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跨進門內,把門關上,皮笑肉不笑地說:「如果是故意的,我會用力十倍以上。」
「哼,你還挺有種的嘛!」
放下手,炎煜鼻樑上明顯紅了一塊,但痛歸痛,他可不想讓一個小護士看扁。
「那個被『鬼』嚇得從太平間爬出來的護士,該不會就是你吧?」他也學她皮笑肉不笑地問。
玟心一下子緋紅了雙頰。她是嚇得從太平間狂奔出來沒錯,但是也不知道當時是被誰看到了,到處說除了歐巴桑之外,還有個護士撞鬼,屁滾尿流地爬出來。她當然是死也不肯承認自己就是那個「鬼」跟「尿失禁的護士」了。
等等──
「果然是你把我推進太平間的!」她可找到證據了!「不然你怎麼會一口咬定逃出來的人是我?」
「要興師問罪嗎?」他唇角一翹。「是我又怎樣?」
玟心沒料到他會一口承認,更沒想到他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態度。
「你……無聊!」
「無聊的是你吧?」炎煜濃眉一揚。「不曉得是誰一大早跑到我辦公室睡大覺,還打呼流口水,順便把我罵得狗血淋頭喔?」
「胡說八道!」她氣鼓雙腮。「我是有不小心睡著啦,可是我才不可能打呼、流口水還罵你,你別亂栽贓!」
「好,那你敢不敢詛咒自己?要是你有做那些事就會變禿頭。」
「我──」當然不敢。
開玩笑,她的詛咒可是靈驗得很,雖然咒自己她是還沒試過,不過她可一點也不想知道靈不靈。
「就算我有打呼、流口水吧,可是我睡著了怎麼可能罵你?」
提到這個他就一肚子氣。「但你的確罵了,你說我是神經病、怪胎、沒人性的怪物!」
她愣了愣,好像有一點印象。她作夢時是罵了他,難道……她老實地把夢話全說了出來,而且就當著他的面?!
「有點印象,對吧?」
炎煜瞅出她的表情變化,問得一臉得意。
「有……有就有,又怎樣?我說的本來就是實話。」玟心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來的熊心豹子膽,反正她就是賭氣地說了。
被女人奉承慣了的他,一下子還真不知道該對這個膽敢以下犯上的小女人是要激賞還是生氣?
不管她到底是不是真有烏鴉嘴,至少她敢一個人站在這兒跟他嗆聲,就不是一般女孩子做得到的了。
他想生氣,可是望著她逞強迎視他的緋紅臉蛋,他的唇線卻是不斷上揚……
哼,真是個有趣的女人!
玟心可看不出他的激賞。他那明顯上揚的唇角,在她看來分明就是在嘲笑她拿他沒轍。
「向我道歉!」她怒眉橫飛。
他冷冷一笑。「休想,是你先罵人的,該道歉的是你。」
她氣得緊握雙拳。「罵你的頭啦!我說夢話是你自己『對號入座』,干我屁事,你故意推我進太平間才是十惡不赦!別以為你是院長,我就會怕你這個大渾蛋!」
「說我是渾蛋?」他左眉一挑,右額角一根青筋正在抖動。「你這個笨女人當我腦筋有問題也就算了,在海水浴場你還不分青紅自白揍我,把我當色狼──」
「原來是你?!」玟心當場花容失色。「原來你就是那個有『戀童癖』的變態!我現在就報警抓你!」
「報警?!」
這還得了!
炎煜馬上拉住她。要是讓這個說風就是雨的女人出去再給他安一條「色情狂」的罪名,他真的要口吐白沫、不支倒地了!
「啊,變態,放開我!救命哪!」
她嚇得拚命掙扎,就怕他要是辣手摧花、殺人滅口,這回她就真的要被推進太平間等著下葬了。
「別叫了!」炎煜沒轍地抱住她,將她困在自己及門板之間。「你先聽我解釋好不好?那天我是──啊!」
炎煜痛叫一聲,因為玟心的身體雖然受制,卻突然張嘴狠狠往他右頸一咬。
「炎煜──」
「啊!」
突然有人由外將大門用力推開,站在門前的玟心當場被撞彈向前,炎煜一個措手不及,整個人就直接被她撲倒在地。
全室鴉雀無聲。
京華和骨科主治醫師畢維邦原本約了炎煜去小酌一杯提提神,沒想到一走近院長室就聽見炎煜的慘叫聲,嚇得他倆直接闖入院長室要救人,但是一瞧見炎煜被一個白衣護士壓躺在地,雙手還緊緊抱著她的畫面,他們倆好像不用喝酒就精神振奮了。
大約有三秒鐘的時間,玟心和炎煜兩人腦中全是空白一片。
「炎煜,原來你平日都是假正經,連我都被你騙了!」維邦推推無邊眼鏡,笑瞅著炎煜。
京華也是一臉曖昧笑容。「欸,你也太猴急了吧?不是約了十分鐘後見,這麼短的時間你也不放過,直接就把人撲倒啊?至少也鎖一下門嘛!而且還叫得那麼大聲也不害臊。」
「喂,誰撲倒她啊?!」炎煜脹紅了臉,半點也不吃虧地立刻辯駁:「看姿勢就知道被『霸王硬上弓』的是我好不好?」
「我是被門撞的!」早在第一時間爬離他身上的玟心臉紅到不行。「噁心死了,誰想碰你啊!你這個變態!」
炎煜面子快掛不住了。「少來,你分明是故意的,誰曉得你『覬覦』我多久了?」
「你『覬覦』我才是吧?是你一直抱著不讓我走的!」玟心立刻向另外兩人拆穿他的人面獸心。「你們快救我,院長想殺了我,因為他在海水浴場想強暴一個小女孩時被我──」
「海水浴場?!」京華一臉詫異。「原來你就是讓炎煜『好心沒好報』的那個暴力女喔?」
玟心眨著茫然雙眼。「啊?」
維邦接著解釋:「你還不知道吧?我們都聽炎煜說了,那天他在海水浴場救了一個溺水的女童,好不容易做完人工呼吸、救回一條小命,卻突然冒出一個女孩子以為他是變態,不分青紅皂白就對他又罵又踢又揍,還詛咒他最好被鯊魚一口吞了;結果真讓他遇上鯊魚,差點沒被咬死,看來你就是揍他的那個女孩子吧?」
「我……」
玟心一臉尷尬,真是那樣嗎?
她的確是看見他「吻」小女孩就氣得衝過去救人,難道他真的只是在做人工呼吸?他敢跟別人提起這件事,心態如此坦然,又好像真的是誤會一場……
「就是她!」炎煜氣急敗壞。「這女的簡直有暴力傾向,不聽我解釋也就算了,竟然還學瘋狗亂咬人!」
「你才是瘋狗!」玟心脹紅了臉,氣惱地嚷:「誰叫你長得就像心術不正的大壞蛋,天曉得你當天到底是在救人還是害人?你說了就算嗎?」
「你──」
「炎煜,你脖子上的唇印是怎麼一回事?」京華像發現新天地一樣嚷嚷,曖昧的眼光在炎煜和玟心之間來回打量。「嘖、嘖,好大、好紅的一顆『草莓』哦!嘿、嘿,你們兩個該不是故意吵給我們看,其實已經冤家變親家了吧?」
「你眼睛瞎啦!什麼『草莓』?!我是被她咬,沒見過這麼不可理喻的女人!」
「你少說一句吧!」維邦真搞不懂,這兩人是八字相剋嗎?
炎煜瞧見玟心用手背不斷擦唇的舉動,心裡就一陣火大,立刻學她擦起自己被咬的頸項,以示自己跟她一樣「嫌惡」。
「幹麼叫我少說?被『性騷擾』的是我耶!脖子都被她咬出傷口了,萬一她正好牙齦流血害我染上愛滋──」
「你染上什麼病都不關我的事,我從來都沒有跟男人上──」
染上愛滋的途徑又不只有透過性行為,可是他嫌惡的口吻就是讓玟心不由自主地想澄清自己可還是白璧無瑕。
話脫口而出,玟心意識到自己可是在三個男人面前表白自己還是處子之身,羞得急忙噤口,但已經來不及了。
「我懂,是你『冰清玉潔』的意思吧?」京華說完笑瞅著好友。「炎煜,你太粗魯了,應該要好好珍惜人家才對。」
「干我什麼事啊?」炎煜沒來由地一陣心慌,脫口就說:「我才對醜女沒興趣呢!」
一直在努力壓抑怒氣,想將這混亂情形弄清楚的玟心,在聽見「醜女」兩個字後,滿腔的委屈與澎湃的羞辱感讓她完全抓狂了。
「渾蛋,你去死啦!」
被氣哭的她一刻也不想再多待在這,對炎煜劈頭罵了兩句便哭著跑掉了。
已經站起來的炎煜緊皺了一下眉頭。他從來就不是會跟女孩子計較的人,可是不曉得為什麼,一遇上白玟心就會激起他的「鬥志」,連他也搞不懂,自己幹麼光對她一個人心胸狹隘?他明明沒有意思說那些毒話逼哭她的……
「啊,糟了!」
京華突然慘叫一聲,炎煜和維邦全被他嚇了一跳,再看他陰慘慘的臉色更是駭人。
「她剛剛下詛咒了!」京華一副事情大條的模樣。「炎煜,她剛剛叫你『去死』耶!糟糕,你恐怕『來日無多』嘍!」
炎煜白眼一翻。「神經!你還真信啊?懶得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