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重大的事情,讓你連我的話都聽不進去?」她嬌嗔地問道。
「尹尹,我們別討論這種會吃不下飯的話題了。告訴我,我們什麼時候一起到美國度假?」風戶用力甩開腦海中的夜蝶身影,重新投入和大美人約會的溫柔氣氛。
「都可以啊,只要你有時間。」她柔柔一笑,小手被他緊緊握著。
羅尹尹大他幾歲,人情世故自然老練許多。她隱約感覺出,風戶並沒對她說實話。然而,她卻無心過問風戶的事情。
只要不影響風戶和她之間的交往,其他的人事物對羅尹尹來說,並不值得她去傷腦筋。
說穿了,羅尹尹並沒有愛上風戶。現在的約會,只不過是在她父親和其他家族長輩的強大壓力下,所大力促成的。
當然,她並不討厭風戶,甚至可以說有點喜歡他,喜歡他的溫柔感性,喜歡他那帶著壞壞的微笑。只是,在不違背自己情感忠誠度的前提之下,她很清楚知道,自己還需要時間來培養和風戶之間的感情。
或許,等兩人一起度假回來之後,她對他的觀感會有所改變。她願意按照父親的意思,給風戶一次交往的機會……
映著柔美的暈黃燭光,以及隨桌伴奏的小提琴樂聲,風戶輕拉起羅尹尹的小手,輕輕地吻了一下。
餐桌上這般唯美的畫面,不知羨煞了多少餐廳內的局外人。
第6章(1)
「梗菊姐,你怎麼會來我的學校?有事嗎?」風戶在中午的用餐時間,意外見到梗菊出現在教室門口。
他對她在此時出現感到相當訝異,畢竟從他小學畢業後,風戶就不曾見到梗菊在校園出現。
「我……」
梗菊下午就要搭飛機回日本,她不願按照風戶家人的吩咐,就此不告而別。於是她乘機偷溜來到風戶的學校,想親口向風戶告別。然而,一見到他天真俊秀的臉龐,她反而開不了口。
「怎麼了?梗菊姐,你是不是生病了?臉色不太好看。」風戶邊說邊和她來到教室最頂樓的空地上,好避開校園內午休時間的喧鬧聲。
五樓屋頂風力強勁,卻也吹得讓人好不舒服。時值十月,秋高氣爽,空氣中已有濃濃的季節轉換味道。
「風戶,關於昨天我跟你說的事情……」梗菊為難地開口。
「這件事昨晚我已經想過了,既然你一定得回日本,那麼我跟你一起回去就是了。反正住在台灣或日本,對我來說並沒什麼差別,就算是爸爸反對,我也會執意跟你回日本的。」風戶站在屋頂迎著和風,伸了個懶腰。
「老爺不會答應的。」梗菊坐在一張長木椅上,為難地搖頭。
「爸爸不答應也得答應,他就只有我這麼一個名正言順的寶貝兒子;別忘了,我上頭的那個哥哥可是位私生子。真正擁有法律繼承權的人是我,辰風戶。」風戶自信道。
風戶年紀雖小,卻已經相當清楚自己在整個家族中舉足輕重的地位。
「可是……」梗菊的想法不似風戶那般天真樂觀。
「梗菊姐,你不用擔心啦,今晚我就會打電話給爸爸,跟他討論這件事,嗯?」風戶見她相當為難的模樣,不禁蹲下身來笑著安慰她。
從未見到梗菊如此憂鬱的表情,這還是頭一遭呢。
聽到風戶的安慰,梗菊強忍已久的委屈和淚水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
她張開雙臂,擁上身去,緊緊抱住風戶的頸項,低泣著。
「怎麼了?梗菊姐,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風戶被她這突來的哭泣和擁抱嚇了一大跳,有些不知所措。
「風戶,答應我,一定要找到屬於你自己的幸福……」梗菊窩在他的胸膛泣聲道。
「你這樣抱著我,我已經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風戶回擁她,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語氣既認真又似玩笑。
「風戶……」果然,梗菊被他這麼一逗,忍不住又哭又笑地從他懷中抬起頭來。
「昨天我說的話是認真的,等我高中一畢業,我們就結婚吧!」風戶低望著她,動作溫柔地撫去她頰上的淚水。「雖然我現在還小,沒有能力讓你立刻得到幸福,但是我一定會非常努力去完成這個夢想,就算爸媽爺爺奶奶反對,我也會堅持到底的……」
就在兩人說話的同時,屋頂空地上忽然闖進三、四個人高馬大的壯漢。
「梗菊小姐,就要到機場搭機了,你卻忽然這樣逃走。要我們這些作下屬的如何向老爺交代?」其中一個男人怒氣沖沖地開口,和其他人一起逼近梗菊。
「你們這是做什麼,沒看到梗菊姐和我在這裡聊天嗎?」風戶對這些人的意外闖入和無禮態度感到不滿。
這些人他都認得,全都是父親身邊的嘍和保鏢們。
「風戶少爺,很抱歉打擾到你,但我們必須帶梗菊小姐走,這是老爺越洋電話親口下的命令。」保鏢話一說完,立刻一擁而上,準備強行帶走梗菊。
「不要……我不要去機場……」便菊被兩個保鏢一左一右地架走,她哭喊著,卻無力掙脫。
「你們這是做什麼?太放肆了!全部給我放手!」風戶當然不會坐視不管,然而另兩位保鏢卻已經迅速地把他抓住,不讓他阻擾帶走梗菊的任務。
「很抱歉,少爺,我們必須親自帶著梗菊小姐上飛機去美國。」保鏢們動作快速地要把人帶走。
「等等!怎麼會是去美國?梗菊應該是回日本的……」動彈不得的風戶驚問道。
「這……這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們負責把小姐送上飛機就是了,其餘的我們都不清楚。」保鏢發覺自己說溜了嘴,連忙迅速準備撤離。
「可惡,原來都是騙局,梗菊根本不是要回日本相親結婚……」風戶驚愕於保鏢不小心洩漏的消息;憤怒的同時,卻聽到頂樓樓梯不遠處傳來的尖叫聲。
「隊長,不好了,梗菊小姐忽然又想要逃走,她試圖掙脫時,不小心從樓梯口跌落到一樓的中庭花園……」其中一名保鏢慌張地從樓梯間衝了上來,顫聲報告著。
「什麼?!」所有人感到事態嚴重.全部快步下樓來到挑高的中庭花園內。
挑高的中庭花園屋頂有著透明的玻璃帷幕,直抵五摟屋頂所在地,而從五樓屋頂下來的旋轉式樓梯,共有一新一舊兩處。
舊的樓梯因為年久失修,有危險之虞,目前停止使用,然而保鏢們顯然並不知情,選擇了舊的樓梯下樓。
梗菊就是在試圖掙脫的同時,和保鏢用力拉扯之間,不小心重心不穩,整個人從朽壞的樓梯欄杆處直直跌落。
風戶喘著氣地下樓來到中庭後,簡直無法相信自己所見。
「梗菊姐?!」他衝到梗菊的身邊,只見到她側倒在地,身體周圍有著一大攤觸目的紅色血液。
梗菊沒有回應,失去意識地緊閉著雙眼,動也不動。
「梗菊姐?!」風戶顫抖地摸了下她的頸部動脈,卻發現已經完全停止跳動。
「不……不要就這樣離開我……不要就這樣丟下我不管!」風戶抱起沒有氣息的梗菊,難以置信地望著失去氣息的她。
他告白的話還沒說完,還沒開口給她承諾和幸福,甚至還來不及長大成為足以為她遮風避雨的男子漢,她就這麼不聲不響地走了……
風戶緊緊抱住她尚且溫暖的身子,眼淚如雨水般滑落下來。
他低下頭來,滿臉淚水地深深吻著她,試圖以他的吻,喚醒他懷中的睡美人。
然而,無論風戶如何呼喚、如何乞求,他懷中的梗菊就是不曾再睜眼清醒過來……
「不……不!不要離開我!」風戶就這麼抱著她的屍體哭吼著。
任憑他哭啞了喉嚨,哭傷了心扉,再也挽回不了所有的一切。臉上的悲傷淚水有如失去控制般,怎麼停也停不了……
「不!不要離開我!」風戶大叫一聲,冷汗淋漓地從夢境中驚醒。
是夢……風戶從床上坐起身來,駭然於方纔的夢境。
一定經過昨天晚上那半小時的救援任務插曲,讓他突然夢見三年前的那段塵封往事。
風戶坐起身,單手撐額,試圖平息這個夢所帶來的激動和疲累感。
沒想到,經由夢境的提醒,他才猛然想起,梗菊姐竟已經離開他三年了。這三年來,為了忘記梗菊意外死亡所帶來的傷痛,他忙碌於組織的特別訓練和交代的任務中。要不,就是忙於周旋在女人的溫柔鄉中,讓自己徹底忘掉和便菊那段充滿美麗和悲傷的回憶。
只是,為何在他刻意的遺忘下,三年後的今天,又再度被這段冰封的記憶所糾纏?是他試圖遺忘的努力不夠,還是三年的時間太過短暫,不足以抹去那段和梗菊長達五年之久的共同回憶?!風戶雙手撫額,冒出冷汗的臉龐上有著相當懊惱的神情。
「風戶,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身邊的聲音將風戶拉回到現實中來,他側身一看,差點又嚇出一身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