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我把我父母留給我的錢全給了學斌,你想,他們會不會怪我沒用?」
白兆依的父母在一場航空意外中喪失了生命,壽險加上航空公司的賠償,一共有兩千多萬,絕對能讓她這獨生女,生活無虞的繼續日子,只是不曾預料到,竟會遇上這麼一個嗜財的煞星。
「不會的,他們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你順利離開那個爛人,好還你一個全新的生活。」書棠趕忙安慰她:
「我真的好怕,以往,我總是全心期盼他會早些回家來,和我--起享用我為他所做的晚餐,而現在我卻是不斷地向老天祈求,千萬別讓他回家來,因為我怕他一拿不到他想要的,就會……棠棠,我是不是個不好的妻子,竟會希望丈夫不要回家,」一股罪惡感躍上了白兆依那自責的蒼白臉上。
「才不咧!」她伸出溫暖的手,攬著侷促不安的好友安撫著。
「你的願望肯定絕絕對對是正常的,別為了這種事難過了。現在你先睡個好覺,那些煩人的事留待明天再來解決。」
只不過當兩人一同擠在那張原本就小的單人床時,沈書棠一夜未曾合眼,因為她十分清楚吳學斌絕對不會如此輕易地就放了白兆依,事情看來很難如她所向白兆依保證的那般容易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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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才不過隔了一天,吳學斌便立刻找到沈書棠所任教的幼稚園向她要人。
那時,她正收拾好背包準備回家一趟,而伊道緯這個小鬼由於受了他父親伊東之托跑來纏著她,想讓她點頭答應跟他們父子倆去遊樂園玩。
「老師,你就陪我和老爸一起去嘛!」伊道緯正拿出他那遺傳自伊東的磨人纏功,死抓著書棠不肯放。
她委實被這對天真父子給弄得一個頭兩個大,幸好同事吃飯的吃飯,沒人待在教職員室。「不行,老師有事得先回家去。乖!你跟你老爸兩個人一起去好不好?別一定要老師去嘛!老師好忙的。」
可他還是死命握住她的手,膩死人的撒嬌道:「去嘛!不然老爸是不會只帶我一個人去玩的。」他學著大人那副皺起眉頭的樣子,讓她看了想笑。
伊東這個大老好,居然使出這招來想逼她就範?!哼!這個動歪腦筋的壞蛋。
「小緯,去告訴你老爸,就說下次老師再陪你去遊樂園玩,今天真的:不行,好不好?」她好言相勸的希望能讓他明白。其實,就算伊東來找自己,自己也絕對會主動約他出來見面。最近小緯這個搗蛋鬼越來越皮,她得和他談一談。
「可是--」
伊道緯正想再辯駁些什麼時,吳學斌正好出現在教職員室的門口。
沈書棠早巳預料他會找上自己,面色一整,準備好面對他。
「人呢?你將人給藏哪去了?」他來意不善的扯著嗓門吼道,一步一步的逼近。
伊道緯見到來人如此具有威脅性,於是挺身張開雙手,保護意味濃厚的擋在沈書棠身前。「你不要對老師這麼凶,等會兒我老爸來了,你就完了。」他狠勁十足的對吳學斌撂下話。
此舉看在沈書棠眼裡是既窩心又替他擔心,要知道,吳學斌這人什麼都不會,唯一拿手的就是打女人和小孩。眼見他踏上前一步,彷彿就要動手揮來,她急忙將伊道緯拉到身後出門外,要他趕快從另個門口去校門口找會來接他放學的保姆。
「快去。」她催促道。
也許是老師臉上的嚴肅讓伊道緯知道自己最好別再胡鬧了,於是他閉上嘴,而在離開前還不忘回頭瞪了一臉志得意滿的吳學斌一眼,這才趾高氣昂的走了。
吳學斌本想追上去給那個小鬼一個教訓,不過想起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待辦,冷哼一聲,裝作沒看到。
沈書棠面無表情的問:「要人?!請問你吳先生是向我要什麼人?又憑什麼向我要人?」她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此時充滿了輕蔑。
「別跟我裝蒜了,明明就是你把我老婆給藏了起來,還想騙我?」他一屁股坐上某一張辦公桌,神情自若的盯著滿眼恨意的她瞧。
「你老婆?是不是被你打跑啦?」她故意諷刺。
他語氣一轉,威脅的道:「不說也行,她最好別讓我找著,否則下場會如何……哼,我也不敢保證。」他的目的也不是一定得知道那賤人的下落,今天,他是另有事情想找沈書棠談。
「你是在威脅我?!」沈書棠雙眼微微瞇起,呼吸也急促起來。
這不要臉的賤胚子,居然敢這樣擺明了威脅自己!真是太過分了。
「不,我是想來關心一下我那逃家的老婆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念我這個做丈夫的。順便再跟你談件交易,我保證你一定會有興趣的。」他擺出一副市儈的奸商賊樣,對著她不安好心的邪笑。
交易?!還會是什麼交易,不過是向她索錢的一個名目罷了。
「說吧!」她不甚有興趣的淡道,心中卻在盤算自己的存款還剩多少錢可以買回白兆依的自由。
「既然大家都是這麼熟的朋友--」
「停!有話就直說,別想趁機亂攀關係。」呸!誰跟他熟呀!又不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吳學斌倒也不介意她對自己視若害蟲的態度,」我知道你很想兆依能平安,所以我特地給你個機會,讓你『買』下我給你從今而後絕不再動她一分一毫的保證。如何,有興趣吧!」
他自以為是的咧開了嘴大笑,彷彿篤定她一定會迫不及待的答應一般。
「你不覺得悲哀嗎?你老婆的安全竟然也成了你拿來買賣的籌碼,難道你連一點良心都沒有?一點也不心疼那個到現在仍愛著你的女人!」沈書棠失控的大聲斥責。
她知道兆依即使遭到了丈夫無情殘忍的對待,卻仍舊死心塌地的盼望浪子回頭,這讓她無奈地搖頭,直罵她傻女人。
「愛?!」他聞言嗤之以鼻。「一斤值多少?我現在需要的是錢,愛那種東西在我有錢之後要買多少就有多少。」世上有什麼東西是金錢買不到!他才不希罕。
從他對這字眼的不屑看來,沈書棠終於瞭解到一件極至殘酷的事。原來,他根本不曾愛過兆依,他娶她的目的不外乎是為了她的錢。
「你是為了錢才娶兆依,是不是?」天啊!她真的不希望事實果真如自己所臆測的那般!倘若真是,兆依怎麼受得住這打擊?!
吳學斌給了她一抹本就是如此的眼神。「要不是為了她的錢,我怎麼可能放棄自由?!不過,看在那兩千萬的份上,倒也值得。」
他話裡的取笑意味讓沈書棠實在是忍無可忍,決定不再和他浪費時間多費唇舌。「說吧!要多少錢你才肯簽字離婚?」她現在只希望事情能越早解決越好,省得夜長夢多。
「你搞錯了,我說的是要你『買』下兆依的安全,可不是說要離婚。」他急忙糾正,以免自己就這麼失去一座挖也挖不完的寶山。
氣結於他的善詐,她卻仍是按捺下激動的說:「兆依已經被你搾乾了所有錢,為什麼還不放過她?」
吳學斌露出一個諱莫如深的眼神,狀似譏諷她的無知。「雖然兆依這座寶山空了,可是還有你呀!」他打她的主意可是打了好久,如今,他終可一償宿願。
她聞言一陣大笑,「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沒錯,我家的確是有錢,只不過那全是我爸的錢,而我爸是出了名的重男輕女,所以我這賠錢貨是永遠也別想分到任何財產。」為了再取信於他,她又再舉例道:「否則你以為半年前我剛北上時,為什麼吃住全靠兆依張羅?」
然而,實情不是這樣的。
事實上,她是家中在連生了三個男丁之後,隔了十年才出生的唯一女娃,父母視為掌上明珠般的疼愛不用細說,就連那相差十多歲的哥哥們也是將她寵上了天,她在家中就有如女王一般受重視。
只不過人長大了,視野也漸漸想看得更廣些,於是她背著家人偷偷北上,父親雖以斷絕經濟援助為由,硬逼她回去,她仍堅持著。
吳學斌惱羞成怒的緊攫住她的白玉纖腕恫嚇道:「別想跟我耍這心理戰術,我不管你是真有錢也好,假沒錢也罷,限你在今天之前準備好五百萬給我,否則……我不是嚇你,而是我這人一向說到做到,兆依的安危全繫在你一念之間。」
沈書棠擺明不受威脅的拒絕道:「這次我一毛也不會付,是你該記取教訓的時候了。前天我已經帶著兆依去醫院驗傷,也作好告你的準備,這回你不能再為所欲為。」她態度強硬的將他的「交易」,原封不動的送還給他。
並非她心疼不捨區區五百萬,而是吳學斌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深深讓她覺得不能再姑息養奸下去,否則那將會是個填也填不滿的無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