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挺身而出,說要保護他的時候,他的心裡在想什麼?是否在暗暗嘲笑著她的自不量力?
玄逍的黑眸一黯,歎息般地問道:「風霏,你不相信我?」
「住口!你沒有資格叫我的名字!」司徒風霏叱喝道,「我只相信我的眼睛!你竟然殺了我爹,我要替我爹報仇!」
她猛然抓起掉落在地上的另一把刀,悲憤地衝了過去。
玄逍側身避開她的攻擊,一點也不想和她交手。
為了不讓她在過度的激動之下誤傷了自己,他出手點住她的穴道,她的身子立刻軟倒在他懷裡
「放開我!別用你的髒手碰我!」 她激憤地嚷道,既恨他,更恨自己!
他是她的殺父仇人哪!她該巴不得一刀殺了他的,但為什麼在他的懷裡,她的心仍不爭氣地怦然悸動,為什麼她仍眷戀著他的擁抱?
不!她怎麼可以這樣?!她怎麼對得起死去的爹?!
「有本事,你連我也一起殺了吧I」
玄逍的黑眸掠過一抹深沉的憂傷,他永遠也不會傷害她,更逞論是殺她,只是……他間接帶給她的傷痛,怕是一輩子也抹不去了。
他那雙恍若有情的眸子,深深刺痛了司徒風霏
的心。
她不懂,為什麼他還能用這樣深遂專注的眼眸望著她?而她如何能接受,前幾天才纏綿熱烈地吻著她的男人,今天卻狠心殺了她爹?!
他們之間的一切到底算什麼?難道那些眼波交流間的款款情意、那些溫存的擁抱與親吻,全都只是他的虛情與假意t!
當他擁抱她的時候,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當他親吻她的時候,他是否正在暗中計劃著如何殺害她爹?
而她……競對這樣一個狠毒無情的男人動了心,競愛上了自己的殺父仇人,世上還有比這更不堪的嗎?
「為什麼? 為什麼要殺我爹?你告訴我到底為什麼了。」她悲切地迫問。
面對她的質問,玄逍仍舊只能沉默以對。
她爹死在她的面前,對她來說已是一個嚴重而殘酷的打擊,如果她又知道了陰尬之毒的真相,知道了她爹就是她口中禽獸不如的罪魁禍首,說不定在雙重的打擊下 她真會衝動地做出傷害自己的舉動。
為了她。也為了信守對司徒青杉的承諾,他只能選擇緘默,任由她誤解,任由她用那宛如刀劍鋒利的控訴目光望著他。
得不到他的回答,司徒風霏情緒崩潰地哭喊:「我恨你!我恨你!我真希望這輩子從來不曾見過你!」
恨——這個字彷彿一束強弓利箭,狠狠地射入玄逍的心口,一股劇烈難忍的痛楚迅速地蔓延開來。
他在心底告訴自己這樣也好,讓她滿懷著對他的憎恨,也好過於讓她陷在愛恨兩難的絕望痛苦之中。
主意既定,他收拾起滿腔的憐惜與不捨,將所有的溫柔與愛意埋藏在很深很深的心底,不讓她發現。
「隨你高興,想恨就恨吧!我不在乎了。」他刻意用無關痛癢的語氣說道。
「你。」
司徒風霏驚愕地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他競會這麼說,然而在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瞳眸中,她卻尋不到半絲熟悉的暖意!
在她感到心痛絕望之際,玄逍突然傾身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放開我!你想做什麼?」 司徒風霏想要掙扎反抗,卻礙於穴道被制,壓根兒動彈不得。
玄逍沉默不語,一路將司徒風霏抱回她的房裡,放上了床榻。
「你……你想對我們家小姐怎…怎麼樣?」珠兒邁著發顫的腿,一路跟了過來。
剛才她被莊主倒臥在血泊中的可怕畫面嚇壞了,整個人除了腿軟地跌坐在地,驚懼地直發抖之外,完全沒有辦法做出其他的反應。
直到此刻,她才終於找回了一點勇氣和力量,但是嗓音卻因為劇烈的顫抖而顯得結巴而破碎。
「我……我警告你……你要是……要是膽敢侵犯小姐,我一定會……跟你拼了……我……我是說真……真的……」
玄逍沒有回答珠兒的話,只淡淡地扔下一句: 「穴道在半個時辰之後會自動解開。」
語畢,他深深地瞅了司徒風霏一眼,隨即沉默地轉身離開。
望著他逐漸遠離的背影,司徒風霏只覺得她的心像是被人硬生生地剜出撕裂,整個胸口痛不可抑。
「你這個惡魔!殺人兇手!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殺了你,替我爹報仇!」 她對著他的背影淒絕地喊道。
玄逍正要跨出房門的步伐一頓,他沒有回頭,只以刻意裝出的淡漠語氣說道:「這幾天我會住在鎮的客棧裡,如果你真有本事就來殺吧!」
如果她懷著對他的恨意,一心想要殺了他替司徒青杉報仇,那麼在殺了他之前,至少她不會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舉動。
他克制住回頭的衝動,邁開步伐跨出了司徒風霏的房間。而敖深就像一道安靜的影子,靜默地來到他身邊。
「主子,這樣好嗎?」敖深眉心深鎖地問
剛才他將一切全看在眼裡,對於主子的決定,身為護衛的他自然沒有權利置詠,只是……要是皇上因此怪罪下來,甚至影響到王子將來皇位繼承的機會,這樣的代價未免太大了!
玄逍沉默了許久,才淡淡地開口問道:「敖深,你曾經深刻地愛過一個女人嗎?」
敖深一陣愕然,沒料到主子會這麼反問他。
「沒有。」他坦白地回答。
玄逍深深地歎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麼。若是沒有真正深刻地愛過,又怎能懂得他此刻的心情呢。
「走吧!咱們已經不適合繼續待在疾雷山莊了,鎮上不 是有幾間客棧嗎?找一間投宿吧!」
雖然司徒青杉已死,但是他仍必須留下來處理一些後續的事情,在徹底剷除陰尬之毒,確保它不會再度擴散蔓延之後,他才能回宮覆命,因此他恐怕還得在伏龍鎮待上好一陣子。
第七章
京城,熱鬧繁華之地。
司徒風霏坐在客棧一樓靠窗的座位,靜默地望著外頭熱鬧的景況,就算伏龍鎮最興盛的時候,街上也沒這麼多熙來攘往的人群。
從小,她就嚮往京城,盼望著有朝一日能到這裡來瞧瞧,想不到這個心願竟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實現。
蕭玄……
她在心底喃念著這個名字,一股糾結難解的情緒索繞在心頭。
真是諷刺.原本一心尋短的她,竟然因為得知他沒有死,又再度擁有了活下去的力量。
「喂!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珠兒雙手叉腰,連珠炮似的質問一旁的敖深,「你不是說要我們去見你的主子嗎!為什麼卻帶我們到這裡來?」
「我帶你們到這裡來,自然有我的用意。」
「你到底有什麼用意就坦白直說,幹什麼這樣神神秘秘的?」珠兒不滿地瞪著地。
這一路上,她知道敖深並沒有傷害她們的意圖,所以膽子也大了起來,現在甚至還敢對他大聲吆喝呢!
「別急,你們等會兒就知道了。」敖深仍舊不肯透露任何日風。
過了約莫半拄香的時間,珠兒又發了好幾頓牢騷之後,外頭的人群突然起了一陣騷動,彷彿引頸期待著什麼。
「怎麼了、怎麼了?外頭發生了什麼事嗎?」珠兒好奇地探頭張望。
正在替他們添茶水的店小二聽見了珠兒的話,笑著說道:「姑娘們是從外地來的吧,那待會兒你們可得睜大眼睛看看了!」
「看?要看什麼?」珠兒一頭霧水地問。
「看大皇子玄逍呀!等會兒大皇子會從前頭那條街經過呢。」
「嘩!真的假的?」珠兒驚訝地瞪圓了眼,「大皇子不是應該在皇宮裡嗎?怎麼會到外頭來呢?」
「聽說皇上最寵愛的義女茉影公主失蹤了,皇上憂心如焚,不但提前結束南巡趕回宮來,還命皇子們全力搜尋公主的下落。」店小二說著街坊間的傳言,「再說,幾名皇子並沒有住在皇宮內苑,而是在皇宮外各有住所,這條街恰巧位在大皇子居處的必經之地,所以這些天來經常能見到大皇子的身影。」
「原來是這樣。」珠兒明白地點了點頭,好奇地伸長脖子朝外頭張望,很想瞧瞧大皇子到底長什麼樣子。
相對於珠兒的興奮與好奇,司徒風霏仍坐著不動,對於那位身份尊貴的大皇子究競生得是圓是扁,她一點也不感興趣。
要是以往,她一定會像珠兒一樣,好奇地湊熱鬧,但是現在她的心思都在蕭玄身上,對於其他的事情半點勁兒也提不起來。
她不懂敖深為什麼要帶她們到這裡來,但是看他那副別有用意的模樣,她也只好捺著性子等下去。
「啊!大皇子來了!我看到了!騎在馬上的那個男人就是了吧?」珠兒興奮地嚷嚷,「小姐!小姐!你要不要也過來看看?」
「不了,你自己慢慢看吧!」 司徒風集淡淡地說。
「咦! 大皇子怎麼看起來好面熟?」珠兒的聲音突然充滿了疑惑,接著不敢置信地倒抽了一口氣,「不會吧!大皇子怎麼和蕭公子長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