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甜蜜蜜的說著,不遠處的後方,一雙眼睛將這一幕融洽深深的看在眼底,嫉妒啊!那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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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美娟坐在簡餐店靠窗的位子上,頻頻看著手錶,桌上柳橙汁的杯身不斷冒出水珠。
「這女人竟然敢讓我等。」
就在她叨念的同時,一陣旋風掃進了簡餐店,睜大眼瞧了幾回,迅速的奔向角落的靠窗位子。
「對不起、對不起,先跑回去換了衣服,所以遲了。」辛亦妘穿著水藍色七分袖上衣,乳白色七分褲,拎著粉色小提包跟一頂小圓帽,十分青春洋溢的模樣。
「幹麼換衣服?我難得看妳正經八百的穿飯店制服。」
猛喝了一口柳橙汁,「哎喲,穿制服就會別彆扭扭,想要大聲說笑都還要顧著飯店形象,那太累了。」
「可妳這身打扮比較像要去郊外踏青,不大像是來喝咖啡聊是非的模樣。」
她心虛的漾起甜甜的笑,可不是咩,她下午就是跟章繼青約好了,要上竹子湖去採海芋。
「嘖,我沒看錯吧?」邢美娟敏銳的瞪著她的臉,「妳在甜蜜啥?不會是有新戀情了吧?」
「欸,可以這麼說啦,可是又好像不是這樣子啦!」她語無倫次,實在是她跟章繼青的認識,沒啥光彩的。
「咳,有了新人就忘了我,我還想下午拉妳一塊兒去血拚,創造台灣經濟奇跡的。」
「血拚?美娟,妳中樂透啦?」論勤儉,邢美娟可是頂港有出名,下港有名聲的,難得她想血拚。
「因為我辭職啦!最近正好空閒,不用穿千篇一律的制服,可以好好打扮。」
「妳辭職了?為什麼?」她傾過上半身問。
「職業倦怠啊!」她避重就輕的說。
實在是被煩厭了,誰都知道她與辛亦妘感情最好,自從婚禮後辛亦妘火速辭職,郭政鑫便三天兩頭的追問她辛亦妘的近況,讓她煩不勝煩,索性辭職走人。
「那接下來呢?」
「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下個月會到新的診所去工作,大醫院工作很辛苦,小診所應該會好些。」
「真抱歉,我今天應該請妳吃飯的。」辛亦妘有些愧疚。
「愧疚什麼?讓妳先欠著,不會讓妳逃過的,妳請客當然要好好挑餐廳,這種簡餐店太便宜妳了,要嘛也得挑法樂琪。」
「法樂琪就法樂琪,歡送離職、慶祝到任一起喔!」她搶先說,要不兩頓吃下來,她的荷包會極度飢餓而亡。
「好啦!」邢美娟低低的笑。
忽而,鈴聲傳來,她低頭打開包包正要拿出手機,誰知坐在對面的辛亦妘已經搶先一步拿起手機高興的低語著。
邢美娟一愣,咦,這傢伙什麼時候開始進化使用手機了?等她講完電話,她瞇起眼睛食指抵在她鼻前問:「妳幾時開始進化了?我以為妳這輩子永遠不會有手機這種科技的玩意兒。」
進化?幹麼說得好像她是北京猿人還是山頂洞人似的。
先是抗議的睨她一眼,然後辛亦妘扯著嘴,無辜的笑,「不是我的啦!我們約好下午要去踏青,我說要先跟妳來碰面,所以他叫我帶著他的手機,免得找不到人。」
「難道他不怕有其它鶯鶯燕燕打手機找他,卻正好被妳逮到?」
「沒啊,除了他家人找,好像也沒人找他。」
「那妳怎麼辦?接還是不接?」
「當然是不接,那是他的電話耶,我接了要說什麼?」
「說妳是他女朋友啊!」
辛亦妘笑了起來,眼呈彎月,「不要,我還不想被套牢。」
「故作曖昧,妳喔……」
「啊,他來了!」辛亦妘一眼看見停在外頭街上的車子連忙起身,跨了幾步又踅回來,「美娟,一塊兒去玩,今天要上山採花喔!」
「不了,電燈泡這事兒我幹不來,妳自個兒去吧!」她揮手攆人。
「那這禮拜請妳吃飯,就法樂琪嘍!」
「好。」
「掰掰。」辛亦妘快樂的奔了出去,不忘回過頭朝窗邊的她揮手。
車子裡的男人走來,明明十分保護卻又惡作劇的將辛亦妘拎進前座,氣得她揮著雙手猛抗議。
邢美娟清楚的看見這一幕,也明顯的感受辛亦妘面對這份新感情,有著不同於以往的投入。
原想跟她說說郭政鑫的近況,但是看到她現在過得快樂,想想又何必讓她困擾呢?她沒有必要為郭政鑫的情緒分擔什麼,畢竟是郭政鑫背叛了她,不是嗎?
車上的辛亦妘頭探出車窗,「美娟,掰掰。」不忘做個講電話的手勢,車子揚長而去。
「大忙人。」章繼青別過臉笑說。
「再怎麼忙哪比得上你。」睞他一眼,隨即又抗議,「你剛剛怎麼把我拎得像小雞似的,討厭。」話落,還送上一記辛家獨門鐵沙掌。
「呃。」他吃疼一哼,方向盤驟然鬆手,車身打滑的閃出車道,突然前方來車按著喇叭,千鈞一髮之際,他趕緊又抓回方向盤化解危機。
「啊!對不起。」她愣得猛道歉,不忘拍著自己的胸口。
忽的抬頭,發現他嘴角有著忍俊的笑,她才知道他是存心整她。
「章繼青,你嚇死我了啦!」
「真吵欸妳,後座有點心,妳剛剛交班趕著來跟朋友碰面,還沒吃東西吧?快吃。」
原本還想埋怨他的惡作劇,可下一秒,她馬上又被他的體貼給軟化了,他真是個貼心的男人!她睞去一眼,千嬌百媚的。
「辛亦妘,密閉空間,車速還在進行,請不要這樣誘惑司機。」他警告著。
「呵呵……」她笑著,清鈴般的笑聲訴說她的快樂。
有別於山下的晴空萬里,山上天氣微涼,雲層帶著一點薄霧的蒼茫,拂進車內的山風透心沁涼,一看見竹子湖的海芋田,辛亦妘等不及停妥車子,瘋狂的奪門而出,要不是章繼青眼明手快的拉住她的後衣領,恐怕這傢伙就要一腳踩空,跌入泥濘的海芋田。
「小心點!」
「快點,今天有車有司機,我非得搬個幾十公斤的海芋下山不可。」小手撥呀撥的,趕著他的箝制。
他不理會她的抗議,逕自挽住她的手,霸道又親暱的往路旁生長燦爛的海芋田走去。
她心神都飛了,一徑愣看著生意盎然的海芋,翡綠的莖葉,一枝枝高昂潔白的海芋在萬綠中點綴,白色的花面上顯露初生的嫩黃翠綠,煞是春天。
她沒理睬章繼青,反正他會負責打點所有,把自己的圓帽、提包塞進他手中,抓起園主準備的雨鞋,她撲通的跳入泥濘的田中,追逐她的純真花朵。
雖然泥濘阻礙步伐,她奮力的拔腳找尋適當落點,瑩白的手往前伸探抓起一整根的海芋,只見用力過大的下場,就是反倒濺了自己一身泥濘。
可辛亦妘根本不在意,她隨意抹去臉上的泥漬,繼續一枝又一枝的拔著,臉上的笑靨燦爛不減,嘴角的弧度極致的揚起,看似美艷的她卻露出可愛的虎牙。
「章繼青,快下來幫我啊!」半拱著手圈在嘴邊,她愉快的喊。
站在埂上的章繼青居高臨下的瞅著她,雙手優雅環抱胸口;心想,這女人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無止境的散播她的美麗?難道她不知道,整個海芋田周圍都圍滿了她招來的蒼蠅嗎?想著想著,他小心眼的顰起了眉,巴不得挖掉這些覬覦者的眼睛。
久候不到他,她來到他面前,把手中的花全數塞到他懷中,「你幹麼ㄍㄧㄥ著一張石雕臉,醜死了!」她嚴正抗議。
「誰叫妳有了玩的,就忘記我。」掏出手帕沾了點水,擦去她臉上乾涸的泥。
「來這兒不玩,難不成看風景?」
章繼青沒有回話,只是把他手中被強塞的東西高高舉起,堵她的話。
「跟鞋子放一起就好,反正裡頭也沒啥重要東西,快下來。」
正要再次轉身,他頓著身子拉住她,在她手掌心上胡亂寫著。
「什麼?」她好奇又認真的問,以為這是他的神秘話語。
他只是笑,沒有回答。
她急了,拉住他的手猛問:「快說,你到底在我手心上寫了什麼。」
他還是一徑搖頭,只是漾著那神秘又性戚的笑。
「章繼青--」她所剩不多的耐性又用罄。
見她有些惱火,他仰天爽朗的大笑,「我什麼也沒寫。」
「騙人。」她不信。
「妳不知道嗎?當一個男人想碰觸女人,就算是拉手也好;當男人想挑逗女人,就算是在掌心胡亂寫個字,也不錯。」他眨眼,「這是男人的天賦,隨隨便便就可以讓女人感動得亂七八糟的,妳不知道嗎?」
他低頭哂笑,辛亦妘反手就在他手背輕打了一下,打完才發現自己居然連打人都這麼嬌媚,先是瞪大了眼,然後緊張的咬住唇。
「我喜歡妳這種撒嬌方式。」他湊上她耳邊說。
「壞男人。」她轉身隱沒在海芋田里,告誡自己保持清醒,雖然她心頭暈陶陶的發暖,但她還是努力克制那種甜蜜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