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回去不就代表沾不得酒?不行不行……
「有人要送你回去?」
「對啊,還不就是導……導……豆油!啊,我忘了買『豆油』,我怎麼會那麼糊塗呢?」林意真轉得還算快,硬把醬油的台語抬出來。再趕緊回頭:「我進去買個豆油,你等一下,我買好就出來。」
樊御站在便利商店外頭,一張臉若有所思。
林意真拎了一瓶醬油出來:。「走走走,我們去找個地方喝酒。」額際冒汗。
「到我家喝?」他看她愣了一下,以為她顧慮孤男寡女的身份問題。
「我媽也在樓上,你不用擔心。」有些趣味了,回來台北買醬油?
「呵呵……不用了啦,我只待一會兒,待會兒就走。」她要做的事再多讓一個人知道可糗了。「這附近有沒有小公園?我們到小公園去吧?」
笑瞇了一雙眼,同時也藏起了她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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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打蚊聲。「公園裡蚊子真多……」
林意真邊走邊揮開腳邊成群飛舞的蚊子。心裡納悶到極點,為什麼電視上的男女談情說愛總是要到公園?蚊子那麼多,打蚊子都來不及了吧。
一雙眼疑惑地瞄向樹叢,樹叢裡冒出一隻手朝她猛比一個向下揮舞的姿勢。
「什麼?」她皺起眉頭。那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樊御拎著一袋瓶瓶罐罐這樣問。
「沒什麼啦,我只是在想……今天的月亮真圓啊。」將手反背在身後,雲淡風輕地往前走。
「月亮圓?」上弦月是圓的嗎?「我只看到星星。」
林意真全心只注意那個樹叢裡的動靜,顯然她與樊衛默契不佳,他比什麼她看不懂。「星星和月亮差不多嘛,反正都掛在天上發亮啊,不是嗎?」轉得好硬。
「也是。」樊御忍住笑,言不由衷。
樊衛懊惱地拍拍自己的額頭,搞什麼?默契這麼差?他的手勢不就是要他們坐到椅子上嘛。趁著樊御視線移往夜空之時,他從躲藏的樹叢內現身,坐了個蹲馬步的姿勢,然後又迅速隱身在樹叢內。
「喔……」這下她懂了。「樊御,我們找個椅子坐下吧。」
樊御拎著一袋瓶瓶罐罐,以手指著前方的小鐵椅。「就坐那裡吧。」
橢真搖搖頭。「不要啦,那個椅子那麼小,前面那個木頭椅子比較長,比較不會擠。」拉著他在長木椅上坐下。
樹叢裡傳來一聲低咒。 「靠!嫂子是白癡啊!坐那麼遠怎麼親嘴啊?」虧他還一直暗示要他們坐在他躲藏的樹叢前面,這下可好,他必須冒著行跡敗露的危險轉移陣地。樊衛一雙眼在黑夜中骨碌骨碌地閃動,就那棵樹吧。他迅速地「滾」到目標樹,還來不及喘口氣赫然發現那樹後居然還躲藏著另一個黑衣人。
黑衣人:「對啊,意真實在是太單純了。想當年我……」
「媽?你怎麼追來了?我不是要你在家裡乖乖等我的消息嗎?」
「我也想看看他們怎麼接吻嘛……」
「噓噓噓,小聲一點,你想被大哥發現嗎?」迅速搗住唐時玲的嘴。
「來,先噴上防蚊液。」樊御遞給林意真一罐防蚊液。 「說也真巧,剛才下樓前我媽托我買防蚊液,現在剛好派上用場。」
兩個人的距離至少隔了五十公分,中間還有一大袋啤酒及醬酒。
林意真接過防蚊液。「嘶嘶嘶」地噴在手、腿上。
「看吧,我想得多周到!」樹叢後方傳來一女得意邀功之聲。
樊御耳尖,總覺得那聲音聽來相當耳熟:「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什麼聲音?我噴防蚊液的聲音啦!」搖了搖手上的防蚊液,笑得很無辜。
「你的啤酒。」他遞給她啤酒。
除了樊衛之外出現的那個聲音又會是誰呢?
林意真接過,惴惴不安地喝了一口。 「呀!這瓶啤酒還真好喝,好甜,就像汽水一樣……」可能是心懷奸計,頓覺口乾舌燥,她咕嚕咕嚕地喝了一大口。「你喝也喝喝看,真的好喝哦!」
樊御低頭啜飲了一口。「還不賴。」
樹叢裡又傳來一聲低咒:「嗟!又不是在幫啤酒商代言,她該不會忘記她的正事了吧?」壓低了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到林意真耳裡。
暗夜裡林意真的臉乍紅,她再度灌了一大口啤酒。「那個……樊御,對於我曾經說過的話你記得幾分?」
「嗯……」樊御沉吟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回答: 「大部份應該都記得。」
她想幹嘛?他是知道有些女人會無聊到考驗男朋友一些生活上的瑣事,諸如某年某月某一天的某時她曾經說了什麼話之類的,她該不會想考他這種東西吧?
「是喔……」懊惱的聲音。
那他一定會記得她曾經說過她交往兩個月才要牽手、半年才要親嘴這種屁話嘍!天啊,想到樊御真的是等到他們認識兩個月才牽她的手,這時候的林意真就冷汗涔涔,如果他聽話乖乖等到半年後,那她的初吻不就葬送在螢幕上?她真想拿根針縫了自己的嘴巴!
「樊御,你知道的,有些話我只是說說而已,其實你大可不必當真……」將手上的啤酒一飲而盡。
「比如?」樊御側身靠著椅背,一雙眼在黑暗中緊鎖著眼前那個講話不清不楚,臉色青白交錯,看來頗有懊悔之色的女人。
再抓一罐啤酒,林意真歪著頭。「我那天不是說我……咳……樊御,我考考你一題機智問答。」她清了清喉嚨:「咳咳……一般男女交往的正常程序都是先認識嘛,然後過了一段時間再牽手,牽完手之後呢,咳咳……」扭捏不安。
「你在暗示我們應該上床?」好整以暇地欣賞她夜色中酡紅的臉色,原來她一整個晚上支支吾吾是在暗示這個?「想要的話你可以來我家。」
好心地補充。
「噗」——林意真嗆出一口啤酒,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怎麼可以!還沒結婚怎麼可以……那個!你你你……思想不正當!你生活倫理學得不好!你你你……不要胡思亂想!男女之間本來就應該要健康正常地交往!」臉紅地駁斥他的建議。
「你買啤酒不就是因為想灌醉我?」他比比眼前眾多罐啤酒。
「你誤會了!我買啤酒是因為啤酒好喝……我想和你一起在公園裡喝啤酒賞月!我只是喜歡喝啤酒罷了,我愛喝啤啊!」為了澄清趕忙坐到椅上又拉開啤酒拉環,咕嚕咕嚕地下肚: 「看我有多麼愛喝啤酒啊!」只差沒比大拇指做出「贊」的手勢。
「看來是我誤會你了。」他壓住她狂灌啤酒的手。 「你可以慢慢喝,我不會跟你搶的。」這種喝法太「海」了。
嗚……罵他思想不正當,這下他一定不敢主動吻她了,林意真現在想拿「鐵杵」縫了自己的嘴巴。肚子都是水,好漲……老天爺啊,她只是想要他一個吻啊!為什麼要如此折磨她哩?
背後的樹叢傳出一陣低嗚的叫聲,像是有人在忍笑。樊衛捧著肚子誇張地用腳猛踹草皮。「純情、純情、太純情了……這是幼稚園學童之戀吧?」哈哈哈,笑死他了。
唐時玲捏了樊衛一把,壓低聲音: 「死兔崽子,不幫你嫂嫂想想辦法,還取笑人家!」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意真,你不要急,讓婆婆來解救你吧!
「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唐時玲上下唇發出「啵」聲。
「媽,你在幹嘛?」樊衛傻眼。學金魚吐氣嗎?還是想用口水吹泡泡?
「我在製造親嘴的音效啊!這樣才有羅曼蒂克的感覺啊!」理直氣壯。
「那是什麼聲音?」林意真左顧右盼,難道是導演給她的暗示嗎?她仔細聆聽,不,不像是導演的聲音啊。
「青蛙,是青蛙在叫。」樊御眼神自身後樹叢掉回。「公園附近有個小水池,可能是裡頭的青蛙在求偶。」眼神閃過瞭然。
「是喔,我還以為……」是導演的暗號哩。她悄悄歎了口氣,他看起來一派悠閒的樣子,壓根不知道有人正在算計他的嘴。如果他知道有人想強吻他,不知道會怎樣?不,她不能再怯懦,他稜線優美的唇啊……只要她鼓起勇氣,他的吻啊……就在五十公分以外,只要她抬起頭,狠狠地給他……
「匡當」!撞到酒瓶之聲。
「意真,你在幹嘛?」
林意真回過神,天啊,她的上半身傾斜了至少有一百五十度!讓她的肩膀撞倒了放在他們中間的酒瓶……她差點就真的要強吻下去了……
呼……
「我……再拿一罐啤酒。」乾笑了兩聲,坐正了身體。 「好喝,真的好喝哦。」頭,開始發暈了。「這裡的青蛙真是太不像話了,叫成這樣,好像巴不得把全台北市所有的青蛙都引來的樣子,比起來我們鄉下的青蛙叫聲含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