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女人!既然見識過酒的後勁了,還不怕死地猛喝,她是要存心氣死他是吧!
「慕爺,你怎麼不喝?一定是敬一杯不夠,好,我再敬第二杯。」韓妤發昏地再倒一杯酒,卻因模糊的視力和愈發嚴重的頭疼而將酒溢出了杯外。
「韓姑娘,你還好麼?別喝了。」易貞韻攙扶住有些不穩的韓妤。
假惺惺!原來慕珣的眼光這麼爛,看上易貞韻那種表裡不一、只會作戲的女人!
「我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韓妤閃開易貞韻。
「哎呀,好疼……」易貞韻誇張地跌倒在地,受傷害的盈盈大眼祈憐似的望嚮慕珣。
「韻兒,你沒事吧?」慕珣扶起易貞韻。
他扶那假惺惺的女人卻不扶她……「我哪裡做錯了?」
「你的一切,錯得離譜。」慕珣冷淡地開口。
韓妤委屈的淚沾濕了衣襟,轉身便踉踉蹌蹌地奔出芙蓉亭,結果因步伐不穩而跌跤在石徑上,擦破了手心和手肘。
慕珣惱怒地看著韓妤從石地上爬起,心頭霎時被狠狠擰緊。
不能理會她!不能關心她!一旦先對她存有「心」,他就等於是個徹底的輸家!
他不吃敗仗,絕不!
易貞韻森冷地看著慕珣眼中不經意流露的感情,她當然察覺到慕珣和韓妤之間怪異的氣氛。
難道慕珣對韓妤動了情?
不可以!慕珣是她的,慕珣夫人之位是她的,她處心積慮討好慕珣這麼多年,誰也不許搶!
韓妤必須消失!
殘佞的計謀在易貞韻的腦海裡成形。
第八章
時光飛逝,又過了一月。
這一個月以來,韓妤沒再見到慕珣,卻在丫環們的口中聽聞許多關於慕珣的事。
慕珣開始流連青樓,一向不興狎妓那套的他卻一有閒暇就往妓院跑,甚至帶著花娘回府過夜。
慕珣的轉變成了府裡的僕人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她不想聽到這些,可是卻不能阻止其他人閒磕牙的自由。
每當旁人談論起慕珣的風流逸事,她的心就酸澀一回,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她還得過這種日子多久?
她覺得好累……
華爺爺到底上哪去了?為什麼把她丟在這裡這麼久?
等你把信交給慕珣,他自會告訴你你的命定夫君身在何方。蟾華老人的話在韓妤腦海響起。
華爺爺說她命定的夫君就是慕珣嗎?所以才把她留在這裡?
韓妤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她一直會錯華爺爺的意了!華爺爺是故意讓她來見慕珣的!
唉!他是她姻緣注定的夫君,可是他卻不愛她,讓她覺得好苦……
韓妤盯著桌上的火燭,撐著雙頰靠在桌上,小小的腦袋瓜不停地思索著。
既然人家不喜歡她,她何必賴著不走自討苦吃呢?
走前,總要通知主人一下吧!
打定主意,韓妤往清磬齋走去。
走在竹徑上,韓妤思索著要如何跟慕珣開口。
先打招呼吧?要說什麼?「好久不見」?
這好像朋友之間的問候,他們之間算朋友嗎?韓妤搖搖頭,否定這個開場白。
「你近來可好?」
應該是樂不思蜀好的不得了吧!整日在青樓裡和女人廝混,能不好嗎!
不然就說「最近要注意身體,免得染上花柳病」?
不好不好,哪有人一開口就是說這個的!
邊走邊想,來到清磬齋門口,韓妤發現展軒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現身攔截她,會是慕珣不在書房?韓妤敲了敲門。
沒人應門。
真的不在?韓妤輕輕推開木門,只有滿室的空蕩迎接她。
呼!不在也好,她留書好了。
不用和慕珣面對面,韓妤提在半空中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其實她也不知道面對他時該說些什麼,能不見這樣倒好。
韓妤走到書案前,文房「三」寶整齊地擺在案上,獨缺紙。
怎麼沒有紙?
慕珣果然是怪人一個,桌上有筆、有墨、有硯,就是沒有紙,幹嘛要把紙藏起來?
韓妤翻到桌下的暗格,眼尖地發現被揉成一團的紙。
既然揉爛了,就表示是不要的,好吧,委屈一下,就用這張好了。
韓妤攤開滿是皺摺的紙,上頭的字吸引住她的目光。
……妤娃兒是誰?你不知道嗎?就是十年前被你嫌棄的女娃、你命定的妻——韓妤……
她是慕珣嫌棄的……
慕珣從第一次見到她時就討厭她了,現在華爺爺要他娶她,他當然不肯,也無怪乎他會揉掉這封信了。
他根本沒有說過要娶她,是她癡、是她傻,全都是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間罷了!
他從來就不愛她,甚至是嫌棄她的……
那麼,她對他的告白算什麼呢?
那一夜又算什麼呢?
韓妤發現水滴沾濕了紙,暈開了墨。
她又哭了?怎麼她這陣子流的淚比十七年來來得多,真沒用!
用不著留書了,反正她不見了,也無關慕珣痛癢。
韓妤抹乾眼角的淚,把紙揉好放回暗格內,把門帶上,離開書房。走沒幾步路,遇到迎面而來的展軒。
「韓姑娘,你找爺?」
「沒……我路過而已。」
「爺去游西湖了。」還帶著幾個青樓歌妓,展軒沒說出來。
爺也真是的,放著清秀善良的韓姑娘不愛,偏偏去找那些只會耍狐媚手段、妄想飛上枝頭的女人,爺的放浪形骸連他都看不下去了。
「展總管,我明兒個一早就走,這陣子多謝你的照顧。」
要走了?「爺知道嗎?」
「就勞煩總管替我說一聲吧。」
「韓姑娘,沒有得到爺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擅自進出太傅府。」
啊……還要得到慕珣的允許喔。「總管也有權利的不是嗎?總不能連個丫環上街買菜這種小事也要經過慕珣的同意吧?」
她猜對了,只不過他在用拖延戰術。
韓姑娘果然冰雪聰明,她應該是爺喜歡的那一型才對呀?怎麼爺總是對她不聞不問的?
「這樣吧!在下會稟報爺,天色已晚,韓姑娘先請回客居歇息。」
「也只有這樣了。」
月如勾,桂影偏。
房門「碰」地被踢開,撞擊聲響徹整個客居,驚醒了睡夢中的韓妤。
什麼聲音?怎麼了?韓妤驚慌地掀被起身,卻被眼前的一幕震傻了眼。
衣衫半褪的嬌艷女子嫵媚地靠在慕珣懷中,慕珣則是噙著邪肆的笑,攬緊懷中的溫香軟玉,只見女子令人目瞪口呆的豐滿上圍,正波濤洶湧地擠著慕珣的胸膛。
「爺,這房裡有人,咱們換一間好不好?」柔媚的軟語令韓妤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有人?我沒看到。」
「嗯……爺,真的有人……」女子故作嬌羞地推拒著,卻挺起胸脯歡迎慕珣的探索。
「是嗎?我看看。」慕珣這才將目光移向一旁定在床前不動的韓妤,戲諺的眼神沒有一絲情感。「不用理她。」
慕珣擁著女子走向床榻,和韓妤擦身而過,女子撞了韓妤的肩膀一下。
「她是誰?」女子好奇地問。
「我的女人之一。」
原來這個沒胸沒臀的是慕珣的女人,慕珣會帶著她大咧咧地闖進這女人的房,想必是對這女人厭煩了,而趕走一個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刺激她。
「可是……」她雖然是妓女,但做這檔事時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一旁參觀,怪彆扭的。
「當她不存在不就得了!」慕珣刻意壓下經過韓妤身旁從她眼裡看到受傷時的不忍,粗魯地將女子推躺在床。
「唉嗷,爺好壞,您弄痛茵茵了,輕點嘛……」
「你要我溫柔點嗎?好,我就溫柔地待你……這樣舒服嗎?」
「嗯……我要,爺,給我……」
「你這磨人的小貓兒……」
背後傳來的曖昧言語令韓妤渾身冰冷,她奮力地想把腳從地上拔起,卻始終徒勞無功,雙腳就像紮了根一樣,動彈不得。
他是故意視而不見地傷她嗎?她都已經決心離開不再礙他的眼,他為什麼還要在這時候帶女人來示威、傷害她!
慕珣陰鷙的眼始終冷凝著韓妤,對她無動於衷的表現感到相當不滿。
難道她對他惡劣的作為不感到生氣?難道她一點都不在乎?難道她對他傾訴的愛語都是騙人的?該死!
一連串的問號在慕珣心裡盤旋,氣得他想當場質問韓妤。
但,他能問嗎?一旦質問她的心意,不就等於先投降!辦不到!
「該死的你,滾!」慕珣扳過韓妤的身子,鐵青著臉攆她走。
韓妤看見他眼中的怒火,她掙開他的手,一步步艱難地往後退。
他氣她不懂得避開別人親熱的場面嗎?
「我走,我不會賴在太傅府,我馬上走。」韓妤轉身逃開,逃開這一切混亂。
慕珣繃著俊顏,看著韓妤消失在門外,心裡則因為她的話而不受控制地抽緊。
「爺,閒雜人等沒了,我們……」
慕珣厭惡地甩開她的手。「出去。」
「爺,您不是要茵茵嗎?」
「滾。」
「茵茵哪裡做錯了?」
我哪裡做錯了?韓妤也這樣問過……
「滾,不要再讓我說第三次!」
懾於慕珣的怒氣,女子攬起衣物慌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