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他前幾任女朋友所賜,她們都是那種百依百順小女人型的,去買東西時理所當然是由他付費,他也覺得是天經地義的事。
所以她的行為令他有些驚訝。對啊!她本來就不是他以前女朋友那一型的。
「謝謝,可是我不太喜歡欠別人人情。」費虹安微笑的說,看來他好像跟她想像的有點出入,可是還不至於令她反感。
「我也是。」范海文也對她露出一個微笑,雖然她不同於他以前所認識的女性,可是他對她的好感又加深了一些。
走出便利商店,范海文又對費虹安說出一句令自己後悔萬分的話,「要去公園走走嗎?」
「喔,好啊。」費虹安愣了一下,隨即微笑答應。她當然沒錯過他後悔的表情,但是她就是想小小惡作劇一下。
「嗯,那……走吧。」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既然她都答應了,他也要為自己剛剛的話負責,只好硬著頭皮去了。
她偷偷打量著他的表情,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跟她一起去逛公園有那麼痛苦嗎?明明是他邀自己的不是嗎?怎麼現在又一副被強迫的樣子。
兩個人各自想著心事慢慢走到公園,一句話也沒交談。
到了公園,由於不是假日,所以根本沒什麼人。
費虹安看到公園的中央有鞦韆,就直直的走去。
而范海文則跟在她的身後慢慢的走著。
老舊的鞦韆發出了聲音,她孩子氣的坐在上頭,很開心的搖晃著。
他也跟著坐在隔壁的鞦韆上,不過他沒有跟著一起搖晃,因為他懼高。看著她在鞦韆上的樣子,就像個精靈一樣天真。
晚風徐徐吹來,奇妙的撫平了燥熱的身體和心靈,范海文打開一罐冰涼的啤酒,大口大口的灌了起來。
一直不喜歡啤酒獨特的苦味,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滋味好極了。
「啊,我也要。」在一旁的費虹安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伸手向他要一罐。
「拿去。」他遲疑了一下,才拿給她。
她興匆匆的打開拉環,咕嚕咕嚕的喝起來,喝到一半,才好像忽然想到似的解釋道:「我平常沒有這樣喝的,嗯……是今天的氣氛比較好吧!」
慘了,她在胡說八道什麼呀,不知道他會怎麼想,早知道會說出這樣的話,不如不說的好。費虹安覺得自己有點悲哀,平常的機靈現在全都派不上用場。
「我瞭解。」范海文微笑,仰頭又喝了一大口,安靜半晌後才開口,「我叫范海文,范仲淹的范,海洋的海,文學的文。妳叫什麼名字?」
「費虹安,費心的費,彩虹的虹,安全的安。見了那麼多次面,現在自我介紹好像晚了點。」她笑道。
「名字很特別,妳父母取得不錯。」他淡淡的笑著。
「我也很滿意自己的名字,只不過大學的同學老是叫我狒狒,要不然就是『康安』。」她有點不滿的自怨自艾,接著又笑了出來。
「妳的同學很有趣。」范海文微笑,溫柔的看著她。
「嗯。」看著他溫柔的笑容,她的臉克制不了的紅了起來。好險公園的燈光並不是很強,否則她的窘樣一定會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冷靜點,費虹安,妳不可以看到人家對妳笑就開心得像個花癡一樣。
「妳好像很喜歡紅色。」他忽然冒出這一句。
他有看到她泛著紅暈的雙頰,可是卻不知其所以然。應該是天氣熱吧,他想。
「呃,你怎麼知道?」她有點驚訝的抬頭。
「妳的頭髮、妳的耳環、妳的手錶,還有……妳今天穿的T恤。」范海文一一點出,卻不敢再往下看。她今天穿著黑色熱褲,露出白嫩的大腿,太引人遐思了。
「對呀,我最喜歡紅色了,看到紅色心情就會變好。」費虹安愉快的說著,露出像小女孩般天真的甜笑。
「那你呢?灰色嗎?」她指的是他身上的灰色T恤。
「不,那只是出門前隨便套上的。」他有點尷尬,早知道今天會遇見她就不應該穿成這樣,還穿短褲,露出兩條毛絨絨的小腿。
「那我猜……黑色嗎?」她不死心又問。
「猜錯了,是……」范海文正要講出正確答案,卻被她制止。「我還要猜,藍色?」
「嗯。」他點頭,沒什麼好意外的,因為據他所知,和他一樣喜歡藍色的男人不少。
「呵呵,我就知道,因為你叫范海文嘛!」她好像中了什麼大獎似的開心。
「啊!」關他名字什麼事?他一頭霧水。
「就像我一樣嘛,我叫費虹(紅)安,所以我喜歡紅色。」費虹安解釋道,不過還是令人難懂。
范海文想了一下,終於弄清楚她所指的,也就跟著笑開了。
「妳的想法很特別。」
「常常有人這麼說,對了,你的名字和你的人感覺很配耶。」她笑盈盈的說。
「是嗎?」他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
「就是那種……很沉靜、很溫和的感覺,像海一樣。」
「妳把我想得太美好了。」他笑著否認。
他給人的感覺沉靜得近於冷漠,態度溫和是他平常無意與人打交道,為了保持距離展現出來的,他想,這可能就是屬於小女孩式的天真想法吧!
「那我呢?你對我的第一印象是什麼?」她有些期待的反問。
「沒有仔細去想,真抱歉。」他露出苦笑。
其實他第一眼就被她亮麗出色的外表吸引住了,哪裡還會去想那麼多呢?
「是嗎?」她有些失望,難不成他都沒有特別去注意過她嗎?虧她對自己的外貌還滿有自信的呢!
她舉起手看了看手錶,不得了,已經快十點了。
他們已經在這裡待了快三個小時了。
「怎麼了,妳急著回去嗎?」他看她一副著急的神色。
「嗯,宿舍快關門了。」
「是嗎,我送妳回去好了。」這麼晚了她一個女孩子不太安全。
「不用了,我叫我室友來載我好了。」說著,她從口袋中拿出手機。
「喂,泥巴,妳在哪裡?」上帝保佑,她最好還在宿舍!
「廢話,我不在宿舍會在哪裡?叫妳去買個烏龍茶買了三個小時,妳是跑去桃園買是不是……」
費虹安把手機拿遠一些,因為泥巴的嗓門實在太大了,大到距離她一步之遙的范海文都聽得見。「對不起啦,嗯,碰到認識的人,所以……」
她苦笑,無奈的望著身旁的范海文。
「好啦,對不起啦,領薪水請妳吃臭臭鍋啦,拜託妳來載我,快十點了……對不起啦,我在公園……嗯,謝謝啦!」
收了線,她尷尬的看著范海文傻笑,不知道該講什麼。
「明天有什麼計畫嗎?」半晌,他忽然冒出一句。
「呃?」費虹安一時反應不過來。他該不會是要邀自己吧?
「好久沒看電影了,自己一個人看又很奇怪,妳明天有空嗎?」她連發呆的樣子都很可愛,令他忍不住笑出來。
她看著他的笑容,不明白他笑的意思。
「明天……早上可以嗎?」她不確定的問。
「有何不可?」他還是在笑。
「太好了。」她鬆了一口氣。「我明天下午還要去上班,所以只有早上有空。」
「那麼……」范海文想了一下,他真的太久沒看電影了。「早上八點在公館的東南亞戲院見,可以嗎?」
「沒問題。」她點頭。到現在她還是不敢相信,他竟然第一次與她交談後就邀她出去。
大約五分鐘後,費虹安的室友騎著一二五西西的野狼來接她,范海文可是第一次看到女生騎這種粗獷的機車。
他帶著驚訝的神情,站在原地目送著費虹安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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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呵呵呵……啊!妳幹麼打我?」
回宿舍後的半個小時,費虹安都在傻笑中渡過,而泥巴則因為受不了她的白癡模樣加上趕稿的壓力,忍不住賞給她一個爆栗。
「妳蠢夠了沒,老娘我想不出劇情已經快『起肚爛』了,妳還在那邊耍白癡,看了就一肚子火。」泥巴劈哩咱啦的吐出一堆不文雅的句子,灌了一大口已經退冰的烏龍茶。
解愛妮,就是泥巴,費虹安的室友,兩人的個性相差十萬八千里,卻是好朋友。她是個小說家,想不出情節時會暴躁異常,但平常做事不拘小節,個性大而化之。她的外表十分柔弱,像是風一吹就倒似的,不過嘴巴卻不是那麼回事,吐出來的話十句有五句是髒話。
「噯喲,妳不懂啦,人家今天碰到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他邀我明天去看電影,好高興喔!」費虹安笑得甜蜜蜜的,與泥巴的一臉屎樣成反比。
「你們今天第一次見面?」泥巴問。
「不,之前在咖啡廳就見過了,他算是常客,今天剛好在便利商店碰到了。第一次交談,沒想到他還滿隨和的呢!他看著我的感覺好溫柔。」費虹安興奮得就像個花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