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就要出門了嗎?」看她拿起放在牆角的竹簍,燕皓覺得口口己這問題還真是問得多餘。
「是的。」她把竹簍往背上一背,轉頭看著他說,「公子放心,我會在午膳之前趕回來準備午膳的。」
兩人對看了一眼,這一眼讓君玉容容有些不自在,她輕咬一聲,訥訥低語,「公子,那我們就午膳時再見了。」
「呃!再見。」不知怎地,向來口沒遮攔,粗心大意的燕皓竟也同樣顯得不自在,目送著她離去的背影。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燕皓立即起身匆匆地用了早膳,然後一 口就把那碗補藥給解決,隨即出門去。
他的目的是為了瞧瞧那女人到底在忙些什麼。
老實說,打從燕皓懂得女人這種生物開始,他便不曾對任何女人懷有這般高度的好奇。
而今也不知怎地,他竟對君玉容產生一股前所未有的好奇。
而且這份好奇還越積越深,她就像包裡著一層又一層的謎,令他不由自主的想瞭解真實的她。
就因這莫名的渴望,讓他不惜佯裝傷重未癒,硬是留在她身邊,只為為了探知這女人的一天到底是怎麼過的。
一路行來,他瞧她一臉優閒的模樣,也不急著趕路,就這麼安步當車上步步的往山裡走。
來到一棵大樹下,他發覺她停下腳步,蹲在樹下一動也不動。
她的神情好像在等些什麼?
看她如此,燕皓不由得懷疑她是否與人相約在此相會?
這個疑惑才剛浮上他的心頭,他便看到一隻毛白如雪的兔子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
看到那只白兔出現,君玉容臉上線條柔和許多,伸手口口竹簍裡拿出一根紅蘿蔔,誘惑兔子一步步的往她靠近。
隱身於樹叢間的燕皓,看出那隻兔子對君玉容依舊存有幾分戒心,只是敵不過那根紅蘿蔔的誘惑,它緩緩的靠近她。
看此情況,燕皓真擔心君玉容可能要白忙一場。
出乎他意料的,那只白兔不到眨眼的工夫便對君玉容的戒心全無,不只如此,它還偎入君玉容的懷中,乖乖的啃食她手中的紅蘿蔔,直到吃飽依舊舍不得離開她溫暖的懷抱。
見狀,燕皓心裡立見好笑的升起一股酸酸的感受,他好想代替那只白兔的位置,偎在君玉容的懷中盡情的享受她的溫柔撫觸。
君玉容用手順順白兔的毛,跟著放開手,讓那只白兔離去。
等白兔消失不見,她才站起身繼續往前行。
接下來的路上,燕皓見她一臉謹慎小心的凝視地上,只要發現一種草藥,她便會喃喃自語,跟著把藥草丟進背上的竹簍裡。
看她這麼認真專心的尋找藥草,燕皓心裡還真有幾分納悶。
想她深居山野之中,又不見任何病患前來求診,她摘那些藥草有何用處?
就在燕皓滿心不解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時,突然出現一隻老虎。
一看那隻老虎,燕皓暗忖慘了,這下他想不洩漏口口已的行蹤都不行,要不那小女人肯定會成為那只猛虎的果腹之物。
正當他下定決心,打算有所行動時……
等等!
燕皓本以為那隻老虎會攻擊君玉容,用它的利爪將她撕成好幾塊,再好好的大啖這頓美食。
豈料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他燕皓的意料之外。
那只猛虎不只沒有攻擊君玉容,反而如先前的那只白兔一樣,依偎在她身邊向她撒嬌。
看到此等怪異的情況,燕皓其是傻眼了。
沒想到那纖細嬌弱的女人竟連一頭猛虎也能馴服,他真是太佩服她了。
「好了,威威,你別推我啊!我知道你肚子餓了,我有準備食物,馬上拿給你喔!你要乖乖的,知道嗎?」
那隻老虎真聽得懂她說的話嗎?藏身於樹上的燕皓心裡暗忖著。
直到他瞧見那隻老虎在聽了君玉容的話後,當真不再往她身上猛推,這下燕皓想不相信也不成了。
原來那隻老虎當真聽得懂人話,這可真是難得一見的奇觀。
「威威,你可知何謂朋友?」想她長這麼大,還不曾有人當著她的面,對她提出想與她交朋友的要求。
而就在昨晚,那名叫燕皓的男人竟對她提出這樣的要求。
老實說,他這要求不只讓君玉容感到為難,甚且還逼得她有點手足無措。
從小就跟著藥婆婆隱居在山裡的她,這輩子長這麼大,從不跟任何人交過心,聊過比平常更深入的話題。
書上不是說什麼「君子之一父淡如水,小人之交甜如蜜」,這話藥婆婆曾仔細解釋給她聽過。
也因此她就算下山跟藥鋪老闆交易,也只是三言兩語就把交易敲定,從不跟人談過什麼東家長、西家短的閒言閒語。
一直以來,君玉容都認為人類的心思是天下萬物中最為複雜的,她寧願寡言少語,寧願孤單過日,也不止目跟任何人有所交集。
如今,突然蹦出一個想跟她一父朋友的男人,這還真令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威威,難道朋友就像我與你這般,我心裡有難解的問題時,就在你的面前發一頓牢騷?你聽得懂也好,聽不懂也行,彼此心裡都不會有任何負累。這就是所謂的朋友嗎?還是我想錯了,朋友的定義根本不像我想像中的那般簡單?」
隱身於樹上的燕皓聽完她的話後,心情變得越加複雜。
他想不到自己只不過是提出一個簡單的要求罷了上見讓她這麼困擾。
另外,他更是難以想像,這世間竟還有如她這般天真的女子。
面對這出人立息表的君玉容,燕皓還真想知道以往她到底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又是誰造成今日的她?
第三章
山上天氣多變,前幾日還是艷陽高照的好天氣,這幾日卻陰雨連連,這種天候讓君玉容無法出門,只得待在茅屋裡與燕皓大眼瞪小眼。
也不知是君玉容自己過於敏感,還是當真有這麼回事,打從那夜燕皓說要與她交朋友開始,她便無時無刻不感覺到他注視的目光。
就如現在。
瞧!他又用那雙犀利逼人的裡「眸毫不客氣的逼視著她,不管她走到哪裡,他的視線便跟著到哪裡。
被他這般死盯不放,君玉容很不自在,更難忍受,想開口尋些話題跟他交談,好轉移他的注意,無奈她個性向來沉默寡言,就算是想破了頭,也找不出個適當的話題。
既然找不著共同的話題,君玉容只好找事情忙,把前些日子摘來的藥草,分門別類的整理一番。
燕皓看她不再受他視線的干擾,心裡不怎麼舒坦,想他無論在哪,始終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唯有眼前這纖細嬌弱的女子能完全忽視他的存在。
她越要忽視他,他就越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你在整理藥草嗎?」
他這是無話找話,他知,君玉容又何嘗不知。
「是的。」簡單的回答,君玉容雙手的動作沒停。
「這些日子以來,我從未曾看過任何患者上門求醫,不知你這些藥草都是做什麼用途?」
「餬口。」又是同樣簡單的回答。
一再被她以三言兩語的簡單方式給打發掉的燕皓,這下可真有幾分惱火。
「此話怎講?」雖惱火但為不破壞兩人間的和諧,他不得不咬緊牙硬忍。
「唉!」長歎一聲,君玉容終於停下手中動作,抬起頭看著他,一臉認真地道:「我向來寡言,對任何人來說都稱不上是個好聊天的伴,奉勸公子一句,你還是放棄我這個朋友。」
倘若朋友的定義就是你問我答,什麼小事都得拿出來談一談,她當真無法應付,更令她感得不耐煩。
這女人……
他尚未被她簡單的應話方式給激得發火,她卻先他一步大歎無奈。
看她如此,燕皓更是不可能放棄。
「君姑娘可是在嫌棄燕某人過於嘮叨?」
「當然不是。」他這話可真是大大的冤枉她。蹙起蛾眉,君玉容開口辯駁,「我只是……」
「只是嫌棄我對藥草一無所知,所以不肩與我多談?」
嫌他無知?天啊!這話可比方纔那話還要傷人。
君玉容連忙搖頭,「不,不是的,我想說的是……」
「是你這清雅不俗之人根本不屑與我這凡夫俗子多談?」噙著一抹促狹的笑容,燕皓繼續搶她的話,不只搶得高興,還搶得非常順口。
「住口!」士可忍、孰不可忍,一再被他冤枉的君玉容這下可真被他激得惱火。
「你到底是怎麼了?我不過是不習慣與人聊天罷了,你為何要把我批評得如此不堪呢?我雖久居山野,可是也懂得幾分人情世故,再如何也不可能鄙視任何人,或用譏諷的態度待人!」
這話君玉容不只說得忿忿難平,更說得激動裡一常,她雙手猛揮,只差沒站起來跳腳。
她話一停,茅屋裡霎時陷入一片沉寂,一男一女相互對視,那氣氛還真令人有幾分尷尬。
這時,君玉容方才發覺白自己的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