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是這樣的人…」曾琪難以相信地望著他的冷酷。
「我過幾天就會回美國結婚,在那之前,希望你能把小孩的事情解決,致於墮胎費用,我會請人送過去給你。」渚炫初話一說完,便轉身離去。
淚水和雨水迷濛了曾琪的視線,她整個人跪在灰濛濛的海岸邊,幾乎要崩潰了。
「不…我不相信這是你的真心話,你不可能是這種人…」曾琪起身追上前擋下他的去路,哭吼著。
「曾琪,你是個好女孩,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們之間是不可能有結果的。我母親對於女方的家世背景,是相當挑剔的。」渚炫初蹙起眉撥開她的手,在風雨交加中快步離去。
「與其這樣被你像垃圾般拋棄,那麼我寧可死,我寧可死…」曾琪哭著低吼一聲,整個人往防波堤方向走去。
「曾琪…你要做什麼?!快回來!別做傻事!」渚炫初停下腳步回頭,只見她不斷往海面走過去。
渚炫初見狀不妙,連忙迅速跟去。
然而,渚炫初的腳步還沒趕到,曾琪整個人卻已經沒入大海中。
「不——」渚炫初的嘶吼聲被海浪風雨聲淹沒的同時,曾琪的身影也同時消失不見。
「曾琪!」渚炫初站在岸邊大吼,望著她在海中半浮半沉的身影,幾乎要發狂了。
最後,渚炫初也跟著跳入海水中,在風雨中拉住曾琪半浮沉的身子,將她整個人緊緊抓住,拚命游泳上岸來。
於是,曾琪和渚炫初的這段戲劇化的戀情,就在曾琪最喜歡的海邊,以及最討厭的下雨天,邂逅,開花,凋零和結束…
第六章
「曾琪,醒醒!醒醒!」溫傳智的聲音將噩夢中的曾琪大力喚醒。
曾琪一身冷汗地睜開眼睛,發現溫傳智一臉憂心地望著她。
「這裡是…」曾琪撫著昏沉腦袋,迷糊地望向眼前的一切。
她發現自己正睡躺在車子前座,車窗外,是一片海霧瀰漫的風景。
「昨晚我們來到這個海邊,然後你就睡著了,我怕你著涼,就把你從海邊抱到車內。」溫傳智伸手拭去她額上的冷汗,一臉溫和地表示。
「已經天亮了…」曾琪望著渾沌未明的天空,低喃一聲。
「嗯,等一下就會看一海邊的日出了。」一夜未合眼的溫傳智,望著她那噩夢後的餘悸容顏,心疼中寫著疑惑。
剛剛曾琪在夢囈中,不斷地哭喊著,那種強烈的激動,和她向來的安靜柔順完全無法聯想在一起。
「為什麼這麼看我?」他望著她的眼神,似乎在探尋著什麼答案。
「你剛剛在睡夢中,不斷哭喊著。」溫傳智眼底寫滿關心。
自從和渚炫初分手後,當時兩人分手的種種過程和記憶就像惡魔般,不時地出現在她的夢境中,騷擾她的睡眠。
剛分手的那陣子,噩夢的情況最是嚴重,常常令她在三更半夜驚醒後,便再也無法入睡,嚴重影響她的日常生活。
這一二年來,噩夢的次數變少了,她的日常生活也大致恢復正常。直到昨晚,渚炫初的莫名出現,讓久違的噩夢又重新回來糾纏她。
「那男人是造成你噩夢的主因?!」溫傳智的一針見血,當下讓曾琪低垂的眼簾愕然抬起。
他怎麼會知道?!難道是她喊了渚炫初的名字?還是…
「不難聯想這件事情。自從那男人於昨晚出現後,你就好像在恐懼什麼似的,情緒相當忐忑不安。「溫傳智看著她隱著不安的眼神,溫和地表示。
曾琪一聽,神色黯然地默認。
「我不知道那男人和你究竟有什麼樣的過去,不過,既然我們已經相識,從現在起,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請儘管開口,我會很樂意幫忙。」溫傳智一臉誠懇地表示。
縱使溫傳智極想知道曾琪和那男人之間的過往,但他終究不忍心將曾琪逼至死角,不願見她再度被過往記憶糾纏,只好強壓抑住內心的疑問和關心。
「嗯,謝謝你…」曾琪輕應一聲,隨即打開車門,走出車內。
不顧日出前的寒冷,曾琪獨自走在瀰漫著海霧的沙灘上。
溫傳智這次沒有追上前去,他只是靜靜地坐在車內,視線隨著曾琪的身影移動著。
經過噩夢的騷擾後,曾琪需要的是一個人的安靜空間,而不是他的隨侍在側。
於是,溫傳智的視線跟隨著曾琪的腳步,直到她消失在漫漫海霧中。
走了好一會兒,天空漸漸明亮起來,隨著太陽的出現,海霧也漸漸地散了。
沿著海岸散步的曾琪,站在曙光乍現的岸邊,望著早晨的海景,忽地,在逐漸疏散的霧氣中,再度遇到了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曾琪愕然地站在岸邊,視線望著正凝視遠方海面的渚炫初,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真的出現了…出現在這個埋葬兩人許多回憶的海岸、出現在兩人當初邂逅時的地點…
隱在稀疏海霧中的曾琪,驚愕地回過神來,準備轉身逃離渚炫初視線範圍的同時,已被渚炫初轉過身來的視線活活逮住。
當渚炫初側過身,見到曾琪一臉愕然站在他面前時,神情同樣也是一臉凝愕。
於是,兩人的視線就在薄薄海霧的圍繞下,互相驚望著。
渚炫初望著曾琪那更顯消瘦的身影和略帶蒼白的容顏,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竟然也同時出現在當初兩人邂逅的海邊。
當渚炫初還來不及將驚愕的視線自曾琪臉上收回時,便見到曾琪一個轉身,狠狠地將他拋在身後,快步離去。
「曾琪!」渚炫初大步追上前去,沒幾步路,便在沙灘中拉住曾琪的手,將她整個人擄進懷裡來。
不顧她的掙扎,渚炫初二話不說地雙手捧起她的臉蛋,情緒相當激動地吻下去。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吻,瞬間,曾琪整個人都呆住了。
睽違六年之後,他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她眼前,現在兩人再度於海邊偶遇的這時,他卻殘酷地吻了她…為何,他總是如此任性自我,如此殘忍地對待她?!
「放開我!」曾琪掙扎地躲開他的吻,用力地將他推開。
這一使力,當下讓渚炫初狼狽地離開她的唇。
「曾琪?!」摟抱著曾琪的渚炫初,眼底寫著困惑。
「放開我…」曾琪一臉委屈地推開他,用雙手撐開和他之間的距離。
「不!」曾琪的反抗和掙扎,顯然出於渚炫初的意料之外。
他加重力道,將曾琪整個人重新摟回懷中。
「我們之間早已結束了。」曾琪在他懷中低吼一聲,倔強的淚水堆積在眼眶中。
為什麼?為什麼在分手六年之後?他又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她眼前?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六年前的分手是情非得已,我希望我們可以重新來過。」渚炫初緊緊地擁抱著她,神情依舊一臉冷然。
他的這番話,當下令曾琪整個人愣住。
重新來過?!曾琪難以置信地望著他的眼眸,試圖理解他話中的意思。
「跟我回美國吧!」渚炫初凝望她,忽然提出要求,「讓我有機會補償你這些年來所受的委屈。」
回美國…曾琪疑惑地停止掙扎,混亂的心緒中有著諸多不解。
「這就是你六年來一直等待著的,不是嗎?!」渚炫初那冷靜的態度下,有著她以前不曾見過的激動。
聽了這些話,曾琪先是怔愣,之後反而是意外地冷靜了下來。
「我已經說過了,六年前我們就已經結束了。」她定定地望著他,為他的突然現身得唐突要求感到可笑。
她不想也不願去招惹一個有家有室的已婚男人。六年前的教訓,已經讓她吃足了苦頭。
「我們之間,永遠不可能結束。」渚炫初依然自信得可憎,「就算你將來結了婚,為人妻、為人母,我們之間也不可能結束。」
渚炫初那帶著嘲弄的冷酷眼眸,彷彿一眼就把她的謊言和好強看穿。
「現在說這些已經太遲了,這些話你應該在六年前就說出口,而不是六年後的今天。」曾琪緊握拳頭,強抑內心的激憤,力求冷靜地表示。
這六年來,她對他的情愫已經隨著時光而淡去。然而,六年後的今天,渚炫初依舊能夠輕易地挑起她情緒的波動,甚至比起六年前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暗自感到愕然及難堪。
她自認對渚炫初的情感已死,一直以為,當她有朝一日再面對這個曾經令她肝腸寸斷的男人時,她能相當瀟灑、無動於衷地站在他面前,很自然地面對他。
然而,她顯然錯了,而且錯得離譜。她不但無法瀟灑面對自己,更無法面對渚炫初這個男人和過往的一切。
曾琪的淚水終究還是不爭氣地落下,她用力推開渚炫初霸道的胸懷,伴著朝陽和海潮,不顧一切地轉身逃離。
她不要再見到這個男人,不要再觸及與這男人有關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已經結束了,已經結束了…
「曾琪!」見她逃離,渚炫初追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