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這是兩回事,你別無理取鬧啦!」
「我哪裡是在無理取鬧,你還記得你答應我什麼沒有?」沈永財趁機跟女兒翻舊帳,一步也不肯讓步。
她哀怨的喟然長歎,不明白事情為何會弄到這等地步。
「爸,天色暗了,有事等回我住的地方再說,好不好?」她準備先行緩兵之計,再慢慢對父親「曉以大義」。
沈永財同意的點頭,就在伊東自告奮勇要送他們一程時。毫不留情的將他的好意給當面擲回。「要坐你的車,我還寧願走路。」
最後,沈書棠只好先招來一輛計程車.將沈永財安置在裡頭後,才拉著伊東一旁私下談話。
「對不起,我爸就是這種土性子,其實他沒什麼惡意,純粹刀子嘴,豆腐心,你隨便聽一聽就算了。」她對他實在感到不好意思,不過,也怪他不分青紅皂白就上演全武行。所以他必須負一半責任。
「沒關係,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伊東搖搖頭,「能聽到你親口承認我們的關係,就是被阿伯狠揍一頓我也甘願。」他朝著她扯出一個心滿意足的幸福微笑。
她再道:「說真的,原本我和兆依就商量今天要從你家搬回我住的地方,正好我爸也來了,所以待會請幫我告訴兆依,要她一起將我的行李帶來給我,」還好昨晚就已事先將東西都打包完畢。
伊東吃了一驚,「不是住得好好的,為什麼臨時要搬走?」
「當初會去你家住是因為要躲吳學斌,現在他不在台灣了,我們也沒理由一直在你家打擾下去。」
「可是……」伊東不希望距離成了兩人感情的無形殺手。
「你到底在擔心什麼?」沈書棠直截了當的問。「是怕我會藉故跟你漸行漸遠嗎?」
「不會嗎?」他反問。「別以為我不知道追你的人一長串,聽說就連你們江園長的兒子,也正對你展開熱烈攻勢,請你吃飯、看電影,而且你並沒有拒絕他。」他的口氣酸極了,活像吞了十顆檸檬。
沈書棠被他充滿妒意的語氣給逗笑了。「那是跟你一起之前的事,況且,我跟他並沒什麼。」要有什麼,她老早就成了人家的女朋友,哪還輪得到他。「你該不會是想和我翻舊帳吧?」她湊上自己的唇,深深用力一吻後,便迅速轉身鑽進計程車裡。
眼看車子漸漸駛遠,伊東猶呆杵原地,拇指來回摩挲還沾有甜甜氣味的唇,努力想將那一吻給刻進記憶裡。呵呵!這可是書棠頭一回主動示愛呢,他會好好珍惜的。
現在唯一阻擋在自己和書棠之間的,就是沈爸爸了,看來,他得想個辦法好好拉攏沈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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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一整夜,沈書棠被沈永財惱得輾轉難眠,就這樣,間接地害了和她同床共枕的白兆依也無法安睡,陪著她一同失眠。
都怪伊東那個大嘴公,竟在送白兆依及行李過來時,對沈永財透露出,他們曾共處在同一個屋簷下一星期,氣得沈永財直嚷著,她是不孝女,一來台北就學人家搞同居,甚至還威脅要和她脫離父女關係。
最後,幸好有白兆依在一旁緩頰,經過她細細的解釋後,沈永財才平息慍火,原諒女兒的「出軌」。當然,經過這麼一鬧。沈永財也知道了女兒額上受傷的事,對伊東的印象更不好了。
他對女兒下了最後通牒,要她在一周內將教師職務辭去,一同帶著白兆依和他回南部去,否則--她就永遠別回南部的家了。
由於沈書棠的態度也強硬,絲毫不肯妥協,兩人便一直冷戰不說話,氣氛就這麼僵著。
「我要去上班了,我爸那個老頑固就拜託你了。」一早。當沈書棠走到門口時,拉著白兆依悄聲交代。
「你們父女倆哦!從小吵到大還不夠。」白兆依搖頭輕歎口氣。
「我也不想這樣呀,是他一意孤行,老要我照著他的意思做,在台北,我有自己的工作,伊東也在這兒,我怎麼可能走得開。」
當她提到伊東的名字時,不自覺將語氣放柔,完全一副沉浸在甜蜜中的小女人模樣。
唉!清官難斷家務事,白兆依暗忖。
「放心,沈伯伯我會照顧好他的。」這是她唯一能替書棠做的事。
就這樣,沈書棠去上班子,而在她步出家門不到十步,隨即被人熱情的由背後抱住,嚇得她尖叫出聲。
「是我,別怕。」一個男人附在她耳邊輕道。
她旋過身,給伊東的不是同樣熱情的擁抱,而是一拳重擊。
「你想嚇死我呀!」
「你怎麼了?一大早火氣就這麼大。」
她沒好氣的道:「還悅咧!不都怪你,要不是你多嘴的告訴我爸,我們曾共住在一個屋簷下,我又何必被他逼著辭去工作和他一起回南部。」
「阿伯當真要你和他回去?」這下伊東可緊張了,他以為沈永財頂多禁止他們見面,誰知,他竟然要將人帶走。
「對啦!」她苦著一張臉,感到無能為力,「反正禍是你惹出來的,善後也得由你負責才行。」
伊東絞盡腦汁思索所有可行的計謀,最後,他胸有成竹的向她拍胸脯保證,一切交給他就妥當了。
沈書棠起先半信半疑,然而看他信心滿滿的--再保證,她才放下心,不管什麼辦法都好,只要能讓父親答應讓自己繼續留在台北就行了。
沒想到伊東的辦法是將她父親帶走,失蹤了一天一夜後,第二天才出現在她的住處,兩個人不僅有說有笑,沈永財甚至還告訴女兒,他已經認定伊東為女婿了,所以她得好好跟伊東相處才行,千萬不能耍小姐脾氣嚇走人家。
沈永財在要回南部之前,還特別指定要伊東送他去火車站搭車,並在臨行前交代沈書棠,要她找個時間帶伊東回家讓地阿母瞧瞧,就是讓丈母娘看看女婿啦!
沈書棠一直到父親走後,還不太能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事實,這前後也不過才一、兩天的時間,怎麼可能就有這麼大的轉變?
「很詫異是嗎?」伊東在車上問著一路上就只會盯著他看,神情呆滯的她。
「嗯!」她老實的回答。「說,你到底是使了什麼手段,讓我爸變得跟你稱兄道弟,甚至迫不及待的要將我們送作堆?」如果她猜得沒錯,其中一定有什麼詭計在進行。
「沒什麼呀!只是阿伯他突然想通而已。」伊東揚起小人得志的笑容。
沈書棠一看就知道肯定有蹊蹺,為了誘出事情的真相,她不惜利用美色.企圖引出話來。於是--
「唉,好可惜哦,本來我是想請你到飯店吃歐式自助餐,品嚐美酒的說,也許在累了之後,可以到飯店樓上房間稍微休息一下。」她故意又歎了口氣。「真的好可惜呀,誰叫某人不肯老實說出內情,我看……我還是把今晚所訂的房間給退了,省得浪費。」
「耶!別退別退,我說就是了嘛!」伊東忙著阻止,為了自身幸福,這會兒也顧不得什麼秘密不秘密了。
「其實你用不著這麼勉強呀!反正現在我已經不急著知道了。」沈書棠故意說著反話。
那怎麼行,她可是難得主動邀他吃飯耶;而且還是上飯店,這表示什麼?她今晚就會成為他的人,然後……伊東幾乎已經聽到結婚進行曲在耳邊奏起。
「就算我拜託你,讓我告訴你經過好嗎?」他低聲下氣的懇求著,幾乎忘了自己正在開車,直到差點撞上前方的公車後,才趕忙先找個停車位停妥車子。
「好吧,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聽嘍!」沈書棠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說。
於是伊東就由昨天一早開始說起。
由於沈永財並不肯答應跟伊東出去,伊東看這樣不是辦法,只好打電話回家要明彥過來幫忙,等明彥一到,兩人立刻將沈永財給架進車裡,並對白兆依說,他們只是想請阿伯去玩個一天,所以不用太擔心。
白兆依沒有辦法,只好眼睜睜地任由伊東帶走沈永財,唯一能做的就是趕快打電話給好友,讓她知道她爸爸被伊東帶走的事情,並道歉自己沒盡到照顧好人的責任。
「我知道,那時候我正在忙,只好要兆依先別擔心,反正你是不會對我爸怎麼樣的。」她對這點非常有把握。「然後呢?」她沒啥耐性的催促。
然後,他就帶著沈永財逛遍台北市所有知名的油壓中心,找來服務最好的小姐討他老人家歡心。誰知他老人家不是賺對方眼睛大小,就是嘴巴不好看,不斷挑剔人家服務小姐的毛病。
於是他只好再出奇招,帶他去陽明山一上洗溫泉,洗完溫泉後,再去吃著名的山產、山菜,為的就是要沈永財玩得盡興;到了華燈初上的時刻,他又帶著沈永財直衝他常跑的那家酒店,準備要沈永財嘗嘗台北道地的「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