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親姊姊面臨的是一椿不幸福的婚姻,我卻無能為力;仇剛又像個謎,神秘而難以捉摸,我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琪芳,你幫幫我,好下好?」柳巧眉一把捉住好友,矛盾痛苦地向她求助。
「巧眉,你想太多了,這世界上有很多種形式的愛,不論是親情、愛情、還是之情,只要是全心全意,所有的難題也都能迎刃而解。」李琪芳緊握住梆巧眉的雙手,恰然自在地為好友提供治療秘方。
柳巧眉不語,依舊認真專注地聆聽。
「你姊姊的婚姻她會自己解決,你這個做妹妹的,不能過分干預。至於仇剛嘛……就得看你用情多深了,是不是能包容接受他所有的秘密,答案就在你心了。」
李琪芳的一席話猶如當頭棒喝,讓柳巧眉跌入深沉的思緒中。她下意識地摸弄頸上的小星鑽,不禁自問,究竟她愛仇剛有多深?倏地,她悚然一驚,又捉起垂在胸口下的泰迪熊項練,她有多久不曾想起戚大哥了?
一旁注視柳巧眉動作的李琪芳,若有所指地開口:
「巧眉,可愛的泰迪熊和華麗的小星鑽項練,是不適合搭在一起佩戴的。」握著兩條下同款式的項練,柳巧眉怔住了!
深夜,仇剛獨坐在幽暗的書房裡,思潮起伏、躊躇不決,最後仍毅然地拿起話筒。
響了數聲,彼端傳來咕噥模糊的中性嗓音。
「喂!」
「喬以,明天開始行動。」他斷然地下達指令。
獨斷決然的聲音喚醒了喬以昏脹的頭腦,沉默片刻,他清醒而猶疑地問:
「你真的不再考慮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低啞冶肅的語氣,令人畏寒。
「仇剛,一旦做了,就沒有回頭路了。」
面對仇剛威峻的氣勢,喬以仍毫無所懼地繼續進言。
「不要廢話!只管行動。」仇剛強硬而三思孤行。
「希望你將來不會後悔。」丟下這句話,喬以無奈地掛上話筒。
仇剛乏力頹喪地放下電話,緩緩地燃起香煙,把自己丟進更深、更沉的黑夜,一個從地獄回來的人,還有什麼可後悔的?他冷笑地忖道。
第七章
「不能留下來過夜嗎?」
藍妮裹著被單,慵懶地斜靠在床頭,手夾著香煙,軟儂地詢問背對著整裝的戚惟傑。
戚惟傑悶聲不吭,逕自坐在床沿彎身穿鞋。
「什麼時候再來?」
捺熄煙蒂,藍妮提高了音量,而戚惟傑的冶漠更激起她的不滿,悶氣中已有幾分壓抑的怒火。
「再說吧!」
丟下這句話,戚惟傑便起身走向房門口,才將手放在門把上,一隻煙灰缸即打背後擦過耳際地飛過來,「眶當」 一聲撞到房門碎了一地。
「你這是做什麼?」
戚惟傑回頭,不耐地雙眉—皺。
「戚惟傑,你當我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妓女」 ,是下是?」藍妮裹著被單,霍地躍下床,怒不可遏的。
「藍妮,不要無理取鬧!」
戚惟傑耐著性子,極力壓制滿溢的反感。他會和藍呢藕斷絲連,都得怪自己意志不堅,禁下起她三番兩次的糾纏,被她那雙酷似柳巧眉的眼眸迷惑。除了尋求安慰外,也是躲避老婆柳嫣然婚後對他的漠視,與所帶來的惆悵和失落。
而現在面對藍呢的發颯,竟讓他有了了斷的念頭。
「我無理取鬧?」
藍妮杏眼圓睜,一個箭步地欺到戚惟傑面前,暴跳如雷地大喊:
「我丟下尊嚴,沒名沒分地跟你,而你竟然說我無理取鬧!」
「藍妮,別像個潑婦,失了風度!」戚惟傑更加不耐煩。
「風度?你現在跟我講風度,未免太矯情了吧!我藍妮好歹也是出自名門世家,卻被你躇蹋得一文不值,今天,你一定要給我個交代。」
至此,戚惟傑終於明白了藍妮無故發颯的動機,乾跪開門見山地說:
「你到底要什麼?」
「我要名分。」
「我已經結婚了」他簡短地答。
「你可以離婚。」
「不可能。」戚惟傑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絕。
「當初你是為了戚氏企業才會娶柳嫣然,也算是履行你父親的條件,但現在,你大可結束這樁貌合神離的婚姻。」
藍妮熱切地說服戚惟傑,因為她相信,戚惟傑並不愛柳嫣然,否則也下會在婚後和她繼續來往。
是的,他可以,但問題是他壓根也不想這麼做,因為他並不想擺脫這樁他曾詛咒千遍、萬遍的婚姻。究竟他是為了戚氏企業?還是為了孩子?抑或是為了……他無從得知,也不願探究。
「下可能的,藍泥。」他加強語氣地重複:「我不可能和嫣然離婚。」
「為什麼?你並不愛她啊!」藍妮低嚷。
戚惟傑不耐煩地耙了下頭髮,暴躁地說:
「愛不愛那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
藍妮一聽,上前攀住了戚惟傑的手臂怒問道:
「那我又算什麼?」
「藍妮,我們在一起,並不是我強迫你的,是你自己心甘情願,而現在你卻反悔逼我離婚,你不覺得太幼稚了嗎?」
是啊,當初是她信誓旦旦地說不求名分,只要戚惟傑回到她身邊,但,女人心是永遠不能滿足的,地下情婦做久了總不是味道;再說女人的青春有限,再這麼虛耗下去,將來人老珠黃,還有誰肯要地,她總得為自己鋪條路,免得下場淒涼。
看戚惟傑的態度是不可能離婚的,那麼她只好……
「你不怕我上門找你老婆?」
「你最好別輕舉妄動,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面。」
眼光一閃,戚惟傑陰狠、莫名地只想保護柳嫣然。他掏出門袋裡的支票本,撕下一張丟給藍妮。
「這張空白支票給你,數目你自己填,我們就到這裡。」語畢,他拉開房門,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去。
怒火、怒火——滿腔的怒火燒掉藍妮對戚惟傑的感情、燒掉她的尊嚴,更燒出恨意、燒出報復的念頭。是的,唯有報復才能洗刷她所受的屈辱,藍妮握緊拳頭向天發誓,一定要戚惟傑付出慘痛的代價。
波瀾不驚的日子底下,是顆一觸即發的地雷,只待有人點燃導火線。
那夜,柳巧眉傾聽好友—席話後,她才猛地驚覺到自己矛盾的心態。她不是早決定將戚大哥鎖進記憶深處,全心接納仇剛,為何那條泰迪熊項練卻還戴在身上呢?她前思後想,試圖釐清自己的感情。
可是,戚大哥和仇剛的影子時而重疊、時而分開,令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愛上的是誰了!
每天跟著仇剛忙進忙出,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及他不經意流露的小動作,莫不喚起她的記憶,而曾有過的懷疑念頭,再次泉湧而出。她暗地決定,一定要挖出真相,揭開仇剛的秘密,即使赤裸的事實會傷害她付出的感情,她也絕不退縮。
這天入夜後,柳巧眉暫時放下紛擾的心情回到戚宅,因為,她還是放心不下婚後的姊姊。
晚飯後,她陪著戚名紹在書房裡下棋,表面上戰況激烈,但暗地裡卻頻頓注意姊姊的動靜,心想,她一定得和姊姊談談。
「丫頭,將軍!」戚名紹笑呵呵的。
「不玩了啦!戚伯父,我盤盤皆輸,有啥搞頭嘛!」柳巧眉佯裝耍賴地嘟嚷,一邊偷瞄著坐在沙發上翻閱育嬰雜誌的柿姊。
「是你心不在焉,怎能怪我?」
「我哪有!是戚伯父棋藝精湛。」她逗得戚名紹心花怒放、笑聲連連。
「好了,我累了,我要先回房休息,放你一馬,讓你和嫣然好好地聊一聊。」戚名紹慈愛地說道。
柳巧眉那點心思,哪逃得過閱人無數的戚名紹!
「謝謝戚伯父。」柳巧眉靈黠地眨了眨眼,上前親了下戚名紹。
「嫣然現在懷有身孕,可不許你們聊通宵,知道嗎?」臨回房前,戚名紹不忘地叮嚀,因為,他可是熱切地期盼他小孫子的來臨呢!
戚名紹一消失在書房裡,柳巧層立刻湊到柳嫣然身邊,故作輕鬆而促挾地問:
「幸福嗎?」
「很美滿。」柳嫣然也幽默地回答。
「你的小寶貝好不好?」說著,柳巧眉伸手按摸著姊姊凸出的肚子。
「很健康。」她恬靜地微笑。
柳嫣然臉上散發著初為人母喜悅的光輝,足以照亮整個世界。柳巧眉一時傻眼了,她彷彿見到聖母瑪莉亞聖潔慈祥的容顏,滿心的悸動敬畏。霎時,她反倒不知該如何啟口探詢姊姊婚後的生活是否真的美滿。想想,若婚姻不幸福,姊姊有可能這般安寧美麗嗎?
可是婚禮之日,戚惟傑威脅的話語憂在耳際,她怎麼放心得下呢?
柳嫣然讀出妹妹眼底的焦慮憂心,於是露出動人的笑容,輕握她的手溫柔地安撫道:
「沒事的,別瞎操心。」
「他對你好嗎?」不用指名道姓,也知道她說的是誰。
「還不錯。」三天兩頭碰不到面,想吵個架都難,當然還不錯。
「我問過王媽,他天天應酬到三更半夜,回到家已經是醉得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