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陽,你怎麼可以這樣?你不是才答應你父親會考慮跟我交往嗎?怎麼這會兒你又……」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跟你交往的話?」他怒聲問。
縮了縮肩膀,發怒的滕冰陽向來很令她害怕,但事關她的名譽,她只好不甘心地回嘴:「本來就是啊,那天你父親叫你考慮跟我交往,你明明就笑而不答;怎麼,這會兒你又想反悔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姚薇玲含怒帶怨的聲音和那一副遭到背叛而受傷害的模樣看在滕冰陽眼裡,原本是一副可笑至極的畫面,然而他現在沒有嘲笑她的心情,因為她的舉動和言語已經徹底把他惹火。
瞇起眼,他語帶譏誚地說:「姚薇玲,你的愚蠢和不識抬舉真的讓我大開眼界,你知道嗎?」
「什麼?」
惱火地歎一口氣,他對自己得對一個理解力不高的人,解釋自己曾經用行動表達過決心很多次的人感到厭煩。
「如果我那天的不予置評還沒有辦法讓你有自知之明的話,那麼我現在就老實告訴你,好讓你死心;我『絕對不可能』跟你交往,因為我還想多活幾年,不想被你的愚蠢氣到吐血而死!」
「你……」長這麼大還沒被人這樣羞辱過,而且還是被自己愛慕的人侮辱,姚薇玲簡直快氣瘋了。「你怎麼可以這麼過分?枉費我對你……」
「麻煩你們離開我的辦公室再吵好嗎?」好不容易回過神,范怡薰發現自己的辦公室居然成為舌戰之地,這讓她的頭又開始痛起來。
她這話提醒了滕冰陽,他不應該再浪費時間在姚薇玲這個愚蠢的女人身上,而且范怡薰身上的濕衣服必須馬上換掉,否則以她尚未完全復元的身體狀況看來可能會再度感冒。
吸口氣,他冷淡地看向姚薇玲,口氣並沒有因此而變好:「不要說我不給你面子,你要是識相的話就自己離開,還是要我叫警衛來?」
「冰陽,你……」瞭解到他向來言出必行,不願在情敵面前鬧笑話,姚薇玲在憤恨地瞪范怡薰一眼之後轉身離去。
一場小型風暴終於過去,然而剛才滕冰陽和范怡薰兩人之間的火熱氣氛已被破壞殆盡。
沒有察覺到范怡薰的異樣,滕冰陽一心只想趕快處理她被弄濕的衣服。「來,你先把衣服脫下來,穿上我的西裝外套,我讓秘書把你的衣服拿出去烘乾。」
「我的事不要你管!」她疲倦地推開滕冰陽的手。
雖然完全不相信滕冰陽之前說過喜歡她的話,但是知道他已經在他父親的安排下準備跟姚薇玲交往,一種受到欺騙的苦澀感還是無法控制地淹沒了她。
她發現自己對姚薇玲的行為並不感到憤怒,因為剛才的激情是在她自己的默許和主動下才會持續蔓延;讓她生氣與心虛的,反而是她瞬間沉淪於他的溫柔中。
她的態度怎麼會由反抗變成迎合?她到底在想什麼?
「這怎麼可以?萬一你又感冒了怎麼辦?還是先脫下來吧!」
「我說過不要你管!」猛然發覺自己的語氣過於激動,向來溫柔可人、輕聲細語的她不禁也嚇了一跳。
雖然吃驚她異於形象的大吼,但是推測造成她表現失常的原因,一個令他欣喜若狂的答案呼之欲出。
「你笑什麼?」
試探地側頭看進她的眼,他對這個答案顯得很有把握。
「薰,你在生氣對吧?」
什麼?並沒有仔細思考過自己忽然失控的原因,但是滕冰陽的話卻讓她感到心虛。
「我、我幹嘛要生氣?」
不想揭穿她在吃醋的事實,滕冰陽知道現下的范怡薰是打死都不會承認的,他轉而解釋剛才她聽到的話。
「我父親的確希望我跟姚薇玲交往,不過在還不確定我對你的感情之前,我就已經對她不屑一顧;在確定我對你的感情之後,我更不可能跟她有什麼來往。」
他認真的眼神惹得范怡薰的心怦咚怦咚狂跳,在發現自己居然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誠意吸引並進一步想相信他時,另一道來自心底的聲音卻警告她,他這個人曾經多麼處心積慮想報復她。
害怕不小心落入陷阱,范怡薰強迫自己垂下視線,離開他教人呼吸困難的注視。
「你不需要跟我解釋什麼,那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想要講得很義正辭嚴,她卻發現自己的聲音不知道為何變得很細微。
歎一口氣,在追求女人方面無往不利的滕冰陽首度嘗到失敗的滋味。「你還是不相信我的話。」
「根本沒有什麼相不相信,我說過,那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覺得再這樣和她爭執下去也不是辦法,聳聳肩,滕冰陽決定用另外一種方式證明自己的心意。
「好吧,為了證明我的真心,從今天開始,只要你不願意,我就不碰你。」
這算是哪門子的證明?
抬起眼,發現他的目光仍舊閃著令人窒息的光芒,范怡薰連忙又低下頭去,但是滕冰陽接下來的動作卻讓她嚇得忍不住將椅子往後移。
「你幹嘛?」防備地撫著胸口,范怡薰對他前一秒鐘說得信誓旦旦,下一秒鐘卻又企圖對她不軌的舉動感到憤怒與吃驚。
「幫你擦乾衣服啊,既然你不願意把衣服脫掉,那我只好想辦法趕快幫你弄乾衣服;我看得多用幾張面紙才行。」
看著他專心地將幾張面紙摺疊在一起的情形,在大罵自己居然會把他的好意想歪之際,范怡薰也發覺自己的心開始動搖起來。
尾聲
就像一開始執著於報復范怡薰一樣,既然下定決心要讓她相信自己的一片真情,滕冰陽所使出的手段也完全超乎范怡薰所能想像。
死皮賴臉地住進她家也就算了,她還被迫得每天讓滕冰陽接送她上下班,更不要說每天三餐她都得在他的監督下吃進一堆東西。
儘管每次她都嚷嚷著吃不下、吃不下,然而不曉得為什麼,也許是覺得滕冰陽耐心的哄勸比食物還要可怕,總之到了最後,那些食物還是如他的願進入她的胃。
現在全公司,包括騰雲集團的人都知道滕冰陽卯足全勁在追范怡薰;儘管每個人都樂觀其成,並且羨慕起她的好運,她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完全相信滕冰陽。
巨蟹座敏感而多疑的天性使她在做決定時,總是比別人多一份小心與謹慎。
不能說自己的心完全沒有被他打動,至少在面對他柔情似水的眼神和照顧她無微不至的體貼動作時,范怡薰發現自己越來越沒有抵抗力。
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關於不碰她的承諾滕冰陽倒是頗讓她意外地遵守了;每天晚上他都只是輕輕地擁著她入睡,當然睡前免不了會來場纏綿至極的熱吻,但是每當她發覺他的慾念湧現之際,滕冰陽卻又總在那個時候緩緩撤退。
看得出來他為了壓抑慾火耗費不少精神,而且那個挑起他慾火的人還近在咫尺,但他仍是連一次都沒有碰過她。
他這次是玩真的嗎?每當思緒沉澱下來,范怡薰總會忍不住去想這件事,然而最後都在她想不出結論之下宣告失敗。
就在她為這件事困擾的那段日子,國家建設的工程如期完工了。
既然是國家的重大建設,落成典禮當然極為隆重,除了許多部長級的高級官員會出席典禮之外,剪綵人的層級更是上達院長級。
身為南華工程的董事長,范怡薰理所當然是剪綵人之一。
一身白色套裝,頭戴同色系寬邊圓頂帽,讓鎂光燈不停閃爍的她,儘管面對將她團團包圍的記者群,她的目光不知道怎麼搞的,總能準確捕捉到滕冰陽的身影。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在官商雲集的落成典禮上,人潮之多當然不在話下,但范怡薰只要一抬眼,總能看見滕冰陽就站在最顯眼的地方對著她微笑。
你今天特別漂亮,薰。
這是今天早上坐在車子裡,滕冰陽出其不意地附在她耳邊對她說的話;現在,只要一對上他的眼,那句動人的話就會在她耳邊響起,擾得范怡薰思緒不定。
她的目光好像被他給鎖死,根本無法移開。
跟其他董事一起到臨時設置的會場等待落成典禮酒會開始,她不解滕冰陽為什麼要站在她面前,用那種格外吸引人,也讓人迷惑的目光緊盯著她。
他的嘴唇動了動,好像在對她說些什麼,當她注意到時,四周嘈雜的聲音竟詭異地消失;讀著他的唇語,她突然知道他說的是——我愛你。
心頭一震,一股熱潮忽然湧上,她急忙壓低帽簷,生怕別人看見她羞紅的臉。
心跳得好快,滕冰陽到底在搞什麼鬼,他難道是存心來鬧場的嗎?
接下來的剪綵儀式,范怡薰是在腦筋一片空白的情況下茫然進行的;當她在記者的簇擁下,隨著官員緩緩地步入酒會會場時,她只擔心感覺敏銳的記者們會看到她泛紅的臉頰,因此她始終低垂著視線,幾乎是盲目地跟著別人的腳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