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這麼認為。我愛你,在你能夠理解並且知道自己也深愛著我之前,我當然得想辦法杜絕外界對你的引誘。」這麼多年來,他自信對她所做的一切全是正確的。
這種說法使於辰莎的怒火更熾,有一瞬間,她差點把握在手中的手機朝他那張冷峻的臉砸去。
最後的一絲理智制止了她的衝動,她緊緊的握住手機,彷彿想把它握進肉裡。
為什麼他變得那麼不可理喻?自私地只想把她綁在他的身邊,完全不去正視她已經長大、該擁有私人生活的事實。
「你不要隨隨便便就開口說那三個字,我根本沒有辦法接受!」
她激烈而直接的抗拒讓他覺得沮喪,但是他安慰自己這只是暫時的,再過一陣子,辰莎就會發現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她就愛上他。
在心裡歎了口氣,他試著平靜地告訴她:「你會這麼說我並不意外,但那只是因為你並沒有機會靜下心來好好的想一想,辰莎……」
他站起來,卻苦澀地發覺她立刻後退半步、警戒的看著他,這讓他只好收回自己的手。
她在逃避自己了嗎?忍著心中的刺痛,裴燁讓自己保持平常的語調。「聽我的話,把手機號碼換掉,你需要時間思考。」
於辰莎又往後退了一步,如果換成是別人,早就被她辛辣的言詞譏笑得體無完膚了,她向來受不了別人一廂情願地喜歡她,這種單方面的感情只會讓她厭惡得想逃。
但是現在她面對的人是裴燁,是對她而言很特別的人,她很清楚自己絕不可能對他產生愛情,歛起所有的激動,歎了口氣,她無奈地看著他。
「需要思考的人是你,燁哥哥,你只是錯把習慣當成是愛情,你沒有辦法接受我已經長大的事實、想把我永遠留在身邊,所以你認為你愛上我,但那根本不是愛,那只是一種習慣,就像……就像戀父或戀母情結一樣。」她有些尷尬地說完最後一句話。
儘管她的語氣已盡量和緩,但最後那幾個敏感的字眼仍然讓裴燁的臉色瞬間陰沉、腹部像被人揍了一拳一樣。
她的話對他而言是一種打擊,侮辱了他的自尊。
但這樣的情緒只是一下子,怒氣並沒有如預期地出現,他甚至意外地發現這樣的解釋也沒有什麼不好。
「如果你只能接受這樣的解釋,那我並不介意你這樣看我。」
於辰莎不可思議的瞪著他。
他竟這麼理所當然的接受她所說的這些話,這真不像是她那個冷峻又高傲的燁哥哥會做的事!
趁她還沒有自驚嚇中恢復,裴燁上前捧住她的臉,深深地烙下讓她措手不及的吻。
她伸出手,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足夠的力量推開他。
不理會她的抵抗,他執意擷取她的柔軟、用行動說明自己的決心,更想用肢體語言喚醒她的感情。
雖然知道應該要抵抗,但她另一方面卻又不自覺地沉溺於這個吻,沒有經歷過的奇妙感受吸引好奇的她去追逐探索,等到發現自己居然這麼安靜地任他親吻,已經是他的唇離開她、她發現嘴唇突然有點冰涼時。
動了動唇,她有些怔忡。
捨不得就此放開她,他又輕輕地吻了她的唇後,才緩緩鬆開她。
她能感覺到他的氣息正拂過自己的臉頰,灼熱而不穩……
她的迷惘與忘了掙扎給了裴燁不少信心,凝視她的黑亮眸中閃著充滿把握的光芒。「懂了嗎?你沒有拒絕我,那就是你也愛我的證明。」
他斬釘截鐵的話讓還陷在困惑中的於辰莎滿臉通紅。
「那是……那是因為你以前常常這麼做,親臉、親嘴、抱抱什麼的,我是因為習慣了,所以才沒有拒絕你。」
她發現裴燁似乎因為她的辯解而變得很愉快,一抹十分迷人的淺笑出現在他唇角。
「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拒絕我?」
他的聲音有一種引人沉醉的魅力,以前也經常這樣,他低沉平靜的聲音總能輕易地讓她屈服。
她努力抵抗著他聲音的魔力。
「當然,那是因為我還小。」這種事還用得著她說嗎?
微微歛起笑意,他認真地看著亟欲脫身的她。
「錯了,雖然你當時只有十歲,但是心智年齡已經有十五、六歲了,你早已知道那樣的舉動代表什麼。你喜歡我抱你、親你,所以你是愛我的。」
是嗎?真的是因為這樣嗎?
她發覺自己必須很努力才有辦法抵抗他強烈的凝視,她努力吸氣、設法讓自己冷靜,不願落入他似是而非的理論裡。
「才不是這樣!」因為無法否認自己的確喜歡他的碰觸,所以這句話她說得有點無力。
她想他大概也聽出來了,所以他的表情才會如此愉悅。
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自己不是來找他吵架、來爭取自由的嗎?怎麼反倒差一點被他說服,相信自己也是愛他的呢?
她用力咬住下唇,用痛感喚回清晰的思考能力。
「別這麼煩惱,你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他低下頭,在她咬緊的唇上輕輕一吻,心疼她此刻的掙扎。
這一次,她仍然沒有拒絕他的吻,她發覺這太可怕了,她根本就習慣他的碰觸。
相對于于辰莎的迷惘,裴燁越來越有信心她是愛他的,她只是需要時間來瞭解這一點。
「我根本就不是在煩惱你說的事!」像是要堅定自己的想法似的,她的聲音大了起來。
他自信的態度讓她無法平靜,卻又不知該如何瓦解他的自信。
他的話和注視有一種特殊的力量,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放棄自己原先的想法,她擔心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以為自己根本就是愛他的。
她總是沒有辦法抵抗他,到底是為什麼?自己明明是個很有主見、很固執的女孩,但是一到了他面前,她老是會不由自主地放棄自己的意見,臣服在他強烈的氣勢下。
焦慮地把長髮從額前撥到腦後,她決定先離開這個有他的空間,要不然她只會不知不覺地被他說服。
「你去哪裡?」
「跟朋友出去。」
發覺自己竟然習慣性地回答了她根本不需要回答的問題之後,於辰莎更加生氣了。
裴燁在她靠近大門前用身體擋住她,明知道這種舉動會惹惱她,但是心中的焦慮迫使他不得不這麼做。
「是跟男的嗎?」
本想直接回他一句「是跟男的又怎麼樣?」,但是這個想法只是在她腦海中掠過,她並沒有真的這樣說。
一方面她並不打算激怒他,另一方面是她沒有辦法在明知道他愛著自己的情況下,還刻意用言語刺激他。
「女的啦!你到底讓不讓開?」
聞言,他往旁讓了一步、讓她離開。
目送她氣急敗壞的背影遠去,他忍不住拂開垂落在額前的頭髮,露出一個自嘲的笑。
「再來一杯!」
「開水。」何麗珊在於辰莎的杯子落在桌面時立即說道,看著酒保困惑的樣子,她又說了一次:「給這位小姐開水,謝謝。」
「不要開水,我要——你幹什麼?」望著被攔下來的手,於辰莎轉過頭,不耐煩地問。
「你的酒量沒那麼好,不要再喝了。」
第5章(2)
這句話狠狠地刺激了她,她受夠似地低吼:「不要管我!我恨死了有人管我!」
用力抽回被握住的手,她把杯子重重地放到酒保面前。「再來一杯。」
把手肘抵在桌面上、掌心托著額頭,何麗珊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不明白你到底在鬱悶些什麼,要是有那麼英俊的監護人愛著我,我高興都來不及,才不會跑出來喝悶酒呢!」
「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痛苦。」視線落在只剩下冰塊的杯子上,於辰莎低啞地道。
一直以來視為父兄的人居然突然向她深情告白,她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接受這種事,知道自己的父親或哥哥愛上自己時,誰會高興得手舞足蹈的啊!
何麗珊當然不明白她的痛苦,因為她根本就不認為這是一件痛苦的事。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裴燁條件這麼好的男人了,英俊挺拔、沉穩內歛,做生意的手腕一流,這怎麼看都是女人的最佳對象,更何況辰莎跟裴燁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本來就可以談戀愛。
能讓這樣的人深愛著,辰莎該感到高興、幸福才是,真不曉得她怎麼會這麼痛苦。
一等到杯子被注入酒液,於辰莎立刻迫不及待地端起來喝了一大口。
好難受啊!
心裡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她明白自己痛苦的原因,因為她既不能接受他的感情,又不想因此而讓他受到傷害,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在讓彼此都愉快的情形下解決這個令她感到棘手的問題呢?
舔了舔自己的唇,她疑惑自己為什麼彷彿還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留在自己唇上的溫度,好像還可以嗅到他欺近自己時,那撲鼻而來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