分的鍾席風,從警察學校畢業後就一直待在警界服務,年資雖淺,但因為最近接連破獲了幾個黑道火拚的案件,所以相當被上級看好,也因此破例擢升他為代理組長。
他一向都奉公守法,以破案、辦案為優先,可這個「一向」裡,絕對不包括任何跟他妹妹有關的人事物。
「沒,當然沒意見。」一個警宮立刻舉起雙手投降。
「我也沒意見,再說方向盤又不在我手上。」另一個更惡劣,標準的死道友不死貧道。
「呃。」年輕警官詫然地透過後視鏡看向兩個貪生怕死的學長。
「呃什麼?還不轉彎?要是到時候找不到人,我第一個先閹了你。」
「是。」
嗚……他不要啦!什麼除暴安良、為國為民嘛!當警察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教官騙他啦!
年輕警官只好屈於淫威之下,認命地掉轉車頭,開向鍾席風所指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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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氣不錯,雖然寒流來襲,可在將近一個多月的陰天後,難得出現太陽。陽光灑映進車裡,那張斯文中帶著剛毅,俊美中帶著粗擴的臉龐維持著半仰的姿勢,眸眼輕輕地閉著。
他看起來似乎是睡著了,所以鍾如蘊的眸光漸漸地從一開始的偷瞄,轉變成肆無忌憚地打量。
他看起來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她發現自己對他的感覺和過往截然不同。
過去,他在她的心目中是個老師,是個值得敬畏、尊敬的對象,雖然他長得很帥,可她對他卻沒有半點遐想,只是感激他這麼多年來,對她的諄諄教誨。
而現在,他似乎極力想放低自己的身段,這點讓她非常的不解。
她非常高興看到他,可對故意騙她來接機,又變得愛開玩笑的他,她卻有種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感覺。
期待什麼?她在心底嘲笑著自己,他不是一上車就閉眼睡著了嗎?
若是他真的對她有意思,不可能會在這種男女單獨相處的時候,一上車就睡著吧!
自從六年前那次戰爭後,她就不敢有這樣的念頭了。六年來,曾經遇到不少對她感興趣的男人,可那些男人,一個個都教她的哥哥們給打……嗯,該說逼退吧!
一路上,她不時看他幾眼,又不時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知不覺,車子已經下了離公司最近的交流道,接上平面道路。
眼看就快要到公司,鍾如蘊心裡掙扎著,不知是否該叫醒他。
可能是昨天太累了吧!下然怎麼會睡得這麼熟呢?
「專心開車。」
突然響起的低沉聲音嚇了她一大跳,手裡的方向盤也跟著歪了下,好不容易回正,車子前方的保險桿已經撞上了公司前的人行道。
「啊!」她的叫聲在車裡迴盪著。
突然,三個大男人手裡拿著槍衝上前,隔著玻璃直指著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斐鷹雲。
「哇!這裡是皇后區嗎?」
斐鷹雲一看到槍,立刻識相地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唉!他就知道,接下來一定困難重重。
打從他一上車,就發現她握著方向盤的手緊張得直顫抖,為了安全起見,他只好一路裝睡,省得給她壓力。
沒想到,到最後還是逃不了擦撞的命運,更甚者……
看看車外面那些人的陣仗,雖然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是也未免來得太快了一點吧?
「天啊!怎麼會……」
訝然的鍾如蘊還搞不清是怎麼一回事,突然,她身側傳來一陣敲車窗的聲音,她一轉頭,就看到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大臉。
「下車,開鎖,你快下車。」
「四哥!你在幹麼啊?」
「我在保護你啊!」
她愕然地開了鎖,一下車回頭看,就看到斐鷹雲被三個大男人拖下車,還被反押靠著車。
「保護?放開他!」
「嗯,這傢伙不是想侵犯你的色狼客戶嗎?」他可是接到二哥的急電才趕來的。
「才不是,他是我老師,斐老師。」
「可是二哥跟我說你是去接客戶。」
「那是因為……你們放開他!不怕被他告啊?」
鍾如蘊解釋到一半,想到現在最重要的是斐鷹雲的情況,所幸對著那三個大男人吼。
三個警官知道自己不對,連忙收起槍,放開斐鷹雲。
「啊!」鍾席風瞠大眼,看著帶著一臉興味笑容,彷彿在享受一場遊戲的斐鷹雲。
那身高、那笑容,那種悠閒的站姿,好眼熟啊!
「好久不見了,鍾警官。」
斐鷹雲輕笑,六年前與鍾如蘊四個哥哥的對招他依然記憶猶新。
「是……是你這傢伙!」鍾席風咬牙切齒地看著他,一個大步走向他,「你又想對我妹妹幹什麼?」
「四哥。」
「別叫我,這傢伙當年害得我好慘。」鍾席風掄起拳頭直接就K過去。
斐鷹雲反應迅速地側身閃開,邊逃邊笑,「可見還不夠慘,不然你怎麼會想再來一次呢?」
「你這傢伙,媽的!」
連兩拳都打不到人,鍾席風氣紅了眼,咬牙大喝一聲,直接撲上斐鷹雲,雙手抱著他的腰,兩人扭滾到旁邊的花壇上打了起來。
「住手,你們……」鍾如蘊親眼看到開打的景象,完全不敢相信。
四哥可是個奉公守法的好警察,斐鷹雲看起來更不像是會使用暴力的男人,可他們竟光天化日下,在馬路邊的人行道上開打。
「拜託,再打下去我要報警……啊!」她想起一旁就有三個警察,連忙轉頭尋求幫助,可看到的景象卻讓她傻了眼。
「我賭四千,老大這次還是會輸。」
「我賭兩千,平手。」
「我該賭嗎?」年輕警官一臉茫然的問。
「賭啊!」
「可……可以嗎?」他驚愕地看著拿起筆紙開始寫簽單的學長,「這不會被告嗎?」
「放心啦!那個斐先生以前簽過切結書,絕對不會告鍾家的任何一個人,只要個要打得太過火,都當看戲啦!」老鳥警官老神在在地道。
「是啊!是啊!」另外一個老鳥警官也道,「想當年,現在的隊長也靠這大撈一筆呢!哈哈!他們對招的那個星期,可說是我們刑事組的開心周呢!」
「你們……」鍾如蘊瞪著那三個警宮,氣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這些人看戲看得很高興嗎?
身為鍾席風的妹妹,她又不可能幫著斐鷹雲這外人打哥哥啊!
兩相為難下,她左看右看,眼睛閃過一抹光亮,連忙跑向大樓警衛,湊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警衛點點頭轉身走進大樓,不一會兒,馬達運轉聲轟轟地響起,接著,足以遮天的水花便從花壇的各個角落噴了出來。
「哇!」
兩個已經打得衣衫不整的大男人突然遇襲,嚇得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在近十度的寒流低溫下打架雖有暖身效果,可凍人的冰冷水雨,仍是讓人吃不消。
等他們兩人都停下動作後,鍾如蘊站在水幕外怒道:「立刻停止,再打下去我就叫記者來採訪。」
不怕警察,總怕記者吧?
「你別攔我,這臭傢伙跟我有一堆舊帳要算。」鍾席風怒氣仍未消。
「算你個頭啦!再算,我就來跟你算,小學一年級,你打傷我的同班同學,只因他跟我借橡皮擦。小學四年級,你把我們班班長丟進游泳池裡,只因他游泳跟我分在同一組。小學五年級,你故意絆倒我的老師,只因他把摔倒的我抱進保健室。中學時你把我好朋友的上衣撕破,只因你以為她是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