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翔不願承認自己居然因為她的突然離開而感到失落,甩了甩頭對著她的背影道:「姑娘,這五文錢……」
池光光對他揮了揮手。「待會兒再給我就成了。」
背對著傅子翔的同時,她揚起一抹奸笑。
嘿嘿!她的「待會兒」,可就不只是五文錢了。
第三章
傅子翔愈坐愈心驚。
那丫頭該不會是誰他的吧?!一個時辰都過去了,怎麼還不見她的身影?該不會她是故意要他坐在這裡乾等,好浪費他的時間讓他買不到臭豆腐?
一定是這樣!該死,他居然又中計了!
「咦,公子,你要去哪?」
才衝至茶鋪門前的傅子翔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見,她……真的拿了兩個紙包來找他了!
池光光笑容滿面的走到他跟前。「公子該不會以為我故意引你來這裡坐著等,自己買了臭豆腐卻跑了吧?」
乾笑兩聲,傅子翔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不好意思。
「不,我只是擔心姑娘為何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而已。」
「你放心,瞧,我這不是好好幫你買回來了?」
池光光將他的那一份遞到他面前,但沒給他機會出手碰著,立刻又將手收了回來。
「姑娘?!」
「別急,我替你辛辛苦苦淋著雨排隊買了回來,東西是跑不掉的,現在應該算算你該付我多少銀兩了。」
傅子翔有點懂了,這似乎又是她的另一個陰謀。
她還真會耍心機!
「我以為姑娘是為了打算賠罪才幫我買的,這臭豆腐理當請我不是嗎?」人家愛要心機又怎麼樣?是她家的事,他干為了這點事生氣?
但……他氣,他氣原來這丫頭一點都不像外表那樣單純,他氣這丫頭是別有用心才刻意對他好,他氣……煩哪!他到底在氣什麼?
沒理會他語調裡的冷漠,池光光繼續說:「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站了這麼久又淋了一身的雨,好不容易才替你買到你的臭豆腐,這賠罪我想也賠完了,但錢歸錢,這兩點還是要分清楚。我這麼辛苦才買到的,再怎麼說你也該多付點錢給我,不是嗎?」
她的衣服又沒濕,他很懷疑她真有淋到外頭的雨嗎?「很好,敢問姑娘打算賣我多少?」
池光光用手比了個四根指頭。「四……咳咳……兩。」
「四兩!姑娘好大的胃口,四兩銀子可以買你手中多少塊臭豆腐你知道嗎?」他眼睛都快噴火了。鳳鳴樓裡的夥計一個月不過五兩銀子,而這女人居然一開口就是四兩!
「不不,我想公子誤會了,我不是要四兩,是……四十兩。」她剛剛被口水噎到了。
「四十兩!」傅子翔又被她破功了,斯文的形象全沒了,站在茶鋪門口當著來往行人及鋪內客人的面大聲叫嚷。「你乾脆搶劫算了!」
池光光的小臉閃著光芒,在心裡笑得快翻了。沒錯,她就是在搶劫他呀!
相形之下,傅子翔面色就顯得鐵青。為了一塊爛豆腐,要他花四十兩,他又不是瘋子!
罷了,他不會自己去買呀!
早就將他的行動算計在內,池光光老神在在的說:「公子不會以為你現在去還買得到吧?」
沒錯,她故意在臭臭爹店舖裡一直拖延時間讓後頭的人先買,直到鍋內只剩下十幾塊時,她才要了她的兩塊,算算後頭排隊的人數,不用等他排到,老爹爹早就賣完了。
「你!」一連三次,他竟然都栽在這個好吃又愛錢的女人身上,他是上輩子欠了她是不?
「你再不快點給錢,當心臭豆腐涼了帶回去就不好吃羅!」
實在沒辦法,總不能要他當著一堆人的面,直接從她手中搶過來吧!
氣憤歸氣憤,傅子翔還是認了,四十兩比起嫂子的怒氣根本不算什麼,他只好,從懷裡取出四十兩,非常不情願的拋向池光光。
「錢給你了,臭豆腐快給我。」
池光光開心極了,連忙陪笑道:「行!行!馬上給你。」
也許是太過興奮了,池光光忘了手上拿的是食物,也學他一樣用拋的丟給他。
正常人或許是直接揣進懷裡,但傅子翔討厭這東西都來不及了,更別提往懷裡接去,只見他出於自然反應的用扇子一揮,那個紙包便往空中飛去。
「該死!」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傅子翔臉色慘白,連忙衝過去想接住在空中劃了一道弧即將落下的臭豆腐。
好死不死某個人在此時伸出了一隻腳,而一心只掛念著空中臭豆腐的人沒注意,就這麼給絆亂了腳步,來不及穩住身子,雨後泥濘的地又特別滑,這可憐的人就直接一頭栽入路旁不平的小水十窪裡。
☆
自始至終看著一切發展的池光光,也是不小心伸出一隻腳的她,呆愣愣的盯著那沾著一身泥水的男人。
而就在他身邊,那個顯然與他無緣的臭豆腐,正陪著他一同坐在污水上。
然後,池光光發現自己再也忍不住,只好抱著肚子狂笑起來。
「哈哈哈……老天……你怎麼……這麼……好笑……哈哈……」
她的笑聲招來了許多湊熱鬧的人,人們一見著這位狼狽的男子,原本也想跟著一同嘲笑,卻在瞥見他凌厲的目光時,笑聲全數又吞入了口。
傅子翔冷眼看著現場唯一無懼他怒意的女子,仍舊肆無忌憚地大笑著,他很清楚這一跤是誰害的,而這渾蛋女人還笑得出來?
傅子翔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身上散發著一股冷冽令人不敢抗拒的氣勢,怕被波及,周圍的人早已自動散去。
察覺到了他已起身並朝自己走來,池光光收斂了笑聲,他不悅的神情……老實講,是有點嚇人。
「你是故意的。」他的聲音非常非常冷。
「不。」她猛搖頭,她真的不是故意害他變成這樣。「我只是剛好要走出去而已……」哪知腳一抬就絆到他。
想到他「精湛」的演出,那股笑意又湧現了上來。
哦!不行,她得忍著,剛剛笑得肚子好疼唷!
「你就是故意的。」他一步步朝她逼近,這女人很成功地將他隨時不離臉上的微笑驅除了。
出來三天,讓人咬了,錢被污了,臉也丟了,結果他連一塊臭豆腐都沒買著,這仇不找她報要找誰?
「你別誣賴我,我才不是……」
驀地她突然想到,他該不會是想要她手中僅存的臭豆腐吧?嗯,很有可能!
為了怕被他搶去,池光光立刻退到牆角邊,快速的打開了包著臭豆腐的紙包,如同前兩次一般,在他面前大大的咬了一口。
嗯!簡直好吃得想落淚∼∼等等,現在不是感動的時候!池光光趕忙將注意力放在離自己不過五步遠的怨男身上。
唉,她向老天發誓,她真的不想笑出聲的,可是……實在是太像了……
「哈哈……你覺不覺得……你衣服上沾滿黃泥的模樣很像……很像我手上這塊油炸的臭豆腐……哈哈……」
傅子翔的理智全被笑聲給淹沒了,就在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前,他已一個箭步上前封住了她的唇,遏止她的狂笑。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那柔嫩的唇瓣,上頭似乎有股說不出來的味道,他發現自己並不討厭這種似香非香的滋味。
這就是臭豆腐嘗起來的味道吧,還不賴!但他怎麼會嘗到……
所有思緒回到他的腦海,傅子翔像是嚇著了一般,連忙倒退數步,離開了顯然也被嚇到的池光光身上。
他再怎麼生氣,也不可以如此輕薄她吧!「姑娘,對不起……」
「啪──」池光光非常火大地朝他濺有幾滴泥水的臉頰揮上一掌。
「對不起……」先前的怒氣全被愧疚取代,傅子翔甘願接受這一掌。
「你太過分了!你怎麼賠我這塊豆腐?人家才咬了一口,下次想要吃到它還得等一個月,你……太可惡了!」要不是他突然衝到自己面前,她會失手讓豆腐掉到地上去嗎?
面對她的指控,傅子翔只能啞口無言。怎麼?他挨的這一掌不是因為他吻了她……而是那塊掉在地上的……豆腐!
有人可以告訴他這女人腦袋到底正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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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吃慢點,沒人會跟你搶。」頂著笑僵了的臉,傅子翔看著這個恍若餓了幾餐的女人,正狼吞虎嚥的掃過桌上所有的盤中物。
為了賠償那塊因他而毀的臭豆腐,也因為吻了她的愧疚,他將她帶來鳳鳴樓,點了幾道有名的菜好堵她的口。順便讓他有時間梳洗一番,換去一身泥衣,還他瀟灑的風貌。
不過他沒想到,他不過離開片刻,這女人竟然將這一桌的菜餚吃得個個盤底朝天。天呀!這麼嬌小的身軀,是如何將這近幾人份的食物塞進肚裡?
打了個滿足的嗝,池光光這才放下竹筷要讓嘴巴休息。
「好吃,真好吃,真不愧是鳳鳴樓,每道菜都讓人吃了還想再吃。要不是我真的吃不下了,我鐵定還會想再嘗嘗其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