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貝莎莎看到爸媽以朗盼的眼神看著她,她只好拿起筷子……
「用湯匙比較方便。」
她看向被塞進一支湯匙的右手,頭一轉便看到喬隱笑嘻嘻的臉。
他好像總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令她覺得有點害怕,可是他的笑容又是那樣無害,讓她的心防俏俏卸下了一層。
於是,在眾人抽氣聲中,她舀了第一口炒飯,緩緩的送進嘴裡。
粒粒米香在嘴裡散開,滋味還算不錯,但當她再舀第二口時,腦海裡卻出現了林媽告訴她的話:她是個剋死親生父母的掃把星,她親生父母被她害死了,而她還坐在這裡享福……
說時遲那時快,咀嚼到一半的米飯就突然全吐了出來,連先前喝下的果汁也不斷嘔出,所有的穢物全吐到了離她最近的喬隱身上。
「天啊,莎莎!」貝旭晴一個箭步奔向女兒。
「莎莎,你還好嗎?」林京玉急得都快哭了。
「拿衣服!」林子熙大吼。
「好嗯心啊!」林子儀發出厭惡的尖叫。
「要不要先去洗一下,我去放熱水。」林媽從椅子上眺起來。
「太慢了,直接送醫院!」江維堅持道。
一群人吵吵鬧鬧的爭個不停,卻沒有人關心喬隱。
一抹得意的笑容還掛在他臉上,但才短短數秒,他的世界竟風雲變色。
胸前嘔吐物的異味一直提醒著他——跟貝莎莎第一次的對決,他輸了。
第四章
喬隱扯扯自己的臉皮,幸好還在,與貝莎莎交手的這一個多月來,他贏的次數屈指可數,大多數的時候,對他精心烹調的料理她都吃得下幾口,但如果再逼她多吞幾口,她肯定還是會全部吐出來。
幾經考量,他想如果自己所做的料理能讓貝莎莎願意吃進少許,那麼也就是說他已經抓住了她的胃。既然她的胃對食物並下抗拒,那產生排斥感的便是她的心了。
到底是什麼因素讓她如此?食物對一個人來說是不可缺的必需品,不管是葷食、素食,皆對人類有維持生命的功能。
除非這個人根本就不想活。
她有沒有不想活下去的理由?
他現在不知道,但他會查且無論如何都要把貝莎莎的命救回來,這不只是被貝家夫婦的愛女心切所感動,同時也是為了自己身為專業廚師的尊嚴。
她挑起了他挑戰的鬥志,與其讓一萬個胃口奇佳的人痛痛快快吃光他煮的菜,下如幫一個對食物失去信心的人重新找回吃的樂趣來得有成就感多了。
這些天,他滿腦子都在想這件事,也因此一個計畫已大致成型,他先跟貝家夫婦報備過,雖然他們心疼女兒會吃苦,但經過他再三保證,他會視情況做些調整,絕不會讓貝莎莎受太多苦後,他們才勉為其難的答應。
他跟貝旭晴要了一塊庭院中的地,略微整理後,開始翻上。
烈陽的高溫曬得他滿頭大汗,他拉起襯衫下擺隨便抹抹臉上的汗,瞥見二樓陽台上的身影。
「下來。」他向貝莎莎招了招手。
他計畫的第一步驟,就是讓它這個大小姐瞭解什麼叫做天下沒有白吃的乍餐。
躲在二樓陽台的貝莎莎,意識到竟然被他發現她在偷看他,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她連連倒抽了好幾口氣,右手撫著心臟跳急速跳動的胸口。
她的家教甚嚴,父親在家裡的時候通常是換穿比較休閒的衣眼,至於江維跟林子熙這兩個不斷較勁想爭得她芳心的男人,她也不曾看過他們褪去上衣的樣子,男人在她心中是陌生的,剛才喬隱拉起襯衫露出的結實腹肌讓她感到一陣暈眩,甚至掩不住想多看兩眼的慾望。
她是怎麼了?天氣太熱,熱得腦袋裡盡想這些無聊事,也許她該再回床上躺一下睡個午覺。
「貝莎莎小姐,你想去哪裡啊?」喬隱拉開嗓門喊。
她的腳步停了下來,呆呆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快點下來,別想再去睡午覺了,會越睡越笨喔!」
見她還是沒動,喬隱下但沒有動怒,反而喊得更大聲,「再下下來,我就要上去把你扛下來嘍!」隨即又附廠一句,「我說得到就做得到喔!」
貝莎莎轉身俯視著一身汗,卻笑得燦爛無比的喬隱,他讓她覺得如果自己真的
不下樓去,他一定會上來把她扛下去。
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會讓這個男人感到害怕?
再向下瞄了瞄,喬隱還是那張笑臉,終於,她妥協了。
「走樓梯就好,別再掉下樓了喔。」他皮皮的摸了摸頭,「雖然那樣比較快。」
貝莎莎抿著嘴走出房間。
她當然知道他是在調侃她,她相信現在自己的血壓一定高得嚇死人。
她爸媽是去哪裡找到他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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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知道,我上次會摔下樓是因為貧血。」
貝莎莎下了樓,炎炎烈陽讓她額際滲出幾滴汗,她用手背抹了抹。
「最近沒貧血了吧?」
她一愣,雖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問,會仍點點頭,「好像比較少了。」
「那是當然的,你貧血是因為營養不良,但是我來了之後,這個情況當然就會改善了一點。」哇,好恨,怎麼只有一點呢?!
「所以……」她要說什麼?
「你該跟我說謝謝。」他厚臉皮的指著自己。
「我……」
「不然這樣好了,你來幫我。」
「幫什麼?」她茫然的看著地上。
喬隱將一把鏟子直接放進她的手裡。
「這是做什麼?」
「我跟你爸爸要了一塊地種菜,一個人做太慢,你來幫我。」他指著眼前一片整理得快成型的菜圃,亮亮手上的種子。
「何必種呢,去買不就成了?」用種的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吃啊。
喬隱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一話不是這麼說,種菜的快樂就在於一天一天看到種耔發芽慢慢成長的過程,那是一種感動,就像我們當廚師的最快樂的時候,就是看到客人津津有味吃光我們做的菜,關於這點,貝莎莎小姐,你可是讓我快樂不起
來。」他作勢用手指抹抹眼角的淚。
他的眼角哪有眼淚?
根本是在逗她笑嘛!果然貝莎莎真的忍俊不住笑了出來。
「對嘛!女孩子就是要多笑才美,你看你笑起來多好看。」
「廚師都是這麼會講甜言蜜語的嗎?」她板起瞼。
「才不哩,甜言蜜語是講給情人聽的,你是我的情人嗎?」他逗著她,很高興看到她蒼白的臉出現了紅潤。
「你……」
他話鋒一轉,「快點動手喔,不然太陽都下山了,種子卻還沒有種下去。」
「這不該是我要做的事吧?你是我爸請來……」她抗議道,她從來沒有做過這種粗重的工作。
他諷刺的接下她的話,「照顧你、伺候你,聽說你是被領養的小孩,那麼你還真是好命,下必靠自己的力量賺一口飯吃,外面的遊民如果有你一半好命就好了。」
貝莎莎丟下鏟子,為他的話感到難過。
可是他又懂什麼呢!
「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是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你可以告訴我啊,你是為什麼不想吃東西,想減肥還是為了男人?」他彎腰撿起被她丟下的鏟子,「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為你的父母感到難過,你知道他們來找過我多少次嗎?只差沒有跪下來求我而已。」
她的眼眶泛紅,在知道父母真的為自己做了這麼多後,她更感到慚愧,她沒有資格這麼聿福!
「我就是不想吃東西。」
「理由呢?」喬隱直覺認為這是她的辯解之詞,他做的每道菜,她都能吃啊,如果是單純的生理因素,那麼她應該會一口也吃不下才對。
「我覺得那些雞啊鴨的就因為我們要吃而被殺了很可憐。」她胡亂編個理由。
「可以吃素啊!而且那些動物被我們當做食物是為了延續我們的生命,它們是在做功德。」
她的親生父母也是為了讓她有更好的享受而丟了生命,這樣也是在做功德嗎?
那她豈不是背負著罪孽?
貝莎莎傷心的落下第一滴淚,然後是第二滴、第三滴……
本來一臉怒意的喬隱見狀,頓時驚惶失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嘴巴幹麼這麼賤,有話好好說就好,何必把她弄哭呢!
自己找罪受嘛!
「你哭啦?!」他的手東摸西摸,根本不知道該擺哪裡才好,整個人都覺得不對勁,好像全身有許多螞蟻在四處鑽爬。
她的哭聲沒有轉弱的趨勢。
「你別哭了好不好?」她再哭下去會死人的,死的當然是他,他最怕女人哭,而且現在貝家沒有其他人在,萬一他休克了,誰來送他上醫院?
一個手足無措的男人,跟一個哭得梨花帶淚的女人碰在一起,結局該怎麼收拾?
喬隱一咬牙,把她拉進懷裡,拉起襯衫下擺便住她瞼上抹,
「別哭了,求求你嘍!」
嗅聞到他充滿陽光的男人氣味,她差點站不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