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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李芃

  「廢話少說,想要我的命,有本事就來取吧!」沙也天壓根不在乎他們,但上官如  冰蒼白的臉色,令他心痛莫名,他只想盡速讓她遠離這一切。

  「狂魔,你納命來吧!」所有的人提起劍,奮力的衝向他。

  「既然你們苦苦相逼,莫怪我無情了。」沙也天將妻子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後,忍無  可忍的大開殺戒,只見他掌風所及之處,莫不哀叫四起,?那間已是遍地哀鴻。

  「不,不要。」眼見沙也天殺氣騰騰,上官如冰感到一陣驚慌,正想向前阻止,不  料一名身受重傷的人,突然捉住她的裙擺,塞給她一封信。

  「請你……趕緊收起……這封信,別讓……沙也……天知道了。」傷者說完話便斷  氣了。

  上官如冰將信放在懷中後,快步向前,大聲喊道:「也天,請你不要再造殺孽了好  嗎?求求你放過他們。」

  沙也天怕掌風誤傷妻子,立即停下攻勢,看見她一臉痛楚,當下歎了一口氣,轉頭  看向敵方,咬牙道「滾吧!立即滾離我的視線,回去告訴你們的主事者,別再苦苦相逼  ,否則我將不惜血洗武林,到時你們別怪我殘暴!」

  見上官如冰一副快昏倒的模樣,沙也天立即摟著她的腰,柔聲道:「別再看了,我  們走吧!」說完,飛快離開血腥的戰場。

  ***

  「來,喝一點水,這樣你的身體會舒服些。」沙也天找到一處陰涼的地方讓她休息  ,並細心的以樹葉盛水讓她飲用。

  「謝謝!」上官如冰臉色蒼白的道謝,方纔那一幕血腥慘狀,依然盤旋在她腦中不  去。

  他心痛的看著她蒼白的臉,愧疚的說:「對不起!我明知道你不喜歡殺戮的場面,  卻依然無法克制自己的行為,讓你受驚了。」

  「別再殺人了,好不好?」她可憐兮兮的瞅著他。

  沙也天重歎了一聲,「天知道我有多麼不願在你眼前殺人,可是他們卻苦苦相逼,  再開殺戒實在情非得已。」早已習慣用血解決一切的他,壓根不在乎乎上沾了多少人的  血,唯獨不忍心見她如此哀傷的神情。

  「難道事情得這樣沒完沒了嗎?這就是我們未來的人生嗎?」上官如冰泫然欲泣的  問。

  「如果終止殺戮的代價是失去你,那我寧願死在戰場中。」沙也天粗暴的說著。

  上官如冰無言的盯著他,儘管他說的是暴戾的氣話,但他握住她的手卻是那樣的輕  柔,看她的眼光是這樣的溫柔,讓她的心更紊亂。

  「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考驗我們?」她哀戚的問道。

  沙也天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沉重的歎了一口氣,帶著她來到一個乾淨的洞穴,  將她安置在一個平整的石頭上,默默的生起火,然後交代道:「你坐在火旁取暖,我去  幫你準備晚膳,你千萬別跑到洞外,以免發生危險。」

  「嗯。」她茫茫然的點頭。

  望著她茫然無措的神情,沙也天腳步沉重的走出山洞。

  沙也天走後,上官如冰只是呆呆的坐在原處,任由心緒糾結成一團。思及方纔的血  腥場面,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突然她想起懷中的信,迫不及待的取出信,發現是父  親寫給她的,她雙手微顫的打開信。

  吾女如冰:轉眼之間,你已經離家多日,你可知德馨園因你而再度陷入愁雲慘霧之  中,你可知武林因你而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此時此刻,我不禁要問,你究竟在何方,所  做何事?

  所謂平地風雲起,誰料想得到德馨園會遭此浩劫呢?你母親因你之事而抑鬱寡歡,  終至寢食俱廢,現已纏綿病榻,你的表哥為了你的安危鎮日奔波,業已心力交瘁,他內  心所受的折磨,又豈是你所能想像??父雖未曾開口言及內心的苦痛,但所受之折磨又  豈可小?,此痛絕非言語所能形容。唯一支持我的信念是,我相信你必然是在喪心病狂  的邪魔威脅控制下與他一同離開,絕非心甘情願,是不是?可惜展現在我眼前的事實卻  殘酷的告訴我,事實並非如此。

  德馨園雖只是平庸商賈之家而非顯赫官宦世家,但亦是書香門第,?父不敢自詡德  高望重、高風亮節,但亦是讀聖賢書之輩,捫心自問俯仰無愧於天地,處世更是光明磊  落而不欺暗室,算得上無愧於祖先,怎奈教女不嚴,還是褻瀆了家族的名聲,你可知?  父心中的痛嗎?

  雖然你只是一介女流,但也是德馨園唯一的命脈,所以自幼我便竭盡所學,教導你  仁德之事,望你能承襲德馨園的良好風範,豈料你竟以為人安危?由,苟合取容於狂魔  ,令父母無地自容,祖先也因而蒙羞,怎不令?父椎心泣血呢?

  所謂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豈可?苟且偷安而承歡獻媚、曲意逢迎於世人所  不容之惡魔?而你非但與他浪?天涯,更因而掀起一場又一場的風暴,叫?父將來以何  容顏去見祖先呢??

  期你能懸崖勒馬迷途知返,?父在你表哥的建議下,書下此信,並將這封信抄寫十  幾份復本,分發於各路弟兄手中,希望任何一組人馬找到你的時候,都能把家人的期望  讓你明白,望你不負眾人之望,合力誅滅狂魔,早日滌瑕蕩穢。

  ?父不敢冀望你能光耀門楣,只希望你能無忝所生,切莫再執迷不悟,若依然記得  ?父的教誨,若你依然顧念父母的寸草春暉之恩,若你依然掛心病臥在床的慈母,那麼  讓狂魔在這個月十五日的傍晚到斷腸崖吧!讓一切的紛擾在此終結,讓風波就此平息。  望你莫再讓?父失望,否則?父只好以死向天下贖罪。

  父筆上官如冰淚流滿面的跪倒在地上,手中的信已皺成一團,一如她此刻的心。父  親宇裡行間皆充滿失望與苦痛,無情的鞭笞著她脆弱的心,她傷心欲絕的啜泣著。

  「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她突然悲憤大喊一聲,將信丟向火堆,肝腸寸斷  的衝出山洞,茫無頭緒的往前跑,只想停止紊亂悲苦的思緒,最後因絆到樹根而重重的  跌倒在地上。

  「天啊!這種事為什麼要發生在我身上,為什麼?」她怎麼忍心要沙也天到斷腸崖  送死,她怎麼做得到?

  為什麼做不到?他是一個做惡多端的魔鬼,除去他只會?天下帶來和平與安寧,為  什麼你做不到?她心裡頭有一個聲音質疑著。

  他是我拜過堂的夫君啊!

  你們的婚禮並沒有得到祝福,你是被逼下嫁的,不是嗎??

  什麼你還是認定他是你的夫君,為什麼你不忍心傷害他?

  因為……她找不到任何借口。

  難道你已經迷失在他的深情之中了嗎?難道你已經沉淪在他的懷抱之中了嗎?

  不,我沒有。

  是嗎?那你為什麼這麼迷茫,你是在自欺還是欺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上官如冰迷茫的低語著。

  雖然他是一個殘暴的惡魔,雖然他手上沾染了無數人的血,可是他卻這麼溫柔的呵  護著她,絲毫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面對這樣的深情,她真的能無動於衷嗎?可是在嚴  謹教育下成長的她,又怎麼背棄自己的良知,對這樣的男人動心呢?這不但是敗壞門風  之事,更是禮教世俗所不能容啊!她怎麼能這麼做呢?

  明知道不能,可是她的心卻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流失,就像一顆被夾在石磨中的麥子  ,在禮教與情感的折磨下,遍體鱗傷而不知如何自處。

  「我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她只能倒臥在冰冷地上,任由冰冷與哀愁將  她緊緊包圍。

  ***

  沙也天再度回到洞穴,卻發現上官如冰已不見蹤影,當下慌亂的丟下手上的食物,  四處找尋,當他看到倒臥在地面的上官如冰,他的心幾乎碎了。

  他心痛的抱起她,連聲問道:「冰兒,你怎麼了?你有沒有受傷?」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兩個人要生長在不同的世界?為什麼在不同世界的我們要相  逢,為什麼世界上要有這麼多的苦難??……什……?……」她哀戚的低語,隨即在他  的懷中昏了過去。「冰兒!」沙也天心痛的喊一聲,很快的將她抱回洞穴中,檢查她的  情況後,知道她只是憂傷過度才會昏厥過去,這才略微安心。

  他心情沉重的抱著她坐在火堆旁,讓她安穩的躺在他懷中,望著她淚痕滿佈的嬌?  ,不禁心如刀割。

  「對不起,冰兒,明知道自己的愛會讓你受苦,我卻無法克制自己的愛,讓我們兩  個人陷入這般的田地,這一切我甘之如飴,唯一不捨的就是讓你受苦。」

  他輕輕的撫弄著她的青絲,繼續說道:「生長在冰冷世界的我,從不懂什麼叫愛,  可是卻在見到你的那一刻起,知道什麼叫愛。我的愛是極端與佔有的,我只知道我要你  留在我身旁,除非我死,否則我是無法放開你了,如果結束我的生命,是讓你獲得快樂  的唯一方法,那我欣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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