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瑪好奇地睜大眼。
突如其來地,阿金湊近她的耳邊,以魅惑的美聲對她吹氣說:「你真是我見過最年輕貌美的王母娘娘了,上台去吧!」
不給多瑪額外思考的時間,一推,硬是將她推往台前,現身在等著賞戲、人山人海的觀眾面前。
撲通、撲通、撲通。
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是為了阿金最後那一句甜美的稱讚而心跳不已,或是看到台下這麼多人而緊張了。
「今日,晚來和氣舒。見祥雲滿空,光景熙熙。香霧靄,和風麗日遲遲。偏、冗,停前見花木生春,麟鳳躍魚龍遊戲。」
戲順利地開幕了。表現比阿金預期得還要傑出的多瑪,不但沒讓底下的戲迷們看穿她的真面目,說不定穩健的颱風還比珠櫻有過之而無不及。實在很難想像她才練唱了沒幾天( 還是說,珠櫻太混了?) ,已經如此有模有樣。
※ ※ ※
自己是否對她太嚴苛了些呢?
第一次見面時,他將她與過去的自己重疊,因此而感到不悅。但奧屯多瑪到底是奧屯多瑪,並不是他。她在唱戲方面的天分,遠勝過他所認識的許多人,稍加琢磨,未來必定能大放異彩。
這回還是阿金頭一次覺得自己的結論下得太過武斷。
戲順利地進行到中場時,興奮的多瑪迫不及待地衝到阿金面前問道:「如何?我唱得還可以嗎?有沒有什麼地方不好的?」
「你表現得很好,放心吧!我想沒有人會看得出來你是生手。」阿金給了她一個最高的評價。
太好了。多瑪不知道今天的阿金何以如此溫柔,但她多希望這份溫柔可以持續到永遠……為了贏得他眼中的欣賞,她相信自己會有更多的勇氣,向阿金表明她想一直留在他身邊的願望。
為了想繼續在他演奏的樂曲聲中唱戲,我一定要加油才行!多瑪默默地想著。要讓阿金覺得留下我是對的!
「趁現在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正當他們稍稍鬆懈了精神時,「麻煩」卻找上門了。段家六兄弟大搖大擺地走進後台,高聲叫著:「珠櫻妹妹,哥哥們來探班嘍!」
「咦?」多瑪緊張地跳起來,剛剛在台上還可以瞞得過,現在下了台,只要一開口,就什麼都完了。「阿金,怎麼辦!」
「噓,你什麼話都別說,全交給我來負責。」
阿金鎮定地拍拍她的手,堆起滿臉的笑,迎上前去,技巧地擋住他們接近多瑪的路,說:「段家諸位兄台好,歡迎、歡迎。」
「喲,阿金。我們方才在底下看了,珠櫻越來越有架勢了,那一折唱得真是好啊!」急性的段家老四,馬上開口讚道。
「想不到那個向來坐不住、站不定的小珠櫻,也能演出王母娘娘這種高難度的角色,果然小妹還是長大了。」段老大也頻頻感動地拭淚說。
「快快過來,老哥要給你一個大大的賞銀,你實在是表現得太好了。」段老二展開雙臂,作勢就要上前抱住多瑪。
「呃……諸位兄台看戲看得高興,相信珠櫻也很欣慰,是不是?」阿金朝多瑪猛眨左眼。
多瑪順從阿金的暗示,點點頭。
「可是現在戲才演到一半,還有另一半呢,請先讓她休息吧!」阿金客氣地將這些人高馬大的兄弟往外推。「等會兒戲演完了,珠櫻也一定很累,所以要閒話家常的話就留到明天吧!」
多瑪立刻大力點頭同意。按照計劃,即使明天早上被人拆穿,王上和珠櫻的洞房花燭夜已經過了,生米煮成熟飯,段家兄弟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可是我們只是要同珠櫻講兩句……」
「不行,即使是兩句話,對現在正需要讓嗓子休息的她來說,也是很大的負擔。就請諸位兄台見諒,一切等明天再說。」阿金柔中帶剛的口吻,意外地具有壓迫性,使得段家兄弟們乖乖地閉上嘴。
「好吧,那就明天再說吧!珠櫻,哥哥們明天再來看你喔!」
看著他們消失在後台簾外,多瑪已經渾身無力,她倒在椅子上說:「好險,我還以為他們看出了什麼,要來拆穿我呢!嚇得我到現在心還撲通地跳個不停。」
「我又何嘗不緊張呢?我方纔還在想,要是我沒將他們擋下,他們硬是要闖進來探望你,我也只能硬著頭皮以一敵六,不過我也沒自信能打嬴赫赫有名的段家六兄弟就是了。」阿金也掐了把冷汗。
多瑪沒想到一直很鎮靜的阿金,原來和自己一樣緊張,不禁笑了出來,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傳遍整個後台。
「你還能笑啊?我可是只差沒衝去搬救兵了。」
「因為——因為阿金公子的臉上一點都看不出來有那麼緊張啊……不過……你這一說我才注意到……阿金公子,你的鞋……似乎是穿反了吧?」呵呵笑著的多瑪,直指著阿金的腳說。
「哇哈哈,又不是三歲小孩,居然把鞋套反了?阿金,你饃大嘍!」錦錦拍著手,很不給面子地大笑起來。
「 這、這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小不點,你笑夠了吧!!」
「難得見到阿金哥哥出錯,不多笑一點怎麼回本呢?哈哈哈!」
「小不點!」
阿金的耳根都紅了,多瑪覺得這樣的他好可愛,也許說出來會惹得阿金不高興,但比起不苟言笑的阿金,現在的這個阿金平易近人多了,也令多瑪覺得自己又更貼近了一直顯得高不可攀的他。
※ ※ ※
春宵帳暖,亦已王宮內上演的又是截然不同的戲碼——
「珠櫻?珠櫻小寶貝?」
他輕輕搖晃著新婚的小娘子,果然第三次還是太勉強了嗎?一想到自己等待了這麼久,等得都獸性大發了,到了能光明正大地擁抱她的日子,慾望就像失控的野火,一發不可收拾了。
等會兒她醒來,知道她竟在最後失神暈了過去的話,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讓他碰她一根指頭呢!
迪米契下床擰濕一條手絹兒,打算為她擦拭掉一身的熱汗,說起來人真是種難以理解的動物,過去他不曾為哪位姑娘家如此費盡心思,向來都是溫存過後便不再留戀那具曾為自己帶來歡樂的身子,可是現在……
要不夠,不滿足。
不論再如何地填滿,依然可以感到身子裡頭那把不曾熄滅的火。打從相識的那一刻起,打從他決定要她開始,這把火不但沒有熄滅的跡象,反而越燒越旺了,他曾誓言要令珠櫻少了他就無法活下去,如今看來,真正深陷在泥沼中的人是他——編網的蜘蛛,曾幾何時不再是獵人,而是成了被自己所張的情網捕獲的獵物了。
到底是哪裡不一樣?珠櫻和世間女子有何不同?何以令他如此、心動呢?俯視著她甜美的小臉,愛憐地以手絹輕輕擦拭過她的臉龐,迪米契歎息著。
罷了,追究原因又有何意義?不論她的某一處或是她的全部都吸引著他,他就是愛上了這狂野的小女子,再也無法脫身了,生生世世。
「唔……」嚶嚀著轉醒的小美人,在接觸到他的眼神後,綻開一朵醉人的慵懶微笑。
「還好嗎?櫻。」
她紅了紅臉,翹起淡粉色的小口說:「好意思問呢……害得人家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
迪米契也跟著上床,擁住了她嬌小的身子說:「沒關係,你可以徹底地休息,不管有什麼事想做的,都可以交給我來代勞,不需要用到你一分力氣。」
「那當然,我的力氣全都被你吸走了,你不負責誰負責?」掄起小拳頭,意思意思打他一下,珠櫻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要太吊他的胃口,到頭來吃苦的還是自己。
「是。今天一整天我都聽你差遣,行了吧?」他現在只想徹底地寵壞她,教她食髓知味,再也離不開他身邊。
「這還差不多。」
迪米契摟住她的腰,湊近她的耳朵說:「你可是我千方百計才釣到的,最重要的娘子,要是弄壞了,我也會心疼的。」
「別把我說得像一條魚似的!」她抗議的一瞪。
「你要是一條魚,一定是條最可口、又可愛得讓人捨不得拿起筷子的美魚嘍!」
「討厭,就說我不是魚了!」
才沒一會兒工夫,兩人又在床上親熱地扭打起來。打著、鬧著,儼然點燃了另一把火焰——濃重的喘息與慾望的氣味,正要蔓延時……「等等.」
喊停的人是珠櫻,她推開了迪米契的胸口,從他身子底下翻出來說:「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耶!」
「怎麼可能?是你聽錯了吧!!」
「噓!」珠櫻很專注側耳傾聽,隱隱約約的,在萬籟俱寂的深夜裡,她確確實實地聽到了。「幫我打開窗子,說不定是多瑪他們出了什麼問題,在叫我呢!」
迪米契並沒有聽到什麼,偏偏她這麼堅持,為了使她寬心,他只好奉命打開窗戶,外頭並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影,就連一隻飛鳥都見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