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丘冽率性的依靠樹根席地而坐,全身如同籠罩在一毆強烈的冷氣團中,俊雅清朗的臉龐,修長的身形,宛若冰雕成的,就連他的髮梢,也像是沾著凍露,寒氣四溢,使人不寒而慄,簡直就像是置身於極地,冷徹肌骨肺臟。
尤其特殊的,是他那雙眼眸,竟給人不同的溫度。右眼是東方人尋常的褐色,散發著溫暖的氣息,彷彿春天養育滋生萬物的大地。左眼卻是異常的水藍色,散發出如利劍般的光芒,有股濃厚的殺伐之氣,感覺既神秘又詭異。
八成是駭怕到了極點,武真零莫名的笑了出來。
真好!夏天待在他身邊,就不需要冷氣機了。冬天就得要和他保持距離,免得被凍成一根動彈不得的冰柱。
「大嫂,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萬年冰曼丘冽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什麼事?」是嫌她欣賞得大久了嗎?如果是,那就不用他多說,她早已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了。
「拜託你看牢老大,別再讓他來騷擾我,行嗎?」
原本被她拋諸腦後的不愉快回憶,由於他的提醒,再度氾濫在她的腦海裡,令她的憤怒怨妒頓時敗部復活,忍不住想修理他。
「你還好意思說,什麼壞事你不去做,偏偏要從中作梗,故意破壞我的新婚之夜,害我成了棄婦,可憐兮兮的獨守空閨,你大過分了。」武真零越想越氣,直奔到他面前,指著他叫道: 「我問你,我跟你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這麼缺德的對付我?」
「請你搞清楚,是你自己無能,又不夠魅力,這才拴不住丈夫的心,你不檢討自己的過失,反把責任往我身上推,真正過分的應該是你,害得我的憂鬱症又發作了。」
「真正需要憂鬱的人是我,不是你。」她氣結的瞪著他,顧不得形象的咆哮著。
「你……」曼丘冽發愣的看著她這副凶悍模樣,不知在想此僕麼。約莫過了片刻,他冰冷的嘴角突然揚起了一個優美的弧度。
他優雅的站起身來,翩然走向她。
「你想幹什麼?」武真零緊張的問道。
想起方纔的三枚銀針,她開始後悔了。剛剛她不該逞一時之氣,應該委屈忍耐。這下好了,把他惹火了,後果不堪設想,他該不會想把她碎屍萬段,以消心頭那股怨氣吧!
「這給你。」他從身後取出一隻製作精美的繡袋,平整安穩的放在她的手掌心中。「你很特別,夠資格擁有它們。」
武真零狐疑的打開繡袋,把裡面的東西倒在手心。
霎時,數萬道光彩耀眼刺目的光芒直衝到她眼底,令她無法招架的閉上了眼睛。待稍微能適應後,她才睜開眼眸,把它們看得一清二楚。
在溫暖和煦的陽光照耀下,兩者之一,照照生輝,閃爍著富麗非凡的火彩,和燦亮得無與倫比的光澤,刺得人不敢正視它,唯恐被它出色奇特的光彩吸引和傷害。
另一個則是擁有獨特的金黃色,晶瑩剔透,色彩圓潤柔和,裡面還融入了一隻栩栩如生、正要展翅高飛的絕麗蝴蝶。
「你沒事給我玻璃和石頭幹什麼?」她不解道。
武真零的個性單純得有如單細胞動物,心裡容不下兩樣事物,因此,她的怒意來得快,去得也快,正要發時,就被曼丘冽分散了注意力,立時化為烏有。
「玻璃?石頭?」曼丘冽的眼底閃過一絲欣賞的意味。 「你說得很好,也很有眼光,從某個角度來看,它們確實只是玻璃和石頭。」
「大嫂,原來你在這裡啊!」曼丘映在尋獲她後,大鬆了口氣。但見到她手裡那顆鴿蛋般大小,被她視為玻璃的東西後,愕然的脫口驚呼: 「老二」,這真的是克立蘭一號?」
「你說呢?」曼丘冽不置可否的淡道。
「克立蘭一號是什麼?」武真零不明白她為何如此激動。
「它是非洲之星。」曼丘映回道。
「名字倒是挺嚇人的,有什麼用處嗎?」武真零仍然不明白它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是沒什麼用處,只是碰巧是世上最大的鑽石,又不小心鑲在英皇的權杖上罷了。」
「你是說,它是英皇所有?」武真零終於明白它的價值了。
「老二,我不管,你下次要去倫敦塔,我也要跟去。」搞了半天,曼丘映激動的原因,是不滿老二有福不同享,有這種好玩的事竟不知會她一起去湊熱鬧。
「要去倫敦塔,只要在開放時間內,你隨時都可以去。」曼丘冽輕描淡寫道。
「那種光明正大的參觀有什麼意思。要就三更半夜去夜遊,好好尋幽訪勝一番,再帶點土產和紀念品那才好玩呢!老二,好不好嘛!」曼丘映使出了小女兒撒嬌耍賴的手段,努力央求曼丘冽。
「只要你未婚夫同意,我就答應帶你去。」曼丘冽找到了一個相當好的推諉藉口。
「那不等於白說,他要肯放丟讓我去作賊,烏鴉早可以變鳳凰了。算了!還是辦正事要緊。」曼丘映氣餒歸氣餒,一提及正事,她的精神就來了: 「老五問你要不要插一腳,賭老大的婚姻能維持多久?」
「老四怎麼說?」
「他置身事外,這次的事他不過問。」
「那我站在他那邊。」
「怎麼大家都決定和老四一樣,連我也是,好無趣喔!」曼丘映像洩了氣的汽球,有氣無力道: 「還是去吃晚餐吧!」
曼丘映百無聊賴的回頭想招呼武真零,卻發現她正魂不守舍的發呆著。
「大嫂!」曼丘映直對著她的耳朵重重喊了一聲。
「什麼事?」武真零被她這麼一吵,總算回魂了。
「吃晚餐啦!」
「晚餐?應該是早餐吧!」
「大嫂,你睡昏頭了,現在是傍晚五點,可不是清晨五點。」曼丘映笑道。
「是嗎?難怪我百思不解,今天的大陽怎麼不往上升,反而往下降,我還當它是千古無有的奇景呢!搞了半天,原來是我弄錯了。」
沒錯!武真零是真的睡昏頭了。
要不,她怎麼會錯把黃昏當成黎明,『老眼昏花的把鑽石當成玻璃,白癡的收下這背景雄厚、後台強硬的贓物,給自己惹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這個該死的老二,什麼不好給,隨手就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她。萬一被英皇知道,派出國際刑警將她引渡到英國,在苦牢裡蹲一輩子事小,要是因而引發中英第三次大戰,她可就成了禍國殃民的千古罪人,遺臭萬年了。
不行!她得把贓物還給原凶曼丘冽,但想到他那東方不敗式的銀針三枚,她趕快又打退堂鼓,取消想不開的意念。
看來,只能連同昨晚那堆碰不起的昂貴禮物,一起銷在櫃子裡,讓它們永遠見不到天日好了,這樣比較保險:
唉!這一切都該怪自己成事不足,卻敗事有餘c
好不容易熬到凌晨四點,眼看就是逃亡的大好時機.偏她不小心瞇了一下眼,順道打個小盹,沒想到這一閉眼竟就睡了十七個小時,功虧一簣的把正事給耽誤了。
徐均帆要是知道她壞了一天睡八小時的原則,又沒逃脫成功,不笑掉大牙才怪!
貪睡果然會誤事,武真零經由慘痛的教訓,總算明白這個道理了。
◇ ◇ ◇
才走到大廳,尚未接近餐廳。老五曼丘武穿著一襲雪白的長衣,神情緊張的迎了上來。
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曼丘映即脫口說出一個令人相當失望的答案,堵住了他蠢蠢欲動的嘴。
「不用問了,老二跟我們的想法一樣。」
「這樣啊!」曼丘武略顯失望。
武真零看著這一幕,輕輕的讚歎著。
哇!這裡果然是俊男美女的集散地,大養眼了。
瞧瞧這一襲白衣的俏麗佳人,舉手投足間儘是風情萬種,隨風擺動的長裙更顯得儀態綽約逸秀,使人不由得醉心在她的美麗中。
可惜天妒紅顏,世上畢竟沒有十全十美的完人,明明給了她一個傾國傾城的容貌,卻讓她的聲音過分粗獷,不夠細緻柔美,身材雖是勻稱修長,腰卻大粗了,平白破壞這份美,讓它有了缺陷,真遺憾!
也許,該叫她局部塑身,多吃些滋養品,以後天的努力捕她先天的不足。
喂!武真零是不是對曼丘武產生了不該有的誤會了?
曼丘冽斜睨著曼丘武,冷淡中帶點嘲諷的對他嗤之以鼻:
「不錯嘛!可以嫁了。」
「幹嘛!你想娶啊?」曼丘武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不!最難消受美人恩,你這個與眾不同的佳人,我承受不起,怕被你害死。」
「敢對我說這種話,你活得不耐煩了。」
「怎麼會?我還想活到親眼見你出閣呢!」
「你越來越討人厭了。」曼丘武解下腰帶。
「比不上你。」
「哼!看劍。」薄而柔軟的腰帶被他晃動了幾下,成了一把薄劍,直刺刺的刺向曼丘冽。
曼丘冽冷笑閃身,逃過了這一劍。左手優雅的揚起,不留半分情的連發數道銀光,道道都朝曼丘武的致命所在射去。一場極盡無聊的世紀爭霸戰就此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