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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郝逑

  看來這小子沒讓急流給撞壞了腦袋,要不然……哼!

  他才懶得救笨小孩哩。

  襲魅抬頭看向他,解釋的話自動由口中道出:「我被人打下懸崖,才掉到河裡。」

  老者白眉一皺,慍怒道:「是誰這麼喪心病狂?」連個小孩也不放過?

  襲魅苦笑,「我也不知道。」

  「你竟然不知道是誰把你推下懸崖?」老者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啐罵道:「你是豬啊!這種事怎麼可以搞不清楚?不然你日後怎麼報仇?」

  「那些人蒙著面。」襲魅輕歎一聲,雖然他的話惡毒了一點,但他還是聽出話裡的關心。「再說……」爹要他別報仇。

  「再說什麼?」老者好奇地問。怎麼這小鬼小小年紀,卻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

  「沒什麼。」襲魅直覺地搖頭。

  見他不想說,老者也不想勉強他,只是一逕地看著他。

  襲魅被他越看心越毛,才想說些話緩和一下氣氛,老者突然重哼了一聲,一臉豁出去的表情,道:「好!我決定收你為徒弟。」

  襲魅微微一愣,「老伯伯,您說什麼?」怪了,他什麼時候開口要拜師?

  誤把他的錯愕當成欣喜若狂,老者滿意地拍拍他的肩,微笑道:「好了,師父知道你高興得快昏了。不過咱們先說好,你可得答應我兩個條件,我才肯收你為徒。」

  「哪兩個條件?」雖然他壓根沒想過要拜師,可終究是小孩子心性,忍不住好奇。

  老者朝他點了下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走到竹桌前,拿起早先備妥的毛筆在紙上洋洋灑灑地寫下幾行字,再將紙張對折,然後走回床邊坐下。

  「小鬼,你叫什麼名字?」

  「襲魅,襲擊的襲,魅惑的魅。」

  「襲魅」老者點了下頭。「你應該識字吧?」

  「當然。」襲魅用力點頭。他三歲時三字經已經背得滾瓜爛熟,倒背如流。

  「好,這你拿去看。」老者將手中對折的紙張交給他。

  襲魅沒有攤開白紙,只是不解地看著他,「用說的不是比較快?」

  老者一臉神秘地搖頭。輕聲道。「隔牆有耳,不得不小心。」

  襲魅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這才攤開手中的白紙。

  他眨眨眼,低頭又將紙上所寫的內容看了一回,才抬頭看著眼前的老人,一抹邪氣的微笑慢慢蒙上他絕美的小臉。

  「好,我就拜你為師。」

  老者滿意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口氣一改,難掩抱怨地說:「本來我是打定主意不再收徒弟,既難伺候,想把一身絕技傳給他們還得要東拜託,西央求的。」

  襲魅點點頭,雖然覺得有些無聊--這和他拜師有何干係?

  不過既然打定主意拜他為師,他也只好忍耐一下,誰教這老頭該死地對他的脾胃。

  老者一臉無奈地輕歎口氣,「為師一生當中有六項絕技,本來只打算收個徒弟就行了;人貴在精,不再多。可是你那些師兄一個比一個懶,每個都只願意學為師的一項本領,害得為師的只好一個徒弟接著一個的收,既勞心又勞力。」

  「所以……」

  「所以為師的只好再收個徒弟了。」老者長吁短歎,不甚噓吁。「不然為師的最後一項絕學不就失傳了。」

  突然,他雙眼一亮,興奮難耐地笑咧了嘴,「你覺得怎麼樣?」

  是喔!他真的是被那群蠢徒弟氣昏了頭,怎麼沒想到可以……

  「什麼我覺得怎麼樣?」襲魅一頭霧水。

  「學師父的絕技啊。」老者眼底動著光亮,興致勃勃笑道:「魅兒啊!師父怎麼看都覺得你是練武奇材,資質奇佳,就這麼辦吧,師父把六項絕技都傳給你。你也覺得這主意不錯吧?」

  其他徒弟懶,不代表這個也懶,看他年紀輕輕,應該滿好騙的。

  好!就這麼說定了,襲魅就是他的關門弟子,他非得把一身絕技傳給他不可。

  若不,這事要是傳出去,他還要不要做人啊?絕對會被笑話他絕谷怪客淨收些蠢徒弟,沒半個掙得他的真傳。

  襲魅還來不及回答,就聽老者輕哼一聲,「你們這群死崽子,還不滾進來!」

  他話聲方落,突然一掌擊向身後的竹門--霎時,只聞「砰」的一聲巨響,隨著竹門大開,五名俊美少年狼狽不堪地跌進竹屋,趴倒在床前尷尬不已地看著襲魅。

  是夜,雖是十五滿月,天空卻無星無月,異常詭譎。京城第二莊郯莊,四處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不時傳來家了衛士的吆喝喧嚷聲。

  「二少爺!」

  一聲聲焦慮的叫聲不停地在都在各處響起,喚著打午後便尋不著人的郯莊二少爺郯肇嘯。

  大廳內,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的郯夫人殷蓮兒,蒼白著臉哭倒在夫婚郯鈞修懷裡。

  「修哥,怎麼……還找不到…………嘯兒?」殷蓮兒泣不成聲地追問丈夫。

  「蓮兒,你別急,全莊的人都出去找了,一定會把嘯兒找回來。」

  「我怎麼能不急?」殷蓮兒傷心欲絕地低吼著。「嘯兒才十二歲,這麼小的年紀,就算懂得幾招武功,可還是個小孩啊!真遇到事,你要他怎麼辦?教我怎麼不心急?」郯鈞修還來不及出聲安撫,就見郯莊的總管氣喘吁吁地跑進來。

  「怎麼樣?找到了嗎?」殷蓮兒緊張地揪著丈夫的衣袖,焦急問道。郯總管長歎氣,面有愧色地垂下頭。「沒有。老爺、夫人,莊裡、莊外我們全找過了,沒人見到二少爺。」

  「怎麼會……」殷蓮兒只覺雙腿一軟,再也支撐不住地倒在夫婿身上。郯鈞修聞言也慘白了臉,微抖著手,嘎聲道:「要大伙再去找!」

  「是。」郯總管紅著眼眶,心裡也為二少爺的下落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郯總管領命才要轉身出去,一名衛士突然急奔過來,面如土色地站在郯鈞修夫婦身前。

  「找到了?」郯鈞修顫聲問道,有股不好的預感慢慢爬上心頭。

  「找……找到了。」衛士面有難色地抬起頭,啞著聲音,不知道如何開口向愛子心切的主人說明事實。

  「那人呢?」聽到這兒,殷蓮兒精神一振,急聲問。

  「二少爺他……他……」衛士深吸口氣,努力在三雙殷切的眼光下把話交代清楚。

  「我們在後山發現這個。」他從懷裡掏出一把打造精細以小匕首。刀柄處刻了一個殷紅的「嘯」字。

  「找到匕首,那人呢?」郯鈞修壓下不安之感,卻怎麼也忘不掉兒子那句「刀在人在」的戲言。

  「除了匕首外,我們還在哪兒發現……發現……」衛士支吾半天,到口的話就是無法說出來。

  「發現什麼?」殷蓮兒全身顫抖,一顆心已經急得快忘了該如何跳動。

  「我們發現那兒有一具被火燒得漆黑的屍骸,體型和……和二少爺十分相似。」殷蓮兒驚呼一呼,只覺眼前一黑,在郯鈞修的驚呼聲中,讓黑暗吞噬了她的神智。

  「蓮兒!」

  「鏗」的一聲巨響--金屬破裂的聲響讓在竹亭裡對奕品茗的幾名男子臉色一僵。

  下一刻,四人不約而同地放下手中的香茗,四道快如閃電的身影跟著飛出亭外,往後山急奔而去。

  不久,一名黑著眼眶的男子連滾帶爬地從最東邊的竹屋急逃而出,沒命地也往後山急奔而去。

  先到的四名男子之中的三名有默契地互看一眼,接著一臉同情地的望向朝他們急奔而來的黑眼眶男子。

  四人中看來最為年長的男子拉住急奔而來的黑眼眶男子,一臉納悶的問:「秦無回,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我才出谷半年,昨晚回來就見大師兄頂著一頭銀髮,還有你……」

  指著他的黑眼圈,他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才不傷人。他剛才向其他三位師弟打聽,他們卻堅持要他自個兒詢問當事人。

  「二師兄……」秦無回一臉悲苦之色,慘兮兮地哀叫出聲。「你要救救我。」秦無回,師門中排名第五,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秦無回神醫,而且還是有名到那種走路有風,真的是--很威風的那種!

  可是現在,在這「絕谷」之中,他不再是走路有風的神醫秦無回,而是一個隨時可能會「頂上無毛」的黑眼兄。

  「你可不可以先別哭?」柳碩機覺得頭很痛。「至少先把話說清楚再哭。不然,我怎麼救你?」

  雖然他在江湖上有著「神機妙算」的美稱,五行八卦也淨得師父真傳,秦無回扯開嗓門哭哭啼啼,說了十天也沒講出重點,就算他有料事如神的本事,也算不出來他在打什麼啞迷。

  「二師兄!」他真的很慘耶!

  「我在這。」柳碩機有些無力。「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師兄的頭髮會全白了?」想瞭解事實真相不是因為他有兄弟愛,替秦無回解決問題,而是他不想再受無妄之災。昨天不過多看了師兄的頭頂一眼,差點當場被一刀削下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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