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聽錯了,他竟然會問起她傷勢?
「我說,你的手還好吧?昨天你不是被碎片割傷了?有沒有上藥,還會不會疼?」
言馭風又說了一遍,而駱依人仍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你……在關心我的傷?」
聽見她的問話,言馭風的俊臉掠過一抹狼狽,語氣有些粗魯地說:「我問你傷好了沒,你問那麼多做什麼?」
「不,我只是……太訝異了……」見他皺起了眉心,駱依人連忙回答道:「其實我的傷並不嚴重,上了藥之後,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
那就好?他竟然說那就好?天哪!她該不會是聽錯了吧?
駱依人驚喜地睜大了雙眼,怎麼也想不到今天的他竟會如此的親切和善,甚至還關心起她的傷勢!
難道是老天爺看見了她的努力,所以總算願意給她一點兒回報了?
言馭風的目光從她美麗的面孔移開,瞥了眼她手中的茶壺,問道:「你又熬了一壺草茶?」
「嗯,這是要送去給爹喝的,幫助他活絡筋骨。」
聽她說那壺茶不是要給自己的,言馭風的心底竟有些失望,這種心情與反應讓他更加確定了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開始在意起這個美麗的小女人了。
他清了清喉嚨,說道:「那……晚點兒再幫我熬一壺昨晚的草茶吧!我倒要喝喝看是不是真像你說的那麼有效?」
言馭風的話再度讓駱依人感到驚訝不已,整個人怔愣了好一會兒才總算能夠有所反應。
「你……要喝我幫你熬的草茶?」她有些不確定地問。
雖然他的話說得清楚明白,可畢竟這和他先前的態度實在相距太大了,因此讓她不由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你如果不想弄就算了。」言馭風有些不自在地說。
「不不!我怎麼會不想弄呢?我只怕你不願意喝而已。既然你想喝,我等等立刻就去幫你熬!」
「嗯。」言馭風語氣平淡地應了聲,其實心裡挺高興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過昨晚的事,他的心情突然間有了微妙的轉變,開始猶豫著要不要拋去先前的成見與心結,好好地和她在一起。
此刻看見駱依人因為自己稍微對她和顏悅色一些就欣喜萬分,彷彿得到了什麼珍貴獎賞似的,言馭風不禁開始覺得自己之前似乎太過殘忍了。
回想起自己成親以來不斷地對她冷淡、疏離、忽視,甚至還用怒氣與敵意來面對她,但她卻始終用溫柔而堅定的態度來對待自己,言馭風就覺得他實在是太虧待她了。
仔細想想,像她這樣勇於表達自己的情感,並且擁有不顧一切地追求幸福的勇氣,實在是難能可貴的。
若是換作其他的男人,有個如此美麗又特別的女人主動表示願意和他廝守一生,那簡直就是上天恩賜的禮物,偏偏他先前卻不懂得珍惜,甚至還想要拒絕、傷害她,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那,我先幫爹送這壺熱茶過去之後,立刻就去幫你熬,這樣好嗎?」駱依人雀躍地問。
「嗯。」
駱依人燦笑盈盈,雖然他的回答如此簡短,但她仍然開心極了,因為她可以感覺得出他對自己的態度已經有了轉變。
她相信再過不了多久,自己的努力很快就會得到回報了!
正當駱依人打算迅速將草茶端給言老爺的時候,言老爺和夫人恰巧走了過來,而且還一臉開心又激動的表情。
「馭風、馭風!你快看看是誰來了!」
駱依人好奇地停下腳步回頭張望,就見言老爺和夫人領著一名年輕的陌生女子走了過來。
咦?那名女子是誰?
駱依人不禁多看了那個女子幾眼,就見她有著一張清純可愛的鵝蛋臉,五官清秀精緻,稱得上是個美人胚子。
從言老爺和夫人對那女子的熱絡態度看來,駱依人直覺地認為那女子該是他們的某個親戚,不料卻聽見言馭風用著驚喜錯愕的語氣嚷道——
「巧兒?!真的是你?我沒看錯吧?」
巧兒?!
一聽見這個名字,駱依人如遭雷殛地僵住了。
這女子叫做巧兒?難道……難道她是言馭風那個應該已經在出嫁的半路上慘遭土匪殺害的未婚妻——孟巧兒?!
從言老爺、夫人和言馭風的態度來看,八成就是那個孟巧兒沒錯了!只是……只是……這怎麼會呢?
雖然她並非巴不得孟巧兒是真的死了,可對於她的突然出現不免感到措手不及,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自處才好。
「馭風哥,當然是我呀!難道一段時間不見,你就不認得我了嗎?」孟巧兒用著甜美的嗓音嗔道。
「我當然認得你,但你不是……」
「我不是應該已經死了,是嗎?」孟巧兒早猜出了他們心裡的疑惑。
「是啊!」言馭風點了點頭,說道:「當初嫁娶的隊伍不是在半路遇到土匪,我聽說連你也已經慘遭殺害了……」
當時乍聞這個消息時的震驚心痛,至今他仍記憶猶新哪!
「我本來也以為我這一回肯定是沒命了,事實上,我可以說是到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呢!」孟巧兒說道。
「到底怎麼回事?」
「當時遇到了土匪,手下們幫我擋了一會兒讓我逃跑,我跑得太倉促、太害怕了,一個不小心就跌落山谷,受了重傷昏迷過去。醒來之後,我發現自己在一間小農舍裡,這才知道原來是正好有個大叔經過,發現了我,將我救了回去。」
「原來是這樣,那你怎麼不立刻捎消息回來呢?你知道我們以為你遭遇了不幸,有多傷心難過嗎?」
「哎呀!我又不是故意不聯絡的。」孟巧兒噘起了唇兒,一臉委屈地說:「可能是因為跌落山谷的時候傷到了頭部吧,我暫時性地失去記憶,甚至連自己的名字也想不起來,又怎麼有辦法捎消息回來呢?」
「什麼?你的境遇真是太慘了!」言夫人憐惜地說:「我可憐的巧兒,這些日子你肯定受了不少苦。」
「那你後來是怎麼恢復記憶的?」言老爺關心地問。
「我也不知道呀!就前兩天突然頭一陣劇烈的疼痛,好像要裂開來那樣,結果我又痛昏了過去,醒來之後就奇跡似地記起一切了。」
「天哪!真是苦了你了!幸好你能夠平安回來,而且還恢復了記憶,真是菩薩保佑呀!」言夫人光是想像著她的遭遇就不捨極了。
「是啊!幸好我沒有真的慘遭殺害,要不馭風哥可就沒了妻子呢!」孟巧兒半開玩笑似地說道。
聽見「妻子」這兩個字,所有人都僵了僵,表情一瞬間變得不自在,像是直到這時候才想到這個問題似的。
「怎麼了?為什麼你們的表情變得這麼古怪?」孟巧兒疑惑地問,目光不經意地瞥見了僵立在一旁的駱依人。「咦?這位漂亮的姑娘是誰呀?我以前怎麼從來沒見過呢?」
「呃……她……她是……」言老爺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似的,支支吾吾了老半天。
「怎麼了?有什麼不方便說的嗎?」孟巧兒更加好奇了,一雙眸子在駱依人身上轉呀轉的。
「這……」言老爺和夫人互望一眼,兩人的眼中都寫滿了為難。
對他們來說,他們早已接納了駱依人這個媳婦,也是打從心底喜歡美麗又善解人意的她,可孟巧兒不但是他們原先的媳婦人選,又是他們從小看到大的,他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出言馭風已經另外娶妻的事實。
她才剛遭遇意外,好不容易平安歸來,要她立刻又遭受原本的夫婿另娶他人的打擊,對她來說會不會太殘酷了些?
看出爹娘的為難,言馭風只好開口說道:「她叫駱依人,是霄飛將軍的女兒,也是皇上賜婚給我的妻子。」
「什、什麼?!妻子?!馭風哥,你在開玩笑嗎?」孟巧兒震驚地瞪大了眼。
「不,這種事情怎麼能拿來開玩笑。」
「但……但是……那我怎麼辦?」
孟巧兒有些急了,她先是望著駱依人,接著又望向言老爺和夫人,最後目光回到了言馭風身上。
「所有人都知道我已經為馭風哥穿上了嫁裳、坐上了花轎,要當馭風哥的妻子,不會再有其他的男人願意娶我了,我……我……我該怎麼辦?」
孟巧兒那一臉惶惑不安的模樣讓言老爺和夫人好生不忍。
「巧兒,你先別慌,也先別急,我們總會想出法子的。」
想出法子?這句話聽在駱依人耳裡,心中不由得升起陣陣刺痛。
他們所謂的法子,是打算叫言馭風再娶?還是乾脆將她這個「後來者」給直接休了?
不管他們的選擇是哪一個,都會讓她痛徹心肺、難過至極。
雖然她的心裡很明白,言馭風本來就該屬於孟巧兒,可現在她已經是他的妻子,也已經無法自拔地深愛著他了,教她如何能割捨掉這段感情?如何能放棄這段夫妻的緣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