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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Annette Broadrlck

  她對麥德撒不了謊:「對,而且很愛他。」

  「你要嫁給他嗎?」

  「麥德!」

  他聳肩:「我說錯了嗎?大家都打賭你們在年底前會結婚。」

  煙翠低下頭:「事情沒像外人想像的那麼簡單。首先,男方尚未開口求婚。再者,阿路不是教友。」

  他仰起頭:「牧師非嫁教友不可嗎?」

  「對。但最困難的還是婚姻生活。兩個完全不同思想背景的人要朝夕相處,不是容易的事。我是全力奉獻給教區的牧師,要娶我的人得忍受這一點。」

  「阿路應該辦得到啦!」他露齒微笑。

  她回他一個略有憂慮的笑容:「那是因為他剛從監獄出來,生活還沒安定,需要先找個地方落腳,東山再起,他現在就是這樣。」她滿腦子浮現他與老查會面的影像。

  「你認為再過幾天他就會搬走嗎?」他的語氣中透露出緊張不安。

  煙翠緩緩點頭,再也無法欺騙自己:「我確定。」

  「到時你怎麼辦?」麥德問。煙翠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麥德,我晚上要去參加婚禮,一有凱西的消息,等我回家後你就馬上打電話給我。」

  「好,我會。如果你和阿路沒結果,我會覺得很可惜。你們是很相配的一對呀!」麥德眼中滿是惋惜之情。

  他的話牽動煙翠心中的隱痛,等他一離開,她就忍不住痛哭,然後補完妝出門。

  她回家不到五分鐘,電話響起。是路克打來的,她的心劇烈跳動。

  「你今天沒來練球,孩子們說你去參加婚禮了,這倒是避開我的好藉口。」他陰陽怪氣地說,「我只是打電話來提醒你明天一定要來練球。」

  她癱坐在餐桌椅上,頭靠著牆壁:「麥德說你會向我們作一場賽前精神訓話,還說凱西沒來。你有他的消息嗎?」

  短暫沉默後,他說:「你聽了別嚇一跳!」

  「怎麼了?」

  「他父親這星期要去科羅拉多河泛舟,破天荒要帶凱西一起去。」

  「哇!這很好啊!」

  「偏偏他要在早上出發,這樣一來凱西就不能參加球賽了。」

  她緊抓話筒,起身踱步:「他父親就不能多等一天?」

  「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沒有!」

  她聽出他的語氣透著厭惡:「情況就是變得毫無迴旋餘地,所以凱西才痛苦。他很想跟他爸去玩,但又放不下球賽的事。」

  「他爸怎麼這樣對他?」

  「這有什麼稀奇?凱西的媽說他就是這種人,想做什麼事情時,就胡來蠻幹。」

  「但願我們能幫助凱西。」

  「也許!一切還是要由凱西自己決定。」

  「你猜凱西會不會不想跟他爸去玩?」

  「誰曉得!凱西不是小孩子,他慢慢能看透他爸,這次也許不會對他唯命是從了。」

  「聽你的口氣,好像你有過親身經驗。」

  「我是呀!我終於看透我祖父。我雖然敬愛他,但並不苟同他自私自利的心態。」

  煙翠承認路克確實是她所見過最寬大無私的人。「謝天謝地,有你陪他度過難關。」

  「他需要的是隨時陪在身邊的父親。」

  「你為什麼就不能大方地接受人家對你的稱讚?」她懊惱地問。

  「你幹嘛這麼在乎?」他迅即反問,令她一時語塞。

  「我──我在乎所有為善卻不受讚揚的人。好人被讚揚,不必覺得不好意思。」

  「這是梅牧師說的,我還想聽聽煙翠怎麼說。」

  她更加緊抓話筒:「你把我說成兩個不同的人,我才不是呢!」

  「那你的意思是說,你對我的態度就如同你對待其他人?」

  「當然是啦!」

  「這麼說施奈德最近也吻過你了?」

  即使透過電話線,路克也有能耐弄得她羞憤交加。「這一點都不好笑,阿路。」

  「我再也不認同你的說詞,」路克的語氣突然變得冷峻。「還有一件事,禮拜三球賽過後,我要你陪我回家。」

  「要待多久?」她終於鼓起勇氣問出一直折磨自己的問題。她要根據他的回答來決定該怎麼做。如果路克要的只是一夜風流,她就決定請調至別的教區服務,別州則更理想。再與他共處一個城市之中是多麼痛苦的事。

  「待一整晚。」他試探地說。

  就這一句話令煙翠對他死了心,打算進行籌備已久的計劃。

  「球賽結束後,我要到外地旅行,我說過我已經兩年沒休假了。」

  「那我陪你去!」

  煙翠再也忍受不了他的糾纏。「這不可能。」她極力保持平靜。

  「為什麼?」

  「因為我是出差,順便旅遊。」

  「你以為我會相信?」

  他的怒意令她心虛。「我要跟奧克蘭的牧師朋友去參加宗教靜思營。」

  「要去哪裡?」

  「阿拉斯加。」

  「他媽的,要待多久?」

  她難過得閉上眼。「不一定,要看情形而定。」

  「別再放作神秘、吊我胃口了,煙翠。」她差點要駁斥他說:她可沒把他放在眼裡,但顧慮此時若引發爭吵,絕對於事無補。

  「我打算調到別的教區服務。」

  「我以為這兒就是你的家。」

  「只是暫時的家,教會希望牧師經常輪調。」

  「你怎麼捨得離開愛你的這麼多教友!」他的話正如利刃刺入她心口。今晚她得寫封辭呈,一封給保祿,一封給教友們。

  「為什麼一定要趕在這禮拜出發呢?」他的問題頗具殺傷力。

  「因為機會難得,我要趕快把握。」愈快愈好。幸好照合約規定,她只需在三十天前提出辭呈即可。若無法與路克斯守,她只有另覓住處重新生活一彼此老死不相往來。

  「哪裡還有什麼地方能讓你過得像在阿布夸克市這麼快樂?」

  「我想去阿拉斯加,那個荒涼的地方需要我們去傳福音。」

  「那個偏遠地區的男人,也許一見女人就拉上床。兩相比較之下,你會知道紅崖的囚犯算得上是聖人。」他嘲諷她。

  她清清喉嚨:「如果那個地方有這麼野蠻,教堂就不會派牧師去了。」

  「我總覺得我才是逼你走上絕路的原因。你一直在抗拒我,你終於還是嫌棄我是個坐過牢的人。」

  「阿路,我沒有!」她慌亂地大喊。「你不要這樣誤會我!」她當下決定把真話向他表白,雖然兩人會因此受窘,但也顧不得了。「我就告訴你真正的理由……」

  「你省省吧,把這些鬼話講給會相信的人去聽。」他冷酷地打斷她的話。「球賽完了,我保證悄悄地離開你,就像當時悄悄地來,免得逼走了你,整個教區跟著動盪不安。明天要來練球,牧師。」

  聽到電話掛斷聲,猶如象徵彼此的關係斷絕,煙翠眼前一片黑暗。

  第十章

  「小翠,現在有個人一定要見你,我擋駕不了。」

  煙翠抬起她憔悴的面容,望著助理多莉。她昨晚熬夜寫辭呈,一早進了辦公室就躲著不見客,整個腦海儘是昨晚那通電話的談話過程。「你知道他是誰嗎?」

  多莉搖頭:「他不說他的姓名。要不要我說你很忙,沒空見他?」

  她用紅腫的雙眼瞄了一下表,現在是三點半,而五點要練球。

  「先給我兩分鐘整理服裝儀容,然後再請他過來。」

  一會兒後訪客進門,竟然是芮律師,也就是老查。從他的服裝看來,他是直接從法院過來拜訪她的。

  他首先急切地為誤認她是愛玲的事道歉,並極力解釋路克和愛玲只是朋友關係。

  「芮先生,路克那天載我回家時,就解釋過他和愛玲之間只是純友誼。現在沒事啦!很抱歉麻煩你百忙中還抽空來向我道歉。」

  「我就是很清楚事情還沒完,所以才跑這一趟。」他以一派律師的口吻說:「請坐下,牧師。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她立刻想到路克,心沈到谷底:「他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墜機了?」

  他凝視她良久才說:「我不到一個鐘頭前離開他家時,他看來跟你一樣地健康正常。」

  他既然這麼說,可見路克平安無事,她鬆口氣安然坐下。接著窘得全身不自在,她竟然把深藏內心的真情透露給路克的好朋友。稍微鎮定後她喃喃道:「請坐!」

  他以笑非笑地坐下,雙手夾在膝間,目不轉睛地審視她,猶如在法庭上審視證人。

  「路克說你要離開這裡,到別的地方去當牧師。」

  煙翠語氣平淡、不溫不火地說:「芮先生,恕我直言,你該不是為這事才來找我吧!」

  他向後靠坐,眼睛依然盯著她:「路克要知道我來找過你,準會宰了我,可是我又非來不可。等到禮拜天早上,路克是被兩個合夥人陷害的消息一發佈,新聞媒體可有得忙了。」

  煙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訝地看著他。他則對這樣的結果感到得意。

  「我就知道!」她歡呼道。她忘情地站起來,奔向同時站起的老查,擁抱他。她喜極而泣。「不知怎地,我就知道!」

  她踮起腳尖吻他面頰:「謝謝你為他做的一切!」她說時不禁熱淚盈眶。「審理時我就懷疑是合夥人陷害他,可是其他陪審員不相信。路克一定很高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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