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程義又是朗然一笑,「看得出來,看得出來。」頻頻點頭,對胡自瑞的話,深表同意。
這個胡泯也算得上眉目清秀,丰神俊朗,和殷殷倒真個也算得上一對壁人。
「是的。前一陣子我的確是遇到了一位好老師,由於她的悉心指導,我才定下心來念了一些書,學了一些道理,雖然還是不登大雅之堂,但也算得上略窺堂奧,只可惜這位夫子後來因故離去,讓我痛失良師益友,我一直派人在找她……」胡泯說著,話還沒完了,就被截斷。
「那也不打緊,我又替泯兒請了新的西席,相信日後更有長足的進步。」胡自瑞簡直快被胡泯出的狀況給氣死了,他就知道胡泯跟著來程家,沒安好心眼!
「我倒不認為,再也遇不到這麼好的西席了。」胡泯不理會父親的阻止,繼續說下去:「事實上,我十分傾心於這位殷夫子,始終對她念念不忘,我曾向我爹提出解除和令千金的婚事,我自認配不上程小姐,和我成親,實在也真是糟蹋了這樣一位才德兼備的才女。」
「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程義對於胡泯的一番話,震愕而不能理解。
「我真正想娶的是殷夫子。」胡泯正色的,口齒清晰而鄭重。
胡自瑞的臉色由白轉青,再轉換成滿臉絳紅的豬肝色。
程義和程夫人則是張大了嘴,睜大了眼睛,對於胡泯的話,充滿不解和意外。
「程伯父,我要鄭重的請求您,解除這樁聯姻。」胡泯一字一句的說。
室內有短暫的沉默和難堪。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程義疑惑的吶吶問著,蹙起眉頭,「自瑞兄,你們今天不是來商量親事的嗎?」
胡泯在父親開口之前,就搶先回答:「不是的。是來請求你解除婚約的。程伯父,我真的心已有所屬,實在沒法子再容納另一個女子,你們也希望令千金未來能有一個幸福美滿的歸宿吧?真的很對不起,我沒有把握能給程小姐幸福。真的很對不起。」胡泯站起身,端端正正的在程義和程夫人面前,深深的行了一個澧,致歉著。
程義和程夫人面面相覷。
「對不起,我不能娶程小姐。」胡泯正經的又重複了-次。
「這豈有此理!」程義擊拍茶几,臉色也跟著難看而凝重,「自瑞兄,你這是什麼意思?」
「程義兄,這……這小兒胡言亂語,你別介意,我們當然是登門來求親的。」胡自瑞露出僵硬的笑容,猶自做著最後的掙扎。
「不是。我說過了,我不打算娶程小姐。」胡泯倔強的又大聲再說一次。
「笑話!」程義也怒火攻心,大聲起來,「我們殷殷難道還要求人來娶嗎?你也不去打聽打聽,長安城內多少名門才子慕我家殷殷的名,登門要求親都不可得呢!」
「那正好。程伯父也應該從這些才子中挑選一個真正有實學的,真正配得上程小姐的東床快婿。」胡泯迅速的接著說,毫不猶豫的,這份俐落而不以為憾,激怒了程義。
「哼!李管家,送客!」程義毫不遲疑的下起逐客令。
「程義兄,你別生氣,這一切都是誤會……」胡自瑞慌了手腳,急著想解釋,想挽回頹勢。
「什麼誤會,事實上擺在眼前,難道我是瞎子,是聾子不成?」程義氣呼呼的,什麼嘛?難道他的殷殷,還怕找不到好婆家嘛?
「程義兄……」胡自瑞簡直無力之至,好好的一樁親事,怎麼又會演變成現在這般不可收拾的僵局呢?他在商場上經閱過無數的風浪,沒有一次像這次那麼棘手而令他不知該如何善後。
「程伯父,謝謝您的成全,我會一輩子感激你的,當然也祝福程小姐有個好歸宿,她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的。」胡泯這幾句話,倒是說得真心誠摯,他的心中一塊重擔總算擱下了,只是這番誠摯的祝福,聽到了程義的耳裡,卻充滿了諷刺。
「李管家,送客。」程義實在受不住啦,大聲怒吼了一句,拂袖進了內廳,程夫人急忙跟了進去!
大廳之上,只剩下胡自瑞難堪僵硬的杵在原地,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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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有此理,豈有此理!真是氣死我啦!」程義抑遏不住滿腔的怒氣翻騰,大呼小叫著。
「別氣啦!氣壞了身子划不來!早知道像胡泯那種惡名昭彰的浪子,是不能做為女兒終身的依靠。」程夫人安慰著丈夫,一面心平氣和的繼續說:「這樣也好,解除了這門親事,雙方都落下心頭的一塊大石,否則殷殷要真嫁到胡家去,那我成天擔心她過得好不好,心下也不得安寧呢!」
「唉--都怪我老眼昏花,當初訂下這門婚事,如今才自討沒趣,自取其辱。」程義心中猶有不甘,這是什麼玩意嘛!就算是要悔婚,也該是由他們先提出啊!胡泯這樣一個玩世不恭的紈誇子弟,憑什麼嫌棄殷殷?程義愈想愈覺得面子上過不去,愈想就愈生氣了!
「別生氣,這不是和自己過不去嗎?反正殷殷也不願意,這門親事索性作罷,也沒什麼好可惜的。我們去把這件事告訴她,她一定很高興的。」程夫人倒想得開。
程義歎了一口氣,也只有這樣想了!隨著夫人,他們來到了程殷殷的小書房,她正專心的在臨褚遂良的帖。
「爹,娘。」一見是程義夫婦,程殷殷停下手上的事,上前叩安。
「殷殷,有好消息要告訴你呢!」程夫人向前握住女兒的手,到旁邊的雕花扶椅上,坐了下來,「剛才胡家的父子來過了。」
「啊!」程殷殷低喊了一聲,心臟竟不聽使喚怦怦如小鹿亂闖般跳著。胡泯終於有所行動了!她的嘴角緩緩攀上了一朵喜悅的微笑。
「你爹已經和胡家說清楚,正式解除了婚約了。你不用嫁給胡泯那個敗家子了。」程夫人微笑地說著。
「啊?」程殷殷一怔,疑惑的揚起秀氣美好的眼眸,彷彿聽不懂程夫人的話一般:不用嫁給胡泯了?
「是哪!我們和胡家解除婚約了,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高興了吧!你不用嫁到胡家去了呢!趕明兒你爹將消息放出去,保證全長安城內最有才氣的書生都要上門求親了呢!到時候呀,我和你爹一定要睜大眼睛,替你挑個好夫婿。像胡泯那種一無是處的傢伙,我們才不入眼呢!」程夫人仍舊在女兒身旁不停的說著,殷殷腦子裡一片轟然,程夫人半句話也沒進她的耳,她只聽見那唯一的一句:不用嫁給胡泯了!
不用嫁給胡泯了?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爹--」程殷殷抬頭望著程義,臉色竟有些蒼白,「這……這究竟是怎麼了?」不是一直要她嫁到胡家的嗎?怎麼莫名其妙的就解除了婚約?一瞬間,萬事皆非了?
「你不是也很討厭胡泯嗎?」程義躲避著女兒追問的眼光,殷殷一向倔強好強,要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氣得火冒三丈!
「爹--」程殷殷迅速的走到程義的面前,聲音因過度的焦急,而有些顫抖:「究竟是怎麼了?你別瞞我,告訴我呵!」
究竟是怎麼了?是胡泯要退婚嗎?他知道她是程殷殷,氣她瞞他騙他?或者--是自己父母的主意?
「爹,您說話呀!」程殷殷急急的催促著。
程義眼見是瞞不住了,只得勉為其難的把事情說出來,「是胡泯要求要退婚的,那傢伙也不知道腦袋中裝了些什麼,說話顛三倒四的,說什麼有了意中人,是個什麼夫子的,喔!對了,什麼『英夫子』的,簡直是荒唐,竟然看上了他的夫子,莫不成他有斷袖之癖不成?好像是那個『英夫子』不見了,胡泯要找他呢!我看那個什麼『英夫子』來著的,八成是被胡泯給嚇壞了,連夜逃走也說不定呢!」程義艱難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道出。
只見程殷殷睜大著眼,張大了嘴,彷彿忘記呼吸似的--
天哪!她在心裡大聲喊叫著,剛才的緊張雖然消除了不少,但卻忍不住在心中暗罵著胡泯:這個大傻瓜,到底在想些什麼?他沒有看見她留下的東西嗎?平素看他歪腦筋動得快,等到真正讓他動腦時,卻又這般不靈光,真是氣煞人也!
「殷殷呀!你別生氣,胡泯那傢伙根本就沒眼光--」程夫人見女兒怔忡不語,以為她在生悶氣,覺得是奇恥大辱,趕忙安慰著她。
「爹,那胡……胡伯父又怎麼說?」她突然想到,那胡自瑞又有何反應?他一向再贊成不過這件聯姻了,總不會也任由胡泯胡鬧吧?
「哼!有這種兒子,他還能怎麼說!」程義顯然心中猶有不平,語氣不善的。
「那……這件婚事。」
「還有什麼婚事!胡自瑞千百個願意又有什麼用!胡泯的態度如此,就算胡自瑞堅持,我們又怎麼放心把你交到胡家?」程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