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報復你,我花了不少心血,而今總算有足以令人滿意的收穫,這可真是讓人感到再安慰不過了。」當然,也才不枉他這麼辛苦的活著。
舅舅對他的教育非常嚴格,因為舅舅知道他要親自報仇,所以更是不留情面的訓練他!編派給他的任務,總是一次比一次艱鉅,但他總是咬牙忍過,為的就是這一刻!
「報、報復?」那雙銀眸有著太深刻的恨,數人想看不清都難。而,愈是看清,心底就愈加發寒。
「怎麼?懷疑?」薄唇含笑,笑容如冰。「以你過往功績來看,你覺得我不該報復嗎?」
「我……我……」說不出話來,龍老臉色慘澹。
伸出手,一旁下屬連忙送上一捆圈捲成團,看起來類似繩索的東西。
但,唯有使用它跟嘗過它味道的人才知那是什麼。
「你……你想怎樣?」很想再端出往日威嚴,他卻連腰桿都挺不直。
手一揮,繩索散開,是一條佈滿荊棘的長鞭。而,當龍老看見那長鞭被甩開時,當下整個人都僵了,也傻了。
完了,他的一生就這麼完了……沒了,他什麼都沒了……儼然被逼到了崩潰境界,龍老只能反反覆覆的重複著這些話,而,那也是他殘餘的最後意識了。
「我在考慮。」眼一瞟,他的視線從長鞭轉落至龍老臉上。「以其人之道,處冶其人之身。這,過分嗎?」
事實上,當他手握鞭身時,他是在微微顫抖著的,只是那抖顫太過輕微,所以才沒讓眾人發現。但,甄芹卻注意到了。
如此相近的距離,她如何能感受不到?甚至,她不只感受到他的顫抖,她也感受到了他的恨、他的怨……垂首,她忍不住的落了淚。
悄悄地,她握住他的手背,為他取下那長鞭,將之厭惡的棄置在一旁。然後,她偎往他懷裡,用盡所有的力量,她緊緊、緊緊的抱住他。
「放手!」沉聲低喝!伊凡,金不接受任何阻斷,即便是她也不准!
他有太多恨要宣洩!他有太多話想對他說!他有太多過去想報復!他不准她就這樣打斷他!
「不放!我一輩子都不會放!」她抱得更緊更緊,緊到像是要把自己嵌進他身體裡一般。
「女人,別在這時惹我!」意圖甩開她,但當他感受到胸前一股濕意時,他卻猶豫。
「不要再恨了!過去,就讓它過去,一直記在心裡,難受的是你自己啊!」淚在瞬間洶湧奔出,沾濕了他胸前的衣裳。
「別對我說教!」咬牙,他恨聲說道。
應該要將她推開,他不該讓她中斷這場議會!但,他就是無法推開她。
為什麼?因為她的淚,擰痛了他的心嗎?
「我不是在說教,我只是不想再看你痛苦下去!看見你這樣,我的心……」抬起哭花的小臉,閃著心疼的淚眸直望進他的銀眸裡。「好痛好痛!」那種痛,是她從未感受過的!那種尖銳而刺人的疼痛,比真正流血化膿的傷口都還要痛上千倍萬倍!她是真的為他而痛,他能明白嗎?
陡地一震,整個身形僵定住,為她的話也為她淚眸裡的傷痛。
「你……」這回,他再說不出冷然的話,因為心裡那處冰冷之地正被暖陽悄悄融化。
「不要再執著了,好嗎?再多的恨,再多的報復,都不可能改變過去!
過去,就是過去了,你不要再恨了……「小手撫上他的臉龐,她想為他撫去過往一切。
「你不是我!不會懂我的傷有多深!」抓住她的手,他想抗拒她的溫柔,但卻做得有些失敗。
「再深的傷口,它都會結痂也會痊癒啊!」她好急,因為他的執著而著急。
「痊癒?你懂什麼?那些傷,從來就沒好過!至少,直到現在都還沒好!」銀眸裡閃過傷痛,他想掩藏卻還是讓她看見。
她沒話說了,只是靜靜望著他。一旁有多少人在看他們,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看得見他跟他的痛。
久久,她終於有了舉動,那就是掙開他的手,她轉而纏抱住他後頸,在紅唇貼上他的薄唇時,堅定而誠摯的說著——「如果,還會痛,我陪你痛!只求你,放過自己……」
「你!」張口,他想說些什麼,但卻教她的熱情給吞去所有話語。
然後,她成功的挑勾走他的心神,教他迷醉在她的懷抱跟那笨拙卻真心的吻。
呃?現在這是什麼情形?那邊吻得如火如茶,那他們這邊要幹嘛?圍觀者很想保持鎮定,但卻還是不自覺的皺起了眉。
當然,他們也只能做出靜態的抗議,因為沒人有種敢打斷他們的激情。
只是,再這樣吻下去,會不會出問題啊?需不需要先幫老闆清個場?
古柏、雷門,兩大代理領導人擰眉互望,然後一同看向龍老,又再轉回視線到老闆身上。唉——就算會被扁死,他們還是得出聲,這是兩人最後得到的結論。
眼神相對,在心底數著——一、二、三,然後同時出聲喚人。
「老闆!」
這一喊,總算把兩人給喚回。只見女的羞紅了臉,男的則是一臉怒火,呃,更正,應該是「欲」火中燒。
冷眼一橫,銀眸裡有著數把火影在竄燒。伊凡,金沒有開口,只是緊緊抿著嘴唇,且非常不悅的瞪住下屬。
古柏、雷門被瞪得發毛,只得同時伸手指向滿臉傻樣的龍老。而後者顯然因為打擊過大,現下除了偶發的喃喃自語外,就是滿臉的癡呆。
經兩人一說,伊凡。金才猛然回神。
天,他竟然……銀眸垂下,看著躲在自己懷中的佳人,突然間,他有股想狂笑的衝動。
一趕以來,他等的就是這一刻!想看老傢伙慘敗的狼狽樣,想感受到勝利時的至高喜悅,但,最後他卻為她失了魂?
可笑,也好笑!但,他卻無法發怒,因為她已經融了他的心。恨意,或許還在,但似乎不再那麼重要了。
銀眸看向龍老,他看見的是他的蒼老及無用。在他身上,他已經看不到當年那無情鞭笞著母親與他的男人,他現在看到的只是一個臉上寫滿了懼意的沒用老人。
夠了!他想,這已經夠了。他已經贏了,而他只是個喪家之犬!這種窩囊廢,不值得他再記掛。
「啊二。」喚來弟弟,伊凡。金一雙銳利銀眸仍投射在龍老身上。
「大哥?」上前,龍二恭敬回應。「你想怎麼處置?」想想,他至少逃過魔掌許多年,但弟弟卻始終活在暴君的陰影下,或許,由弟弟來處理這事會更得當。
「我——」雙拳緊握,龍二展現出的是較伊凡。金更深的恨意。「想殺了他!」龍二的恨意傳到龍老那頭,龍老登時軟了身子,整個人險險要暈厥過去。怎麼會……他怎麼會落敗到此等慘境?
「喝!」驚喘一聲,甄芹猛然抬頭,一雙水眸直盯住伊凡。金。
伊凡。金看懂了她的意思,但卻開始覺得為難。說實在話,龍二的念頭,是他曾經有過的,但現在……呼,無奈的歎口氣,他作出了讓人驚訝的決定——「不,留他一條命。」 「什麼!?」發出驚州詫聲的全是位階較高者,但旦那可不代表其他人沒有同等反應。
「就當可憐他吧!他現在只是個什麼都沒有的廢物。」擺手,就此定斷。
「大哥!」
「老闆!」
「不想同情?好,那這麼說吧!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殺他只是讓他圖個痛快,倒不如把他的命留給別人,我們不需要為他髒了自己的手。」
「什麼意思?」眾人眼一瞇,一時間還沒想透伊凡。金的語意。
「這筆交易,沒成反敗也就罷了,還讓俄羅斯警方出了鋒頭,你們想……」銀眸閃著狡黠光芒,他冷笑的睇著已快癱軟在地的龍老。「那邊的人會輕易放過他嗎?」
此話一出,眾人全數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也就是說,黑白兩邊都不會放過他。」古柏點頭。
「而且,他也哪兒都去不了。」雷門也點頭。
「所以,他等於必死無疑?」龍二發覺自己的心情更加好了。
「死,並不可怕!最慘的是,除非他真的斷了氣,否則一輩子都要抱著恐懼跟不安過活。」伊凡。金對著龍老露出了撒旦式的笑顏。
「那,既然這樣,我們還杵在這做什麼?散場啦!」荒木史也站直身,而後閒適的伸展著四肢。
「要不要散場,是你能決定的嗎?」古柏冷眼一瞟,不悅的低聲斥喝。
「呃?」被愛人一喝,荒木史也只能摸摸鼻子,不甘不願的退居到一邊去。
「老闆?」雷門出聲請示。
「阿二,後續的事全交給你辦。」扶住佳人腰身,他拉著她一同站了起來。這裡,以後都由你做主。「
「大哥,我……」龍二壓根不想接受,卻又不知該從何拒絕。
「交給你,就是隨你要拆要毀要怎樣都可以。」看透弟弟的想法,伊凡,金擺手駁回,仍要他接下這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