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瞧還好,那一瞧--
「你、你、你怎麼會……」她嚇得說話結結巴巴,食指驚駭的指著他。
「你什麼你?在我家看到我需要這麼吃驚嗎?」他真要被她的表情激出狂笑。
他家!這是他家?!
怎麼還是遇到他?她都已經找了八竿子打不著的工作了,怎麼還是遇上他?哇靠,今天是什麼鬼日子,難不成真是她的忌日?
心頭一震,她臉色乍青倏白,心虛的低下頭拿著長刷胡亂的在地上瞎刷一通,然後不斷的想著要怎麼落跑。
「妳換新工作了?」他往前跨了一步。
「可、可不是嗎……」她偷偷的往後退去,故作忙碌的刷地。
她沒敢多看他一眼,雙眸死盯著地上那雙發亮的手工皮鞋,只要皮鞋往前靠近,她就連退數步。
「辛亦妘……」
不等他把話說完,她突然激動的舉起長刷抵在兩人之間,「你別再靠近了,我真的很怕看到你,我很謝謝你每次都幫我,但是我真的……」雙腳拚命往後退去。
「妳別再退了,再退都要……」章繼青才要提醒她,殊不知老天注定災禍橫生,她還是遇災了。
辛亦妘的後腳跟頂到泳池邊的突起地面,一時重心不穩,雙手拿著長刷在天空中胡亂揮了幾下,撲通一聲,她整個人落入嶄新的游泳池裡載浮載沉……
「救、救命--」她尖叫。
章繼青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為什麼每次見到她,她沒有一次是安好的。
她在水池裡啪啪啪的胡亂拍打著水面,水花四濺,眼睛幾乎睜不開。
「妳不會游泳嗎?」他發現她似乎不諳水性,那水深不過才到胸口,她怎麼一副要滅頂的樣子?
「我、我……」咕嚕咕嚕嗆了幾口水,她痛苦得幾乎要死去。
「欸,妳是真的還是假的?」他真不敢相信。
「什麼青的,救命!救……」
他擱下公文包,脫去外套縱身躍入水面,不費吹灰之力的自她身後,把瀕臨溺斃的她抱了起來。
「噗--」她吐了他一臉水,然後死命的攀緊他的脖子。
倒霉的章繼青伸手抹去,「妳非得把水對著我噴嗎?好歹我是妳的救命恩人。」他從來沒想過救人的下場是這樣,可又覺得好笑。
「咳、咳、咳……你這行動遲緩的傢伙,沒看到我都要溺死了,拖了那麼久才救我,你下怕我真溺死在游泳池裡!」她抗議的喳呼伴隨一陣狂咳,「咳……」
他索性把她放下,「這水深連肩膀都不到,妳要真溺死了,那還真誇張,虧妳還是個泳池清潔人員。」他沒好氣的說。
驚魂未甫的辛亦妘死命的抓住他,「什麼話嘛,誰規定泳池清潔女工一定要會游泳?哪條法律你說啊!」
章繼青看著自己一身濕漉漉的,看來今天飯店是不用太早去了。
他正要轉身攀上,窮緊張的辛亦妘突然死巴住他,激動的嚷嚷,四肢像失控的武器,揮打踢踹拉扯並用。
「先把我弄上去,我不要淹死。」
經她這麼激烈一鬧,不設防的他重新跌落水底,就連始作俑著都一併摔了回去,再次激起澎湃的水花。
好不容易他重新站穩,皺眉的拎起她,對巴在身前這只無尾熊問:「請問,妳這是蓄意謀殺還是純屬意外?」
然而下一秒,他瀟灑撥去髮梢的水,禁不住還是笑了起來,然後凝望眼前這張美麗又狼狽的臉。
死裡逃生的辛亦妘慍然的睨他一眼,這傢伙幹麼死盯著她,還衝著她笑?難道他不知道他這樣亂帥一把的嗎?
目光躲也不是、迎也不是,猝然四目交會之際,週遭停止了所有的生息,兩人的鼻息好近好近,近得幾乎混雜,她對著陌生的迷惘暈眩的輕輕闔上了眼,隨即溫熱的唇瓣便覆上了她,一隻粗糙的手擰上她連接嘴角與下顎的疤。
「不會再疼了。」低不可聞的嗓音吐出幾個字。
她驚駭的睜開眼,臉上的暈紅來得洶湧,唇間的碰觸退離一吋,須臾,說話的人再次靠近,繼之而起的便是狂風暴雨般的激吻。
他吻了她,因為那無辜神態蠱惑了他;她被他吻了,所以陷入空前的情潮中。
灼燒的唇舌引渡著彼此的體熱,腦子一片轟然,陡升的體溫讓彼此更加瘋狂,直到他熾熱的吻落在她略微敞開的胸口,固守禁忌的理智被尋回,她宛若是風中翻飛,而終究要回歸現實埋於塵上的落葉,猛然推開了他,然後失控的揮出一巴掌,落在他俊逸的臉龐上。
「妳--」章繼青惱怒、不可置信的瞪著她。
她眼眶灼熱的回視他,死命的咬住唇,倔強的推開彼此,攀附著泳池邊的扶手,倉皇的逃開,留下懊惱的他。
殺千刀,她竟然肇事逃逸!
奔竄的路上,她的心失序的跳著,他吻了她,她怎會讓他吻了自己?
這樣面面俱到又溫柔體貼的男人才是她該徹底躲開的,不是嗎?
看來,這個工作又不該繼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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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打了他,狠狠的打得他清醒萬分。
要不是嘴角還發疼,他真不敢相信那女人有這等氣力。
章繼青凝著臉色低調來到飯店,一推開辦公室的門,就看到他的位子上坐著一個人,雙腳大膽的跨在窗台上,背對著門不知在欣賞什麼。
聽見聲音,背對的人收回腳旋過椅子,素來冰冷的臉孔露出一抹過於燦爛的礙眼笑容,故作驚訝說:「唔,你臉上的五指山是怎麼回事?」
他瞇起眼,「妳又知道什麼了?」
章繼姝起身迎來,「你說我該知道什麼呢?」把問題拋回給他。
「我看妳真的是閒得發慌,既然無聊就去Shopping,跟妳的姊妹們喝咖啡聊是非都好。」他心情鬱悶,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她快步跟上來,「不、不、不,我現在對你臉上的五指山比較好奇,說吧,究竟是誰這麼膽大妄為,難道對方不知道你曾經是……」冷肅的臉漾出笑容。
「繼姝。」他低喝的制止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瞧你這模樣,一定是女人打的,因為沒能還以顏色所以把悶氣帶到飯店來了,如果是男人打的,你鐵會……」
「章、繼、妹,妳信不信我現在馬上打電話叫妳老公來失物招領回去!」他抓起電話威脅道。
她一手壓住電話,「欸,住手,我好不容易趁他出門我才跟著出門的,你就算再不高興也不需要把氣出在我身上吧!」章繼姝惱羞成怒的說。
「妳不高興就滾,但是記得別帶走我的安寧。」章繼青現在沒啥好心情跟妹子哈拉。
一屁股的坐上桌子,「偏不,敢攆我我就偏不走,除非……」她露出一抹冷艷的笑,「除非你告訴我那個膽大的人是誰。」她實在太好奇了。
「隨妳。」他索性把椅子旋去背對著她,捧來桌上的文件詳讀起來。
「你……」她發現她對哥哥的忍功真是束手無策,他的掩飾也未免太過了吧!
對峙半晌,她鬥敗離去,但是她對哥哥那一巴掌的好奇可是不減反增,總會有人知道的,而她就要找尋知道的人,即使身為私家偵探的老公不幫忙,她還是要知道。
章繼青看著妹子快快不樂的離去,揉揉還有些發麻的嘴角,這巴掌跟女人他自行處理就好,愛多事的妹妹就甭管了,因為他說不定會請人料理她。
拿起電話,他撥了一組再熟悉不過的電話號碼。
半小時後,總經理辦公室外,一名圓胖的男子有禮的等待秘書通報後,才走進來。
「你找我!」他忽地被他臉上的掌印駭著,「你……這、那……」
這高傲的傢伙臉上有巴掌印,到底是哪個禍首這麼好膽,竟敢把手揮到章繼青的臉上,那個禍首最好能夠證明一切純屬意外,要不然,他敢說這世上過不了多久鐵定會多一具無名屍。
「我警告你別問。」他實在不想多做解釋。
舉起雙手在面前,圓胖男子忍不住試探性的問:「別發火,這不會是章繼姝的傑作吧?」
章繼青越過辦公桌,掃過一道利刃似的目光。
「好、好,我不問。」圓胖男子摸摸鼻子,十分識相,但是心裡又免不了好奇,頻頻掃過視線。
「章繼姝最近有沒有什麼行動?」章繼青闔上文件,朝圓胖男子入坐的皮沙發走來問。
「行動?你問的是她想爭奪經營權的行動嗎?」
「任何行動,包括她的經營權爭奪部署,包括她所有一切不合常軌的行動。」
「唔……」圓胖男子搓著下顎,「那還真多,你那個妹妹向來行徑乖張,據我多年跟監觀察,她的任何行動都不能歸於常軌。」
「一條條說來聽聽。」章繼青難得的從他口袋中掏出香煙、打火機,十分熟練的吞雲吐霧起來。
「光這個禮拜,她見了八名股東、常務董事,每次會面一到兩小時不等,地點選在你們章家的私人招待所、北縣觀光溫泉旅館、偏僻的山區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