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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艾柔

  「頌文,愛我——用你的心愛我——」子夜睜開猶帶迷惘的雙眼,一時無法對準的焦距,使她沒來得及認出一張處於盛怒中的緊繃面孔是屬於何人的。

  伍、頌、文,她竟是將自己當成那個不要她的人?!該死。曲爾先一拳捶在枕頭上,體內翻騰的怒火足以燃盡所有對她的愛。哈!你只不過是再一次證明她心裡根本沒有你罷了,而這你不是早幾百年前就知道了嗎?何必感到痛心呢?這只是教訓你,天下也會有你曲爾先得不到的東西,你就趁早死心放棄了吧!

  他睜著大而空洞的眼眸,凝視著床上那個令他又愛又恨的女人,這份折磨到底何時才能休止?他可憐而飽受凌虐的靈魂要到何時才能由囚籠中被釋放出來?

  一聲足以震醒全東南亞的咆哮自曲爾先口中逸出,他發誓就算她不愛自己也好、恨自己也罷,在這終其一生裡,她注定只能束縛於自己身邊,直至自己玩膩了她、厭惡了她,或許那時他才會慈悲的考慮放了她,而在他們屬於彼此的日子裡,他會讓她嘗到人世間最可怕的報復,讓她後悔曾經這麼對他。

  躍上曲爾先臉孔的是一副冷峻得不能再冷酷的面具,他伸手猛力搖晃著半醒的子夜,手勁之大,令子夜痛得齜牙咧嘴,抗拒的想掙脫他。

  「放——手呀,我——好難——過。」經過一陣不人道的酷刑,子夜終於慢慢的恢復神智,並張大雙眼看著全裸的自己及一絲不掛的曲爾先。

  不帶感情的臉孔就彷彿是一座立在冰山之中的雕像,它用嚴厲的眼神一寸一寸的在戳刺著自己,令子夜不覺哆嗦的擁緊自己。「你——我——我們——」斷斷續續的話正顯示出她的不安與惶恐。

  正當曲爾先要回答時,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一股快感充塞在他心中,他對自己說:報仇的時刻已經來臨。曲爾先緩緩套上睡袍,從容的前去開門,迎接他的是一對焦急的父母。

  「她在哪?」黎沂仲咆哮出內心的怒氣。女兒的一夜未歸,竟是和男人到飯店交歡!這股羞辱教他怎麼吞得下?

  曲爾先順從的讓了開來,使得黎沂仲氣得舉步衝向床邊,一巴掌從空落下,響亮的清脆聲震撼了全屋內的人。

  子夜不敢置信的瞪著摯愛的父親,彷彿還搞不懂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羞恥的蕩婦,枉我教你、導引你至今二十餘年,你竟隨隨便便就與男人上床。」黎沂仲瞪著身旁的曲爾先。

  白芷迅速攔住丈夫欲再揮動的手,「住手呀!你怎麼就不肯給女兒一個解釋的機會?」

  曲爾言一時愣了半晌,眼睛不時在曲爾先與子夜身上溜轉。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不應該是這樣呀!「大哥,你不是應該出面說你願意負全責呀!為什麼眼看著子夜挨巴掌而不上前救她?」事情不該是這樣進行嗎?怎麼這會兒全部變了樣,而大哥臉上始終面無表情,一雙眸子則是迸出恨意的直射向子夜。

  黎沂仲要子夜快速著裝,三十分鐘後家裡見。「年輕人你也一樣。」待走過曲爾先身旁時順便拋下一句。

  在床上的子夜仍是搞不清怎麼回事,她知道自己一醒來先是迎上一雙冷冰冰的眸子,而眸子的主人正是和自己同床的人,再來的便是父母的到來以及火辣的一巴掌。

  「子夜,你沒事吧?」曲爾言懷著心虛問著。

  「我怎麼會在這裡?他又為什麼會和我在同一張床上?而我爸媽又怎麼會知道這裡?」她必須快點理出頭緒才行。

  曲爾言迅速的幫子夜著裝,而立在一旁的曲爾先則是嘲笑的盯著她,「昨晚發生了什麼你當真不記得了?難道你忘了你是多麼熱切的回應著我,並央求我快快愛你、要你?」他的話遠比他的態度更惱人,他大步踱至子夜面前,用手掐住她欲轉開的頭,厲聲道:「只可惜,你心裡想的、嘴裡喊的全是伍頌文,而真正佔有你身子的卻是我。」

  「你說謊,我根本不記得了,這是不可能的。」子夜受不了的大叫,摀住雙耳的手用力過猛,導致疼痛且實實在在的提醒她,這不會是場可以醒過來就沒事的夢。

  「儘管否認吧!但事實終究是事實,逃避不了的是你必須去面對的責任,而這份責任就是——嫁給我。」推開護在子夜身前的曲爾言,曲爾先用著超乎常人的冷靜道:「這一輩子你是注定要和我綁在一起,除非我玩膩了你、饜足了你,不然這輩子你是自由不了的。」甩開了子夜,曲爾先收拾好私人東西,正準備前往黎家談判。

  曲爾言來不及理會摔倒回床上的子夜,在心裡她只想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大哥,我們的計劃不是這樣的,你為何……」

  「一切都變了,你懂嗎?」他淡著語氣道,脾氣已不復先前那樣沖,「我們的事你是不會懂、也幫不了的。」當事人都無能為力了,旁人又會有何奈何呢!

  「原來這一切全是你們兄妹倆所計劃出來的。」知道真相的子夜突然由床上躍起,緊握的雙拳及半瞇的眼睫正顯示出她的怒氣有多炙。

  走到門口又折回的曲爾先,在欲開口前即被曲爾言搶白:「我只是想湊合你們兩人,因為你們是那麼的相配,所以……」

  「所以你就再一次的背叛我?!讓你禽獸不如的大哥強暴我?!」椎心刺痛不足以讓她忘卻好友再一次的出賣,而這次的代價卻是將她及曲爾先綁在一起。

  「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曲爾言向子夜解釋他們的計劃,並表明她本身也不知道事情會出了軌。

  「藉口,全是藉口。」子夜握緊雙拳胡亂的朝空中揮著,起伏不平的胸部恍如在告訴著旁人,這刻她是脆弱的。

  「我說過,無論事先是怎樣的計劃,但現在不再是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我們該走了,好回去給你父母一個交代。」如果愛一個人的盡頭是恨,曲爾先想自己是會發揮到淋漓盡致,並讓子夜永生難忘。

  甩開曲爾先強制的手,子夜立即退後至床邊,「你不要碰我,是你毀了我一生,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嫁給他,哼!今生不會、來生不會、生生世世都不會,你儘管去妄想好了曲爾先。

  強硬的肌肉被唇邊的一抹譏諷所牽動,不懷好意的靠近無路可退的子夜,曲爾先臉上的冰冷線條已夠駭人,更甭提他巨大的身軀所帶來的驚人戰慄。「別碰你?哈!你的全身上下已被我所嘗遍,現在說這些話不覺太遲?」

  子夜頰上的蒼白使得曲爾先不禁撤下一些想報復的心,但隨即,他提醒自己,這是他精心所布下的一切,為的就是請君入甕,如今人已到手,再加上黎家兩老的見證,他是不能、也不會因心疼她的脆弱而罷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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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人各持著一張臉,分散坐在黎家廳裡,自他們回來開始,均沒有人有足夠的勇氣打破這一份靜謐,因為誰也不曉得該如何開口說出這令人難堪的一切。

  白芷捏捏丈夫的手,用眼神支持他宣佈他倆的決定。

  「我知道我們或許跟不上時代的潮流,但並不表示我們不開通、不民主,如果你們是在兩情相悅之下,為什麼不告訴我們你們要在一起?我們會同意的,畢竟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本乃天經地義,但,為何你們要偷偷摸摸做出見不得人的事?子夜,你知道你的放蕩行為有多令我痛心嗎?一個父親所能承受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淒涼的語氣及老了十歲的感慨令子夜深覺冤枉,她不是故意要使父母傷心、難堪。她苦澀的搖搖頭,哽咽道:「爸,我沒有,我絕對不會做出令你們羞愧的事。我只記得昨夜和爾言喝醉了,今天一醒來便是赤裸的躺在床上,至於為什麼我也不清楚?」只怪自己太相信爾言,才會讓曲爾先這可惡的男人有機可趁。

  黎沂仲譴責的瞄了子夜一眼,「子夜,一個人做錯了事就要有勇氣承擔,別把所有責任推卸在別的事物上,那是懦夫的行為。而今你所鑄下的錯尚有挽困的餘地,你只要安安心心的準備結婚便可。」

  先前與伍家的聯姻,好處在於家住鄰近,既可就近照顧女兒又可一解思女之苦,但伍家的背婚使得他們為之可歎,已可想見將來女兒必定是遠嫁他處,回家的次數一定會少之又少,所以今日的決定是令人痛心並難以割捨的。

  子夜臉上的驚慌與不情願均落入曲爾先飽受折磨的眼裡,事到如今她仍不肯委嫁於他,莫非她心裡只求別與他長相守,而其他的醜聞竟不足為懼?

  「年輕人,你怎麼說?」黎沂仲眼裡閃的不再是欣賞的推崇目光,取而代之的是一份難掩的憎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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