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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溫傳智準時出現在曾琪住處樓下時,曾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也已經是一身整齊地站在騎樓下等他。
今天的溫傳智一身白色的休閒衫襯,並將一件藍色開襟毛衣披綁在肩上,整個人年輕許多,相較於昨天略帶嚴肅的正式西裝打扮,今天的溫傳智顯得更平易近人。
「很開心看到今天你一身清爽。」溫傳智顯然很開心見她依約出現。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住所?」曾琪自認問了個蠢問題。不過,她還是非問不可。
「是我向煤人老師要來的。」溫傳智邊打開車門,邊笑答。
「我就知道…」曾琪歎口氣後,坐上他的車子。
吃過簡單午餐,兩人在轉為陰天的陰霾天氣下,好不容易一路塞車到龍洞附近的北海岸;之後,轟的一聲,眼睜睜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海岸線,籠罩在一片驚天動地的大雨中。
曾琪和溫傳智的第一次單獨約會,在忽然下起的大雷雨中,活生生地被破壞殆盡。
「怎麼會這樣?剛剛天氣還很好呢…」溫傳智坐在車內,望著海上那不斷拍打翻高的海浪,一臉惋惜道。
「現在是梅雨季,這種天氣是很正常的。」
曾琪的失望遠比溫傳智嚴重許多,她坐在車內,雙手貼著車窗,望著那變臉的大海,失望之情很明顯地寫在臉上。
好不容易來到海邊,竟然又遇上壞天氣…
「看來,這場雨短時間內是不會停止了。」溫傳智歎惋道。
「我們回去吧…」曾琪收回投在前方海面的視線,失望地說。
「耶,你想回去了?」這下子換溫傳智顯得失望。
「我討厭下雨天的海邊。」曾琪盯著自己交叉緊握的雙手,低喃一聲。
「既然如此,我們就回去好了。」溫傳智收起不捨之情,隨即發動車子。
「對不起…」
「沒關係,下雨天本來就不是來海邊的好時機,以後挑個萬里無雲的好天氣,我們再一起過來看海。」溫傳智摸摸她的頭,溫和一笑。
他的手觸及她的瞬間,曾琪竟忽然感到心跳加速,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影響力,顯然比起自己的預估強大許多。
車子緩緩地在北海岸的公路上前進,車內所播放的廣播音樂,柔和地流瀉在沉默的兩人之間。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比較私人性的。」溫傳智忽然開口。
這一路下來,曾琪以為關於自己的一切已經被他問遍了。
「能不能告訴我,你上次的戀情是因為什麼原因才分手的?」溫傳智的這個問題顯然太過尖銳,當下讓曾琪倒抽了口冷氣。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曾琪望著眼前那不斷來回刷掃的雨刷,黯然地表示。
「我問到重點了?!」這半天的單獨相處下來,溫傳智隱約感覺得出曾琪迴避著過往戀情。
「那已經是過去式了。」曾琪手心裡冒著冷汗。
「如果真的過去了,你不會現在還活在過去的陰影之中。」溫傳智望著她那隱藏著驚恐的神情,一針見血地表示。
「我沒有…」曾琪想要辯解,卻又無眾辯起。
為什麼這位認識不到兩天的男人,能夠一眼看破她埋藏在心底六年的秘密心事?!為什麼他對她的追求和感覺如此強烈積極而且坦率?!
「我期待著你願意主動告訴我的那一天早日來臨。」溫傳智將她愀然變色的反應看在眼底,卻沒有多說什麼,也不願太過勉強她
他相信,終有一天,他定會知道令曾琪現在如此恐懼的主因到底是什麼。
於是,溫傳智就這麼帶著疑問,不發一語地穩穩握著方向盤,在北海岸狂風大雨的惡劣氣候下,將曾琪平安送回市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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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溫傳智吃過兩次飯後,曾琪一如往常地到學校,上課、作畫、下班、吃飯、回家。一成不變的規律生活,並不因溫傳智的出現而有所改變。
不過,自從那次飯局後,溫傳智便開始每天一通電話,噓寒問暖,關心問候。
溫傳智這幾天來,天天開口邀約曾琪出去吃晚飯,然而卻被曾琪以忙碌為由一一拒絕。
星期五的下午,陰暗灰沉的毛毛雨天氣,讓撐傘準備走出校門的曾琪,歎了一口氣。
等一下,大概又要變天下大雨了吧?!
「曾琪!」溫傳智的聲音忽然自曾琪身後傳來。
「溫先生?!」曾琪顯然被他的忽然現身嚇了一跳。
只見他一身筆挺西裝,臉上依舊一派溫和微笑地站在她面前。
「我剛好有事到附近的醫院一趟,心想你這時候也差不多下課了,就順道過來接你下班。」溫傳智身上的衣服和頭髮有著雨淋過的痕跡,很顯然,他已經等在校門口好一會兒了。
「怎麼沒撐傘呢?」曾琪見狀,連忙把自己的傘撐到他身邊。
瞬間,溫傳智被她自然的關心舉動,深深感動了。
「讓我來撐傘和拿畫具吧!」他一臉幸福地接過她手中的雨傘和沉重畫具,和她擠在一把小小的雨傘下,「我的車子就停在校門口,不用幾步路就到了。快走吧。」
溫傳智很自然地輕摟著她的肩,兩人一起往校門口方向走去。
「嗯…」曾琪這次沒有拒絕,追求動作積極頻繁的溫傳智,顯然挑對了出現時機。
這兩天,她老覺得有股奇怪的視線跟隨著自己,那種被跟蹤般的不舒服感,令她感到相當納悶和不安。
雖然曾琪因此感到煩惱和恐懼,獨自在外生活的她卻又束手無策,不知該如何是好。
如今,溫傳智的適時出現,似乎減輕了她心頭那莫名的恐懼、不安感。
此時此刻,她顯然很樂意見到溫傳智的身影和種種關心舉動。
於是,在飄著毛毛細雨的四月,曾琪就這麼和溫傳智一起撐著傘,走在午後校園中。
看著兩人共撐一把傘走出校園門口,渚炫初那隱在校門外的冷酷視線,燃起嫉妒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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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下午,曾琪和大學時代的好友葉小閒,相約碰面。
「曾琪,好久不見,從大學畢業後,我們有三年沒見了吧!這三年來,大家各忙各的,也幾乎都疏於聯絡了。」
「是啊!沒想到一晃眼,連你都快要結婚了。」曾琪感歎一聲。
昔日大學好友葉小閒幾天前忽然打電話給曾琪,告知即將結婚的消息,於是久違的兩人就約在誠品二樓的咖啡廳,重溫同窗舊憶。
曾琪見到昔日好友,忽然之間,過往的大學記憶全部湧現。
「曾琪,近來可好?過得好不好?」葉小閒開口便問。
「嗯,馬馬虎虎…」曾琪笑著低應一聲。
「什麼叫做馬馬虎虎?!別老是回答得這麼含糊。工作方面怎麼樣?順不順利?還有,你的白馬王子呢?怎麼沒有一起帶過來讓我瞧瞧,真是太不夠意思了。」葉小閒一股腦兒地丟出一堆關心問題。
「學校方面還好,至於感情…」曾琪停頓了下,腦海忽然出現溫傳智那傢伙的身影。
不過,她猶疑了一會兒後,終究只是搖搖頭。
「什麼?!不可能吧!不要告訴我從你畢業到現在,感情生活一直交白卷。」葉小閒難以置信地驚呼一聲。
「事實的確如此…」曾琪淡然地表示。
畢業之後,她的感情便一直空白著,直到最近認識了溫傳智。
溫傳智雖然以結婚為前提和她交往,不過在她的想法中,他不過是個朋友罷了。
自從兩人相親認識後,除了吃飯聊天和看展覽外,就連牽手都不曾有過。這樣「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還不足稱為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你啊,長得好又有氣質,大學時的各項成績也都是校內佼佼者。怎麼會落到現在孤單一人的情況?!真是讓人無法理解。」葉小閒搖頭道。
「我也不知道…」曾琪苦笑一聲。
「難道,你還愛著渚炫初?」
被葉小閒這麼一問,曾琪沉默了下來。
「拜託,都已經快六年了,你還愛著那騙你感情的傢伙?」葉小閒沒好氣地睨她一眼。
就算之前曾琪對渚炫初還存有留戀,也都應該隨著這幾年時間的流逝煙消雲散了…
「曾琪…」見她一直沉默,身為好友的葉小閒也跟著納悶起來。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愛不愛他。」安靜了許久,曾琪終於平靜地開口。
「治療舊傷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新歡。我不相信這幾年你身邊沒有合適的對象可以選擇,一定是你老給人碰釘子,對不對?!」好友揶揄她。
「不全是這樣。」曾琪反駁道,「我只是暫想休息一下,短時間內不想再談感情罷了。」
「你的暫時定義可真久,六年耶,我真不知道,你如何能一個人存活了六年,難道你不會感到芳心孤單寂寞?」
「不會,一個人的生活沒你想像的困難。」曾琪的語氣平淡得可怕。
「好啦,反正只要你過得自在開心就好,我也不多管閒事了。對了,你來當我的伴娘,好不好?我希望我的婚禮能夠在你的幫助下,更加圓滿順利。」葉小閒興奮地握著她的手,臉上漾著準新娘的幸福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