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兩款都滿適合你的,如果你喜歡,我把它們買下來送給你。」身邊那種溫柔的感覺不同於冷英魁的倨傲,她偏過頭,看見一個完全符合聲音裡那種風雅斯文的俊秀男子,他充滿書卷味的臉孔和一身詩人般的氣質正是安希思最喜歡的典型。望著他,她居然害羞地紅了臉。
「怎麼樣?喜歡嗎?」男子見她不回答,於是又問。
安希思剛想開口,冷英魁那道冷硬又不可一世的聲音忽然插入——
「她是我的未婚妻,她想要的東西不用別人來費心。」森冷的視線含著警告射向一旁明顯比他瘦弱的男子。
男子立刻明白自己獻錯慇勤了,在連連的對不起聲中慌亂走避。
安希思看了看被怒氣纏身的冷英魁,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起來。自己氣不到他,讓別人來氣氣他也是一樣的,總之他生氣她就高興。
「用不著那麼凶,該你的跑不掉。」她慢條斯理地道,其實後面還有一句——不該你的,也不用強求,強求也是沒用的。
冷英魁顯然被這句話給迷惑了,他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她走向坐椅的背影,一抹暗自竊喜的淡笑忽然在嘴角漾開,她也有這種覺悟了嗎?
他隨即招來服務生,將她剛剛愛不釋手的兩種香水買下。此時登機門的燈也亮起,沒有注意到他手中多了個手提袋的安希思認命地隨他走進登機門。
頭等艙的座位雖然寬敞,但是身邊坐個氣勢凌人的傢伙,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感到舒服的,於是她把頭轉向窗外,直到膝蓋上突如其來的重量使她低下頭去。
「什麼啊?」她盯著紙袋子,忍不住疑惑的問道。
冷英魁看著英文報紙,聲音還是那麼缺乏誠意:「自己看吧!」甜蜜的話他雖然說不出口,但是寵愛她的行為他相信自己不會做得比別人差。
安希思拉開紙袋,YSL的字立即映入眼簾,她就知道這兩瓶是什麼東西了。心裡頭的滋味很複雜,有點暖暖的又有點澀澀的;縱使並不喜歡他這個人,但是他送的總是自己喜歡的東西,為此,她應該向他道個謝,這純粹是禮貌上的問題。可是當她轉過頭,擋住視線的一大片英文報紙卻讓她那一聲謝硬生生的卡在喉嚨,她咬了咬下唇,最後決定給他一個他看不見的白眼。
施恩不求謝嗎?真是個愛裝模作樣的傢伙!
其實她並不知道冷英魁是故意的,冷酷的他深知自己並不習慣接受別人的道謝,尤其對象是他想一生寵愛、卻又經常弄巧成拙的女孩。
第3章(1)
飛機在跑道上高速移動,拉離地面的那一刻,安希思的手忽然不自覺地抓緊紙袋,看著越來越小的建築,想著就要一個人遠赴日本,深藏在內心的恐懼一下子湧了上來,淚水就這麼不知不覺地滑落。
冷英魁幾乎是在聽見第一聲啜泣的同時立刻將報紙放下,她在哭嗎?面向窗戶的安希思使他無法看見她的臉,但是隨著吸鼻子而抖動的肩膀證實了他的猜測。
「希思……」輕輕地將她的肩膀轉過來,她沒有反對也沒有抗拒的讓冷英魁看見滿臉的淚水。
那眼淚除了讓冷英魁驚慌、不知所措之外,還深深地刺痛他的心。
她的眼睛一向會說話,而此時那默默含淚的眼更是道盡她內心的恐懼,面對這樣多愁善感、又脆弱得彷彿隨時會化成泡沫消失的纖細女孩,冷英魁縱有再多的冷漠也得卸下,更何況她本是自己親口許諾要呵護一生的女人。
安希思就像是一隻脆弱的玻璃魚,需要人小心呵護的玻璃魚,而此刻她像個孩子般無助,需要有人引導。
「英魁,我想家……」安希思直視著他,哽咽地說。
她的眼淚她的無助,足以融化每個男人的心。
冷英魁將她拉入懷中,緊緊地擁住,這一刻,他真的有些懊悔硬是將她帶到日本;讓一個十九歲、依賴心又比任何人都重的女孩離開熟悉的人、熟悉的故鄉,信賴一個僅僅見過幾次面的男子的確是太難為她了。
「我知道你想家,但是那很快會過去的……」低頭凝視著胸前的人兒,黑眸裡有溫柔也有心疼。
無助又惶恐的身體急於尋求一個溫暖的慰藉,安希思不斷地往他懷裡靠,幾乎忘了這是她不屑一顧的懷抱。
冷英魁知道安希思需要的是極大的安全感,而他相信自己的胸膛能夠給予她足夠的安全感。下巴輕輕抵著她的頭,手掌輕輕拍撫她的背,試圖以溫柔的輕哄化解她心中的不安。
「聽見我的心跳了嗎?」他低聲問,同時以適當的力道按住她的頭,讓她的耳朵貼近自己的心臟位置。
安希思聽了一會兒,點點頭。
「覺得它聽起來怎麼樣?」冷英魁低頭,溫柔的將她的頭髮塞入她耳後,順勢抹去那引人心疼的淚水。
安希思想了一會兒,似乎覺得無法形容,又把耳朵貼近仔細地聆聽。
「很穩定,很有力,好像要從這裡蹦出來。」她用食指輕敲著他的胸膛。
「對了,它聽起來就是這樣。」冷英魁反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將手心的溫暖堅定地傳達給她,語氣輕柔充滿誘哄:「這就是我要你知道的,我是個很穩重的人,我一定會給你一個穩定舒適的生活,所以你不需要害怕,知道嗎?」
為了讓她更安心,他輕托起她淚痕斑斑的臉,將堅定的吻印上她的額頭。
他低柔的語氣、感性的聲音直震安希思的靈魂深處,她抬起眼,望進一雙含情的黑眸,瞬間被裡頭似海的深情給迷惑住了。
冷英魁溫熱的大掌完全包裹住她的臉,眼神和語氣都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知道嗎?」輕抵著她的額頭,他直接看進她的心底深處。
安希思輕輕地點了點頭,覺得淚水已經不再流了。
她以為冷英魁會趁她脆弱時掠奪她的吻,但是他沒有,一股小小的信賴在她茫然不安的心中產生。她主動將上半身的重量交給他,在他的懷中尋找自己渴望的安全感。
她將頭埋入他懷中,小腦袋為了尋找舒服的位置而磨蹭,她喜歡這裡的溫度,他寬闊的胸膛釋放出的穩定與安全感的確誘人,她容許自己暫時深陷;而他身上傳來的男性體味更讓人迷戀,她偷偷地吸了一口氣,讓鼻間充滿他的味道。
看著那雙信賴地放在胸前的小手,和那張透著舒適滿足的臉蛋,冷英魁的表情有著說不出的驚訝與溫柔。
「想睡了嗎?」看得出她累了。
「嗯。」她點頭,模糊的聲音有點不放心地問:「你會繼續抱著我嗎?」
「當然。」抱著,一輩子都抱著你。為了證明自己絕不輕易鬆手,冷英魁稍微收緊兩手力道,並且觀察她有沒有出現不舒適的表情;然後他放心地笑了,顯然她很喜歡這種親暱的擁抱。
安希思此時的柔順是他夢寐以求的,可是他不確定這到底能維持多久?她的情緒轉變很快,她是那種上一秒鐘還單純地笑著,下一秒鐘卻能落下一臉盆淚來的人,也許等她一覺醒來,又是一條凶悍的食人魚了。
「我有一個問題……」她說著,眼皮已經無法抵擋濃濃的睡意逐漸合上。「你為什麼……非要娶我?」
冷英魁沒有回答,高傲的他無法對安希思說出自己心中早已篤定的答案。
直到她沉穩的呼吸傳來,他才低語吐出心聲:「因為我愛你啊,小傻瓜……」
他會是那個勇敢又多情的王子,為了他脆弱又迷人的公主。
品味著安希思身上那抹少女獨有的清雅淡香,冷英魁的思緒飄回十年前,那一年,安希思九歲。
一進安家,冷英魁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顯得更加陰沉,他無法理解為什麼父母一定要千里迢迢地從日本回來參加這個生日宴會?他們自己興致勃勃地回來也就罷了,幹嘛非得要他一起?他想不出自己有任何理由必須來參加這個九歲小女孩的生日宴會,就算是好得不得了,好到要互相結拜,生生世世永不分離的世交,父母出面也就夠了,實在沒必要把他也拖回來。
雖說安家那對夫妻是歷經千辛萬苦才在將近四十歲時獲得那個女孩,但那與他何干呢?他離開時她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兒呢!兩人連最起碼的認識都談不上,他就不懂了,父母硬要他取消跟同學約好的帆船之旅做什麼呢?
當他看到宴會現場的佈置,更是難以抑制地深皺起眉頭,那充滿浪漫、天真、可愛、夢幻的佈置空間讓他覺得無法適應,一股想立即往外走的感覺控制著他的思緒。
一群平均年齡不會超過十歲的小娃兒在現場跑來跑去,更讓他無論是坐是站都顯得不自主極了。本來嘛,小娃兒的生日就該邀這些小娃兒一起來慶祝,他這個十九歲的大人混在其中,當然是怎麼看怎麼格格不入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