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張耀成這邊不行,還有別條路可走,她會想到辦法的。
第八章
初夏午後,戚氏企業內部如往常平靜而井然有序地忙碌著,唯獨總經理辦公室瀰漫著一股凝重緊張的氣氛。
只見戚惟傑坐在辦公桌後,神色凝肅地傾聽他的親信助理之一盛經理的報告。
「總經理,汐止廠的火災是電線走火引起的,又發生在深夜,幾個警衛走避不急,一死二傷,初步估計財物損失約在八千萬元左札,尚不包括員工賠償費用在內。」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現在的戚氏根本是個空殼子,所有可挪用的資金全讓戚惟傑調走了,就連戚氏名下的幾幢不動產也全讓他拿去抵押了,套在股市的幾千萬也解不開,這下子他上哪調頭寸,以解燃眉之急?
戚惟傑雙質緊蹙,一手按揉著隱約作痛的額角。
「總經理!」
「我知道了。」他沉重地揮手。
「碰!」 一聲門響,秘書陳學而拿著報紙,瞼色蒼白地衝了進來。
「總經理,南部的中鈇被瓊斯集團併購了。」
「什麼?」
戚惟傑一驚,一把搶過秘書手上的報紙,呼吸急促地閱讀,豆大的汗水沿著臉頰汨汩直流,良久……良久……他震驚而頹然地癱在真皮椅上。
怎麼可能呢?中鈇集團瀕臨破產的消息不是被封鎖了嗎?他不也拿了大筆資金給張耀成去進行併購嗎?怎麼會被瓊靳巢團捷足先登呢?張耀成一再保證……張耀成……
戚惟傑急切地抓過話筒,不一會兒即暴跳如雷地大嚷:
「張耀成!你他媽的搞什麼鬼?中鈇集團的併購案你是怎麼進行的?為什麼會被瓊斯集團並掉,我的錢你到底弄到哪去了?」
話筒那端也是氣急敗壞的口吻——
「戚總,我也是今天才從報上知道的,我早和趙英鈇談妥了條件,錢也投進去了,就等正式簽約公佈。明明一切都在掌握中,哪曉得會跑出個瓊斯集團,事先一點跡象也沒有啊!現在,我正到處在找趙英鈇。」
「他不見了?」戚惟傑急促的。
「他根本不知去向了。」
戚惟傑一聽,心都涼了半截,他臉色鐵青、冷汗直冒、渾身顫抖。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他掙扎地怒吼!
「他媽的!張耀成,我是信任你,才放手讓你全權處理,結果呢?你用什麼回報我?我全部的家當都在裡面,你知道嗎?」
話端的張耀成則是無辜地辯答:
「我又何嘗不是?我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一團亂。剛才我也接到一個消息,早在半年前,中鈇就被瓊斯集團給正式並掉了,明擺著我們都是被瓊斯集團給耍了,要算帳去找他們,不要找我。」
「啪」的一聲,訊息中斷。
握著話筒的戚惟傑楞坐著,腦裡不斷地迴盪一句話——明擺著我們都被瓊斯集團給耍了……瓊斯集團……瓊斯……
丟下話筒,戚惟傑旋風般的衝出辦公室。
「巧眉,這份報價單上的數宇又少了一個零,還有,報價表上的項目種類印錯了。」
仇剛無奈地把一份卷宗遞給這位時常出狀況的烏龍秘書——柳巧眉。
「對不起,我馬上更正。」她的頭低得下能再低了。
瞧她—瞼愧疚委屈的可憐樣,仇剛又心生憐惜之意了。
「過來,讓我看看你的傷。」
她乖乖地走近仇剛,任他檢視手肘、膝蓋上的傷口。
「嗯!好多了,晚上還作不作惡夢?」他輕聲關心地問。
「不作了。」她溫順地回答。
「什麼時候搬過來?」他舊話重提,語氣卻無專橫的意味,而是溫和地徵詢。
這乃是柳巧眉毫不妥協、強烈抗爭而得來的結果,所以迄今她還未如他願地搬過去和他同住,但現在上下班或外出回戚家,都必須由仇剛親自接送。
「再說啦!」她隨口應道。
她哪敢貿然地搬過去和仇剛同住一室,孤男寡女的,萬一又像那夜熱情勃發、乾柴烈火地一發下可收拾,那可不太妙!屈服了激情,就像失去自我般的不可控制,而這是她害怕的。
為了引開仇剛繼續轟炸她搬家的念頭,她立刻轉移話題,提出埋藏她心中巳久的問題——
「仇剛,有件事我想問你。」
「你問吧!」他揚眉大方地說。
「你為什麼要調查戚氏?」
仇剛沒想到柳巧眉有此一問,立即心生戒意,瞼上卻下動聲色而平淡地回道:
「你忘了,公司正在找汽車代理權的廠商,戚氏企業也是其中競逐的一家廠商,當然得謹慎考量,這事我好像告訴過你嘛!」」
「是的,但有必要這麼詳盡徹底嗎?」她不解的。
「你怎麼知道公司調查得很詳盡?」他機警地反應道。
「這……」
突地,辦公室被人粗魯地撞開——
闖入者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矗立在辦公室,兩眼閃爍著火花直盯著仇剛。
「戚總經理,你不能亂闖,戚總經理……」秘書陳如蘋盡責地跟在後頭直嚷。
「小哥?」柳巧眉訝異地瞪視著一臉狂怒的戚惟傑。
仇剛文風不動,威峻地抬手冷言道:
「你們都出去吧!」
一雙莫測高深的翠綠眸子跳躍著冰冷的殺氣,直逼視著來勢洶洶的戚惟傑。
來了,終於來了!這一刻他整整等待了十年,他亢奮地繃緊神經,蓄勢待發,伺機奮力一擊。
在場的柳巧眉和陳如蘋也感受到急遽凝結的氣氛,不約而同地皆發起冷來。陳如蘋立刻拉著柳巧眉移動腳步,柳巧眉則忐忑下安地邊躊躇著後退,帶上房門出去了。
辦公室裡,兩個男人猶如噬血的猛獅,虎視眈眈地對峙著。
「戚總,突然大駕光臨,該不會是為了代理權的事吧?」仇剛冷靜地打破沉默。
「仇總裁,明人不說暗話,你併購中鈇集團,是不是衝著我來的?」戚惟傑沉下住氣地質問。
「這話可嚴重了!弱肉強食,有輸有贏,這都是商場上不變的法則。」仇剛牽動嘴角,冷然道。
「可惡!瓊斯在半年前就收購了中鈦,為什麼還放出財務危機的消息?」戚惟傑用力地拍打仇剛的辦公桌。此刻的他已亂了方寸,失去了生意人該有的冷靜理智,像個毛躁小子,橫衝直撞地又叫又嚷。
「戚總經理,瓊斯集團行事一向隱密保守,事情未底定前,不可能對外宣佈任何訊息,除非你運用了不正當的管道竊取商業情報;再說併購中鈇集團也是瓊斯集團的家務事,不需要向你報備吧?」仇剛似笑非笑的神情,令人毛骨為之悚然。
而仇剛的一席話,堵得戚惟傑啞口無言。是的,他的消息來源是透過張耀成的小舅子得到的,但他也私下求證過消息的正確性,豈料卻還是個錯誤情報。由此可知,這整個事件是經過精心設計的圈套,而且苗頭是對準他來的。
「這是預謀,是圈套!」他跡近失擰地大叫。
「隨你怎麼說都可以,情報是你自己找的,投資也是你自己下的,不能怪到瓊斯頭上。」仇剛一貫淡漠的語氣。
「該死!你們既然收購了中鈇,那我投資的那些錢呢?」戚惟傑傾身,雙手抵在辦公桌上,激動地直問仇剛。
「什麼錢?瓊斯集團財力雄厚,根本下需要外力投資。」
戚惟傑幾乎快抓狂了,一個箭步地上前捉起仇剛的西裝領子,青筋猛爆地怒喊:
「王八蛋!你們擺明了坑我是不是?」
若追不回那筆龐大的資金,戚氏企業准垮得一乾二淨,屆時,他就等著切腹自殺了!
仇剛用力甩開戚惟傑的箍制,冰冷殘酷地說道:
「戚總經理,在商言商,只要有投資就有風險,你自己判斷錯誤投資了中鈇集團,就要有擔當承認失敗,總不能要瓊斯集團出面替你擦屁股、收爛攤子吧?」仇剛一副不層譏諷的樣子。
戚惟傑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地為之氣結,久久不能動彈,最後,他才從齒縫中硬擠出聲音來——
「既然中鈇已經是瓊斯集團旗下的組織之一,那我前不久投下了大筆資金,也該算是股東吧?或多或少也有個股分?」
仇剛擺出一副遺憾的嘴臉說道:
「很抱歉,收購中鈇的手續早在半年前就正式簽約完成,董事會的股東名單裡並沒有戚總的大名。至於你口口聲聲咬定投資了大筆資金給中鈇,可惜我未曾見過任何文件以茲證明,所以你最好查清楚自己的資金流向。」
聞言,戚惟傑眼冒金星,險些軟腳。張耀成啊張耀成,你把我的錢到底搞哪去了?
接著,仇剛從抽屜裡拿出一疊文件放在桌上,推到戚惟傑面前,繼續丟下一枚威力強猛的炸彈。
「還有一件事,回戚氏後,麻煩你安排個時間召開股東大會,我想認識一下董事會的各個股東,順便瞭解公司目前的營運狀況。」他鏗鏘有力的。
「什麼意思?」戚惟傑防禦地問。
「意思是——瓊斯集團同時擁有戚氏企業百分之七十的股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