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瑪連忙搖頭。「您認錯人了,我不叫曉曉。」
「說得也是,我怎麼年紀大了,反而瘋癲了呢?不可能的,曉曉離開我已經有二十多年了。」男子苦笑著,但又重新審視著多瑪,目光中多了一抹暖意。「丫頭,你又怎麼會在我金家的花園裡?這兒不是外人能進來的。啊,你是新來的僕傭嗎?」
「呃,這……」多瑪扭著手指,不知該說實話還是假話。眼前的人和阿金必定有關係,光看那張臉也知道,可是萬一弄錯了人,反倒求助於敵人,那豈不弄巧成拙?
將多瑪的手足無措,誤會成是因為見到主子而太過緊張的男子,摸摸她的頭說:「不必害怕,我又不會吃了你。來,到這邊來。」
「啊……」
六神無主的多瑪,就這樣被他拉著手,走出了那一大片她以為永無止盡的花海,到了一座涼亭裡面。裡面有簡單的石桌、石椅,而一旁的幾上還燃著薰香的檀木,擺放著一碟碟精緻的小點心。
「坐,別怕。」
「啊……嗯……謝謝。」多瑪困惑地看著他,聽說金家除了阿金的爹以外,沒有別的男子。可是眼前的男子外表實在不像阿金的爹,他看來年紀最多四十,不會再多了。要當阿金的叔叔可以,但爹爹……不像、一點都不像!
「你叫什麼?」
呼!終於問了個她可以回答的問題。「多瑪。我叫奧屯多瑪。」
「奧屯多瑪?真是少見的姓氏,莫非你是關外的人?」
「嗯。我來自一個叫亦巴的國家。」
「亦巴?!」中年男子的臉上更添幾絲詫異。「什麼時候他們招奴才招到關外去了,還偏偏找到亦巴人?」他喃喃自語地說。
「那個,其實我……」多瑪心想,他看來這麼和藹可親,應該可以告訴他實話,並請求他幫助吧!
可是男子已經接著說:「算了,那並不重要。多瑪,你到這裡幾天了?知道我是誰嗎?」
多瑪搖搖頭。「其實我是……」
「呵呵。也怪不得你不認得我,我離開這個家有一段日子了,今天才剛回來。我想你也該知道,這個家只有一個男主人,以後我就是你的主子,叫我老爺就行了。」
啊!那他果真是阿金的爹爹?!阿金的爹爹竟這麼年輕?那麼,以後這個男子將會是她的公公嘍?多瑪不由得專注地多看了兩眼。
「來,叫我一聲老爺。」阿金的爹還不曉得多瑪心中的千頭萬緒,微笑地說。
「老……爺?」多瑪別無他法,只能姑且順從他的意思。
「果然很像,不光是長相而已,就連聲音也有幾分神似。」他突然感慨萬千地盯著多瑪的臉看,接著還伸出手撫摸她的臉頰說:「你知道你長得很像我死去的愛妻嗎?」
當然不知道,多瑪猛搖頭。
「我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她也像你這麼大吧!我幾乎是第一眼就愛上她那有如羞怯小花般的神情,但也許我太急於得到她,卻令她對我心生恐懼,她是那般纖細而脆弱的姑娘,要是我再小心一點地呵護她,也許她不會那麼早離開我……」阿金的爹悲傷地說。「雖然她為我留下了唯一的兒子,可是我卻再也看不到,也碰不到她了。」
多瑪突然睜大了眼睛,難道他正在說的是阿金的娘?自己長得和阿金的娘很像嗎?
「看到你,彷彿就是她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似的……莫非這是老天爺的旨意,要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他撫摸著她臉頰的手,轉而握住她的小手。「來,讓我們再多聊聊,我想再多瞭解你一點。」
此時不說,更待何時!多瑪確定他就是阿金的爹,而能讓阿金從危險的狀況中獲得解救的,或許除了他以外,沒有別人了。
「其實我、我不是什麼新來的僕傭,金家老爺,我是和阿金——你的兒子一起回神山來找解咒法子的,請你快點救救阿金,現在他有生命危險了!」
「什麼?」
※ ※ ※
阿金由「金險關」走出時,衣衫上處處沾著血,嚇得金家三女緊張地直問:「你受傷了嗎?阿金!」
「我不要緊,倒是姊姊她的腿——」他指著自己攙扶著的四女說。「方纔不小心被機關的刀刺傷了,流了不少血,需要快些醫治。我想三姊還是先送她回金家莊吧!」
「可是你……」
「我不要緊,我早已經有覺悟,就算要一路闖過七關,我也會靠自己的能力回家。何況,多瑪還在你們手中,你也不必擔心我會半路遁逃。」
「……你真的長大了,雅彥。」金家三女看著弟弟堅毅的神情,十年的歲月真是太漫長了,雅彥已經成長為她們所不熟悉,並且足以獨當一面的男子漢大丈夫了。
阿金笑了笑。「快送她回去吧,我還要去下一關呢!」
「嗯。」
第六關,阿金看著五姊,終於離最後的關卡只有一步之遙了。這一關由又聾又啞的姊姊守關,也就不需要多話了。他看著姊姊身邊帶著的兩隻大黑貓,靜靜地等待著對方出招。
金家三女帶著四女由密道迅速地趕回去,但半途中大隊人馬突然將她攔下,她訝異地看著爹爹身邊的十二護法,她們竟都全員到齊。
「聽說少爺人在七險關,是真的嗎?三小姐。」
「沒錯,他正和五妹對打。你們幾個既然回來了,那爹爹一定也回來了吧,」三女喜出望外地問。
「我們正是奉老爺之命,前來阻止各位小姐與少爺起衝突。」
「那真是太好了!不是我愛說教,該用到你們的時候偏偏不見人影,家裡頭都發生這麼大件事了,竟然連個人影都找不到,害得我現在才要這麼苦命地背著妹妹回去療傷。」
「非常抱歉,三小姐。」
「算了,不多說了,你們快去吧!別晚了一步才好。」
「是!」
兩隻黑貓靈活地在阿金身邊打轉,準備伺機而動,至於五姊似乎並不打算動手,只是坐在一旁的石頭上,靜靜地觀看著。
這些黑貓到底受了什麼指令,不懂唇語的阿金自然不知道,他只能盡量不讓自己被它們抓傷或咬到。
忽然間,其中一隻突然弓起身子,擺出威脅的姿勢,尾巴也高高地豎起,毛髮直立,向著阿金露出白牙與爪子……
要來了。阿金拿著自己攜帶的布包甩圈圈,企圖拿它來作擋箭牌。
「喵!」
黑貓一躍而起,撲向阿金的手臂——
「慢著,老爺命令兩位都不許打了。」
身後傳來這句叫聲的同時,阿金正順利地利用黑貓咬上自己手臂的瞬間,扣住了它的頸子,將它活逮,只是手臂上也已經留下了兩道精彩的牙痕。
「少爺!」
由傷口處流出來的血是紅的,說明了五姊帶來的兩隻黑貓並非咒獸,這使阿金訝異地看著她。她默默地接過他手中的黑貓,向旁邊的護衛比劃了兩下,就無聲地離去了。
「太好了。五小姐說她這兩隻黑貓還在訓練中,所以還無法施行咒術。她以為只要嚇嚇你,你就會知難而退的。她說她輸了,你可以去闖『天險關』了。」護法之一笑著說。「當然現在這一關也不必闖了。少爺,我們是奉老爺之命,帶你去見他的。」
「我爹爹?」
「是的,老爺還吩咐,請所有的小姐們一起出席。」
阿金想不透事情怎麼會傳到爹爹耳中,大姊既然教唆了姊妹們來對付他,就不可能讓爹爹知道這件事才是。
※ ※ ※
「你們幾個真是太不像話了!」聽到女兒們阻止愛子回家的消息,金家老爺憤怒地指著每個人罵道。「家規中言明,不管發生任何事,金家人絕不自相殘殺,結果你們卻趁我不在的時候,鬧出這種花樣。你們眼裡還有我這個父親嗎?!」
金家長女不滿地哭訴著。「那是因為爹爹偏心,我知道你一直偷偷地調查弟弟的音訊,一直不放棄叫他回來繼承家業的念頭。明明我才是為這個家做牛做馬的人,你卻連看都不看我一下。」
接著,長女又朝阿金憤怒地咆哮著。「還有你,你這沒娘的孩子倒好,仗著爹爹的寵愛,在外快活了十年,現在還要回來跟我搶,你算什麼東西?十年來沒為這個家盡過一分力,你拿什麼臉回來?!」
「住口!這兒永遠都是雅彥的家,誰都沒有資格驅逐他。」金家老爹瞪著自己的女兒們說道。「誰要是不滿,隨時可以離開這個家,我不會阻止你們。所以我再也不想聽到一句排擠你們唯一兄弟的話。」
「嗚嗚嗚!」放聲大哭的金家長女,氣憤地又說。「我就知道,爹爹全心都向著他,我就知道!我要詛咒你,金雅彥,你為什麼沒有遵守諾言,為什麼又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這不也是姊姊自己造成的?如果你沒有對我的朋友下手,我這輩子絕不會再踏進金家一步。你放心好了,只要你答應解開我朋友的白狐煞,我會帶著多瑪立刻離開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