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往屋子左前方的樹叢跑過去,那裡有樹木遮掩,子彈並不容易命中。
「妳……妳要去哪……」皇磊咬著牙喘息,蒼白的臉上出現不尋常的紅暈,此時他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要不是意志力支撐著,他老早就昏過去了。
「你別說話,跟著我走就是了。」她用力拖著他沉重的身軀努力的往前走。
皇磊忍著痛瞇起眼睛,藉著從枝葉間投射下來的昏暗月光看著那張香汗淋漓的小臉蛋,瞧她這麼努力要拯救他的生命,胸口頓時湧起一股暖流注入心田。
或許這個魔女也有好心的一面啊!
「奇怪,我記得在這呀!」水寧月嘀咕著,著急地四處搜尋,而男子的吆喝聲也隨之傳來。
「快點找,他們應該走不遠。」
那些人的腳步聲越來越接近,皇磊明顯感覺到她變得焦慮不安,她帶著他在附近樹林亂轉,他不得不問:「妳……在找什麼?」
「啊!找到了。快,快點上去。」
他從她手上接過一個繩梯,在他還搞不清楚狀況時,耳邊響起她的催促聲。
現在的情形逼得他只能聽從她的命令,乖乖往上攀爬。
爬沒多久,在粗壯的枝椏間出現一間小樹屋,茂密的樹叢提供了最好的掩護,水寧月也跟著爬上來,她馬上收起繩梯,同時他們也聽到樹底正下方傳來三名男子的聲音,水寧月與皇磊紛紛屏住氣息。
「老大,我都找過了,就是找不到他。」
「不可能。」那名叫老大的男子憤怒的低吼。「我們跟著血漬找到這,他們不可能平空消失,給我仔細搜,連根草也不能放過。」
「是。」另外兩名男子有志一同道。
等到那兩名男子走遠之後,剩下那名叫老大的男子在原地喃喃自語著。
「如果找不到人怎麼跟左老交代,要是他怪罪下來的話……」男子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不論如何,人一定得找到才行。」話說完,他也跟著走遠,但仍可聽到他們彼此的對談。
一聽到他們離去的腳步聲,兩人紛紛鬆了口氣。
「好險。」水寧月癱軟在地上,剛才她真的被嚇出一身冷汗。
隨即她感到困惑與不解。「奇怪了,他們怎麼會知道你在我這兒?」
皇磊沉默了一會,然後問:「妳有清除掉我殘留在妳家門口的血跡嗎?」
「原來如此。」水寧月雙手一拍,恍然大悟道。
光顧著照顧他,這麼重要的事她倒是忘了。
皇磊目光複雜的瞥向她,緩緩開口,「謝謝妳。」她又救了他一次。
水寧月淡淡瞟了他一眼,實事求是的道:「你先別謝我,我會救你是因為看在一千萬的份上。」
「妳……」皇磊微皺起眉,感覺她似乎有意無意地在兩人間畫下一道界線,他忍住欲發的怒氣。「不管怎麼說,妳還是救了我。」
「沒什麼,看到你被殺我多少也會良心不安。」她灑脫的聳聳肩,「如果你真的想報答我,事後再多給我一點錢就行了。」反正世上也沒有人嫌錢多。
「妳別開口、閉口都是錢好不好!」皇磊咬牙切齒低吼,陣陣的刺痛讓他臉上血色盡失。
真是辜負了她那一臉的優雅氣質,怎知吐出的話語淨是「錢」這個字,皇磊心中不免感到一股淡淡的沮喪。
「人活在這世上就是需要錢,談錢有什麼不好?你不要我談錢,那要我說什麼?」她睜著碩大的眼眸反問道。
他無力的瞪了她一眼,這女人簡直不能用常理與之對談。「就例如……妳怎麼知道這裡有間小樹屋?」
「很簡單呀!因為這是我建的。」水寧月露出驕傲的神情,「它的每一根木材可是我歷盡千辛萬苦才搬上來的,怎樣?蓋得不錯吧!」她得意的語氣就像是急著展示作品的孩子。
「嗯!蓋得挺堅固,但……我不懂……妳蓋來幹嘛?」皇磊感到困惑。
「看星星啊!你看我連望遠鏡都帶來了。」她指著放在一旁的望遠鏡,同時嘴角一勾,「不過,我倒是沒想到會用來躲藏壞人啦!」
她吐吐粉舌,要不是有這間樹屋,說不定他們早就被那三個人發現,死在槍口下了。
皇磊苦澀笑開,閉上眼,感覺到身上冷熱交錯,傷口傳來陣陣刺痛,鮮血也不斷從傷口滲出。
「你這個樣子我怕你捱不過明早喔!」察覺他的不舒服,水寧月走到他身邊,脫下薄外套,撕成一片一片,重新幫他包紮好傷口。
「不管怎樣還是得捱,在他們放棄搜索前,我們只能待在這。」皇磊有點認命道。
「或許……我有辦法讓他們放棄。」水寧月漾開一抹調皮的笑容,從身後亮出一支手機。
第二章
「學妹、學妹,妳在哪?」寂靜的夜晚突然響起男子的狂吼聲。
樹林中那三名男子紛紛皺起眉頭。
「老大怎麼辦?」
那名叫老大的男子猶豫了下,最後下定主意。「先撤,我想他們應該跑遠了。」但他萬萬沒想到人正躲在他們頭頂上呢!
水寧月從樹叢間探出小腦袋,看見他們離去的背影,小心翼翼的從繩梯爬下來。
「我可愛的小學妹……」黎暝族一瞧見水寧月出現,露出開心的笑容,手臂一張,眼看就要抱上她時,她冷冷的旋過身子讓他完全撲了個空。
當他不死心地再度纏上來時,她眉頭微攬,一個手勢阻止他往前。
「要是你再過來,當心我拳頭不長眼喔!」水寧月緊握起拳頭,夾帶著警告的意味,如果他再上前一步,別怪她把他扁得像豬頭。
黎暝族停下腳步,浮起似笑非笑的笑靨。
「沒想到一年沒見,妳的個性還是沒改。」
「為什麼要改?我的個性很好啊!」她沒好氣的撇撇唇角,這二十幾年來她就一直是這種個性,也活得好好的,幹嘛改,她又不是吃飽了閒閒沒事幹。
「妳不怕找不到人嫁呀!」黎暝族走過去,拍拍她的頭,目光還帶著一絲寵溺和溫柔。
會認識水寧月是因為她是他高中時期的小學妹,當時的情形他還記得,她被四、五個女生團團圍住時,她臉上的表情就跟現在一樣滿不在乎,且還帶點高傲的態度,奚落的眼神彷彿在諷刺她們一堆女生仗著人多勢眾欺負她一個人。
那時候他跳出來替她解圍,沒想到她不但不感激,最後還扔白眼過來,兼送他一句「多管閒事」;自此之後他就被她吸引,她的個性簡直是對極了他的胃口,在高中最後一年,他使出死皮賴臉的招數,好不容易才讓水寧月接受他這個朋友。
對他而言,水寧月就像是另一個妹妹,不同的是他那個妹妹讓他頭痛,而水寧月則是安靜的讓人察覺不到她的存在,甚至他想如果這些年來不是他主動聯絡,說不定她還會忘了有他這個學長。
不過這次她會主動聯絡他還是頭一回,光是這點,就足以讓黎暝族感到欣慰不已,不管她是不是有求於他,他都會替這個小學妹解決一切麻煩。
「我從來都沒有嫁人的打算。」她聳了聳肩膀,壓根不認為嫁人有什麼好,除了失去自由外,還要被小孩與家事綁著,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妳總不能孤單到老吧?」
黎暝族不由得蹙起眉頭,老實說他還真怕她有這種想法,那她老了以後該怎麼辦?不過話說回來,以她這種個性,要男人接受她恐怕也是天方夜譚。
水寧月笑了,原本她就打算孤單過一輩子,談情說愛那彷彿是另個時空的事情。
「有何不可。」她漫不經心道。
「妳總不能要我照顧妳一輩子吧?」
「我有要你照顧嗎?」她挑起秀眉反問,黎暝族一時之間竟找不出任何話加以反駁。
沒錯,在某些方面她一個人就可以將事情處理得好,根本不需要他擔心。
「好吧!妳說妳找我有什麼事?」黎暝族舉白旗投降,每次只要和她辯,都會被她說得啞口無言,沒有一次贏得了她,還不如趕快轉移話題。
「學長,我記得你好像是醫生吧!」水寧月瞇起雙瞳打量他,她是從偶爾仍有連繫的同學間得知學長當了醫生,而且醫術還相當了得,但……她怎麼看都不像耶!
「怎麼?有什麼疑難雜症要我幫妳看嗎?」
黎暝族劍眉一挑,感到相當好奇與訝異,這還是頭一遭她對他的職業產生興趣,以前都是他追問她的近況,問她在做些什麼,而水寧月總是表現出不冷不熱的態度,沒想到她竟然知道他是醫生呢!
「別隨便詛咒人,我可沒生病。」水寧月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那妳問這個幹嘛?」黎暝族的好奇心徹底被她勾起,難得她有求於他。
「我想請你幫我看個人,他生病了。」
「誰?!」黎暝族好奇的問道,平時沒看她與誰來往,今天竟要求他替人看病!嘴角浮起抹曖昧的笑容,目光斜睨著她,表情充滿了詭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