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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琪來到東區一家國際飯店的咖啡廳,很快地,就在廳內的明顯處,見到了一位相當漂亮得體、衣著高貴,約莫三十歲左右的漂亮女子。正在猶疑是不是該上前確認時,對方就已經走了過來。
「曾小姐。」卓香玲一眼就認出曾琪,她親切地站了起來,笑著打招呼。
「卓小姐?!」曾琪顯然被卓香玲的親切所震懾。
一起以為,那些養尊處優的名門千金,多少都會有一些傲氣和嬌氣。然而,她卻從渚炫初的妻子身上,感受到謙虛和可親。
「我是卓香玲,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卓香玲伸出手來,一臉笑意地打招呼。
「你好,我是曾琪。」曾琪回以善意的微笑。
「不好意思,百忙之中忽然找你出來。因為我只打算待一天就回美國,所以只好委屈你請半天假了。」卓香玲道著歉。
「沒關係。」曾琪笑了笑,不知自己該以何種心情來面對這種有點尷尬的場面。
曾琪昨晚忽然接到一個自稱是渚炫初妻子的女人打來的電話,對方希望可以和自己碰個面、吃個飯。
前陣子正在苦惱該如何和渚炫初徹底了斷的曾琪,於是決定和對方見上一面,好說清楚自己的立場和態度;她不希望自己現在和渚炫初之間的關係,因誤會而被抹黑曲解。
「我想也不用太過客套,我就直接說明我的來意。」兩人坐定後,卓香玲開門見山地說。
「我知道,渚炫初前陣子回來後,曾經來找過你,並且向你提出我婆婆希望你回到渚家的要求,是不是?」卓香玲坐在咖啡廳的一角落,姿態相當優雅地開口說話。
「嗯。」曾琪輕應著,冷靜地喝著無味的咖啡。
自從她和渚炫初在臨海酒吧餐廳不歡而散後,渚炫初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
或許是忙著公事,也或許是兩人都需要時間冷靜,所以自她答應溫傳智求婚後的這一個星期來,渚炫初就像平空消失般無消無息。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卓香玲的態度雖然友善高貴,卻是一點也不軟弱。
她觀察著曾琪那壓抑著的冷靜情緒,試著從中推敲出事情的蛛絲馬跡。比起曾琪的天真和夢幻,長她幾歲的卓香玲顯得世故老成許多。
「關於回到渚家一事,我只覺得可笑。」曾琪喝著咖啡,沉默許久,終於緩緩開口。
「可笑?!」聽到她這般回答,卓香玲顯得意外。
「我怎麼可能以側室的身份回到渚家,並為渚家傳宗接代。如果說是六年前的我,當時年少輕狂,或許還有可能,但現在,我已經有心儀的對象,並且已經論及婚嫁,怎麼可能因為渚炫初和他母親的一句話,就放棄掉我現在的愛情和生活?!」曾琪忍著胸口傳來的隱隱痛苦,口是心非地表示。
這段話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連她自己都已經迷惘了。只是胸口中的悶痛,還提醒著自己,她對渚炫初還沒有完全死心,還沒有徹底忘記和放棄。
「你願意坦然以告,我真是相當感激。」卓香玲選擇相信曾琪的說辭,暗地裡鬆了口大氣。
曾琪不發一語地,從她眼中瞧到了為人妻子的另一種安慰。
「不瞞你說,炫初自從回到美國後,就像是受到相當大的刺激般,沒日沒夜地埋首在公事中,脾氣也比以前顯得更加陰鬱、極端和沉默。當時,我就在猜想,大概他已經和你碰了面,並且受到了相當大的打擊。」
卓香玲終究還保有千金小姐的樂觀和天真,當她對曾琪的警戒和敵意解除後,態度跟著自然許多。
那次她來到海島後,渚炫初向她提出離婚要求的隔天,她便立刻飛回美國。
「卓小姐,我今天和你見面,就是希望能夠清楚表態,我和渚炫初之間,已經是過去式了,就算對過去的戀情還有所留戀,那也只是回憶中的一部分,現實中的我,已經準備步入婚姻生活,和另一個男人共築家庭和幸福。所以,請你不用擔心,我絕對不會回到渚家,破壞你和渚炫初之間的美滿婚姻。」曾琪堅決地表態後,隨即起身準備離去。
「曾小姐,等等!」卓香玲喚住她。
「還有事嗎?!她停下腳步。
「雖然你已經表示得很清楚,但我還是想知道…你是不是還愛著渚炫初?」
卓香玲拉住她的手,懇切地想得到她的答案。
卓香玲從渚炫初和渚母口中所得到的消息來看,曾琪應該是個相當死心眼又頑固的女孩,不該如此乾脆率性。雖然曾琪的表態,令卓香玲放了大部分的心,但她還是對曾琪的乾脆和死心,感到不安和困惑。
面對卓香玲這突來的尖銳問題,曾琪微愣了下。
「我還得趕著回去上課,失陪了。」沒有任何回答,曾琪輕輕甩開被拉住的手,快步往大門處走去。
望著曾琪迅速消失在窗外的街頭人潮中,佇立在咖啡廳中的卓香玲,久久說不出話來。
曾琪看似放棄了渚炫初,也似乎正努力說服自己放棄渚炫初,然而,最後的問題,曾琪卻沒有回答…
「就算你已經打算和其他男人結婚,我還是恨你…曾琪,你偷走了渚炫初的心和愛情,你偷走了原本該屬於我的一切,偷走了原本該屬於我的幸福。」卓香玲緊握住拳頭,愛恨交織的情緒久久無法平復下來。
曾琪果然還愛著渚炫初。
這是她身為女人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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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隨在曾琪身後的溫傳智,把曾琪和卓香玲的對話偷聽得一清二楚。
當曾琪步出飯店大廳後,溫傳智見她頂著大熱天的溫度,準備走路去搭捷運回學校時,連忙出聲攔人。
「曾琪!」他穿過東區的洶湧人潮,連忙喚住她。
「傳智?!你怎麼會在這裡?」曾琪顯然相當驚訝會在這裡見到他。
據她所知,溫傳智的出沒範圍,除了正在籌建中的內湖區醫院,就是天母住所。兩人訂婚後,她的學校和公寓住處,也才加進了他的固定行動範圍內。
「我…剛好過來辦點事情,就在街上見到你,怎麼,你今天早上沒課?」溫傳智撒了謊。
「嗯,我和一位朋友碰面,剛剛結束。」曾琪輕描淡寫地敷衍過去。
「對了,喜帖的幾款樣式我已經挑好了,看你喜歡哪一款,等決定之後,就可以開始印製了。」溫傳智興致高昂地拿出喜帖,邀她挑選。
偷聽了曾琪和卓香玲的談話後,溫傳智壓在心底的石頭忽然放了下來。
他很慶幸自己聽到曾琪已經放棄恭恭敬敬的決定,在知道曾琪已經拒絕和渚炫初復合後,令溫傳智更是對兩人的愛情和這門婚事抱存期待和珍惜。
「喜帖的樣式,我沒有意見。」曾琪望著他興沖沖的模樣,更覺得自己興致缺缺。
和卓香玲談完話後,她的情緒瞬間被翻攪得天翻地覆,久久無法平靜。原來渚炫初因為她的拒絕,已經回美國了。
「我們還是先找個餐廳坐下來,一邊吃午飯一邊討論,然後我再送你回學校繼續下午的課程。晚上我們一起去淡水吃海鮮燒烤,之後再去看海。」溫傳智一臉甜蜜笑意地牽起曾琪的小手,一起漫步在夏日炎炎的六月街頭。
第九章
曾琪即將結婚的消息,透過卓香玲,傳到渚炫初的耳中。
「你特地跑來公司找我,就為了要告訴我這種事情?!」
渚炫初自從回到美國後,便一直待在公司的總經理辦公室,瘋狂地沒日沒夜自理公務。直到卓香玲前來找他,他才稍稍回到現實生活中來。
「我打電話,你不接,這些日子來你也不曾回家,我只好直接到公司找你。但是你不用擔心,我不會佔用你太多時間,話一說完,我立刻回去。」卓香玲望著多日不見的丈夫,心中百感交集。
從前幾天卓香玲回來後,就一直猶疑著,是否該將曾琪即將結婚的消息告訴渚炫初。最後,她還是決定面對事實。
「你又跑去T市,而且還找曾琪談判?!是誰允許你這麼做的?!」渚炫初蹙眉,連頭也沒抬地說道。
「我想去哪裡,不需要得到你的允許。」卓香玲很沖的語氣令人意外,「我只是想見見這六年來,令我活得如此痛苦,令你對我如此冷漠的罪魁禍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
「很好,你見到了曾琪,你該滿足了!」渚炫初終於抬起頭,神情冷淡地抽起煙。
「炫初,我不懂,不過是一段短暫的萍水戀情,為何令你如此眷戀執著;甚至是六年後的今天,你心中依舊只有曾琪那女人的影子。到底是為什麼?!」卓香玲激動地緊握住拳頭,不平地質問渚炫初。
「因為…我愛她,我愛曾琪。」面對卓香玲的自取其辱,渚炫初冷酷地吐出這句話。
當時,曾琪伴他走過了人生最低潮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