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望了一眼,不曉得他做什麼這樣認真?
而只是那稍稍瞥過的一眼,她整張臉驀地脹紅,火一般的情緒在心底悶燒。
鳳彗帝那混帳……大白天窩在龍床上,居然是在——繪春宮圖!
本來,人性本色。宇文端妍也不是那麼古板的人,連鳳彗帝看春宮圖都不許。
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那春宮圖居然是照著他和她的形象畫的。
「你在幹什麼?」她咬牙切齒。
床上的他突然吸了吸鼻子。「奇怪,是不是錯覺啊?我居然聞到妍妍的味道,但不可能啊!依照她工作拚命的程度來看,她這一去災區沒有一個月是鐵定不會回來的。八成是太想她了,產生幻覺。」說著說著,他繼續畫。
那番自言自語真讓人……火冒三千丈!偶爾……雖然次數不多,她也會偷偷想他一、兩遍好嗎?
她默默地伸出手,抽掉他的筆。
鳳彗帝大吃一驚,猛然抬頭,迎向她冒著火花的矯顏。
「妍妍……」他的老習慣,看到她,撲!
宇文端妍微側身,閃開他的手臂,抬腳踢去,砰!正中目標。
鳳彗帝一路飛回他的龍床上掛著,口吐白沫、翻起白眼。
她踢人的功夫真是越來越好了。
第六章
龍床上,宇文端妍扭著鳳彗帝的耳朵。
「你要不要臉啊?居然畫這種下流的圖!」萬一給人瞧見,她還要不要做人?不,一旦發生那等慘事,她第一個鐵定讓他做不成「男人」。
「朕想妳嘛!」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想得茶不思、飯不想,只好繪妳的樣子以解相思。」
宇文端妍哼了聲,瞧他一眼,確實瘦了一些。
「思念不能當成你做下流事的借口。」她也想他啊!而她排遣相思的方法就是更努力工作,以期早日完成賑災任務回來見他。
做人就應該這樣積極嘛!如果人人思念就去繪春宮圖,這天下還不毀滅?
「真的很下流嗎?」鳳彗帝淌著口水凝望被她沒收的一疊春宮圖。「朕覺得很漂亮呢!」
漂亮她倒不否認,想不到他的丹青繪得這般好,人物、表情、動作,活靈活現的,可正因為這樣才更丟臉啊!
「你有沒有想過,這種畫若流出去落在第三者手中該怎麼辦?」
他想了一下。「朕讓人將畫再偷回來不就得了。」
「那已經被許多人傳閱過了。」
「不然朕讓人蓋座機關樓,將圖藏進去,誰也偷不了,這樣好不好?」
為什麼他的腦子裡完全不存正常反應?她氣得又擰了他一下。「就為了幾張破圖,你要耗費民力、物力蓋機關樓,你腦子壞掉啦?」
「可是……它們這麼漂亮,朕捨不得嘛!」他練了多久才畫出幾張美圖,全部是嘔心瀝血之作啊!
「既然是寶貝,就應該一輩子藏在心裡。」她一把火將那些圖全燒了。
「嗚……」鳳彗帝看得淚盈於睫,卻也不敢反抗。他太習慣被她欺壓,從以前到現在,即便他做了皇帝也不例外,她照樣可以踢著他玩。
她每燒一張,臉就紅一次,他的腦子真是……齷齪下流到不可思議。
瞧瞧他這些春宮圖的畫面,千奇百怪的姿勢都有,地點更是匪夷所思,有寢宮、浴池、御書房……更離譜的是,居然連在金鑾殿上都有,真是……下流!
但她心頭燒得又熱又烈的是什麼?憤怒嗎?也許有,卻不全然,憤怒不會讓人想入非非,不會……令她口乾舌燥。
她竟有個古怪的念頭,想隨著他千變萬幻的思緒起舞。
唉!她不小心吃太多他的口水,也被污染了。
終於燒光那十來張春宮圖,鳳彗帝的臉也已經青白到只剩下失望的表情。
宇文端妍也不理,逕自令內侍送來飯菜、點心。
他啊,瘦到臉頰都凹下去了,瞧得她心頭也是一陣陣抽痛。
鳳彗帝看著滿桌子的飯菜,只是歎氣。「朕不想吃。」
宇文端妍瞪他一眼,知道他還在為那些畫心疼。
「陪我吃也不想?」
「咦?」他錯愕地望著她。
「不想就算了。」她慍惱地撇過頭去,露出衣衫外的頸子抹著一層薄薄的嫣紅。
他興奮得幾乎又要撲上前去抱她,幸虧身體的疼痛及時提醒他,她踢人的功夫是很可怕的。
他趕緊捧起碗筷,討好地挾了塊魚肉到她碗裡。「妍妍,妳這一路辛苦了,瞧妳都瘦了。朕好心疼啊!今晚不如就留在宮裡休息,朕讓人多燉些人參、燕窩給妳補補身子。」
他就是會哄人開心。明明剛才她還給他氣得半死呢!聽他這麼一說就覺得這一路餐風露宿,馬不停蹄地趕回來,真是什麼都值得了。
「你自己也多吃一點吧!」她回贈給他一匙紅糟肉。
他高興得眼睛又眨巴眨巴地泛起水霧。啊!她好溫柔,體貼到他都快醉了。
「我們一起吃。」他大膽地凝視她,總覺得她好像有些改變了,以往是義正辭嚴,如今卻多了幾分水靈柔媚。「妍妍,這一趟還好吧?」
「很好,多虧你派去的那些人,他們很能幹,在我到之前就先把災民都安頓好了。待我一到,給他們做了全面性的安排,那重建工作便一日千里地進行了起來,我也才能夠提早回京,這些全要感謝皇上。」忽然,她放下碗筷向他盈盈一拜。「宇文端妍代萬千百姓謝皇上恩德。」
「朕並沒有做什麼啊!」他趕忙扶起她。「在派那些人去之前,朕運想著耍給妳一個驚喜,讓他們依妳之前的建議蓋施粥棚、醫所、臨時房屋……結果,」他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朕實在不是個好皇帝,考慮不到全面性的問題,毒姑就罵了朕一句:『你讓我去給人醫病,是想叫我多毒死一些人嗎?你先搞幾個大夫去醫所,我頂多提供點藥材。還有,讓我提醒你,風靈生是專門幫人修建陵墓的,你讓他去蓋臨時居所,是準備給死人躺,還是活人住?』朕那時才想起,毒姑很久以前就發誓再不給人看病了,但朕只想到她曾經是個最厲害的大夫……唉!在處理政事上,朕不但不如妳,甚至連毒姑都不如。」
「但只有你才有本事集合天下英才為你效命啊!」這一行,她感觸良多。
過去,她也曾懷疑,像他這樣的人做皇帝,文韜武略都不行,蘭陵國還能撐得下去嗎?
可看到災區那一片繁榮的景象,試問,天底下有哪個國家發生天災,還能不造成百姓流離失所、民生凋敝的?
只有蘭陵國,一待鳳彗帝的賣身契發出去,無數英雄豪傑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更多隱世高人紛紛出手相助,正道及邪派人物一起合作而不起爭端……或許他們只想速速完成任務好奪回自由身,但因為他們,災民復原的速度較之過去快了不知幾倍,這全都是鳳彗帝的功勞。
怎麼樣的人才算是個好皇帝?
如今,她覺得鳳彗帝就是個聖明君主了。
「妍妍……」嗚,好感動,她……她誇獎他耶!他閉著眼,陶醉在這百年難得一回的激情中。
「這一次你做得很好。」她肯定他的努力。「不過……」
「妍妍!」
她一句話未完,他已經感動得豁身撲向她。
「慢著。」她下意識起腳踢向他。
鳳彗帝的功夫也許很差,連只蚊子都打不死,但某方面他是很強的,比如:偷香竊玉。
「妍妍,朕感覺得出來,妳心裡也是喜歡朕的,為什麼老對朕這麼凶?」他大掌捉住她的腳,耍賴地在上頭蹭著。
「不!」她的身子又軟了。「等、等一下,我還有要緊事沒說完……」
「什麼事會比咱們相好更重要?」他脫下她的鞋子,舉起她玉般裸足湊近臉頰廝磨著。
「嗯……啊啊……」她張大嘴,辛苦地喘息。「我……別這樣,輕一點兒,好舒服,不!不是的,我是……啊!」情慾和理智在激烈交戰,搞得她以為自己要分裂了。
「妍妍,奸嘛!」他又咬又吮,拚命逗弄。
她渾身打起擺子,若非最後一絲清明緊揪住靈魂,恐怕她要丟盔棄甲,與他沉溺在情潮中一起淹死。
「讓我說完……拜託……」她雙眸噙著淚懇求他。
這恐怕是她今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求他,他實在不忍心拒絕。
「只能一下子喔!」然而,他的手還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搔著她的纖足玩。
宇文端妍拚命地喘氣,搖晃腦袋,她有一大堆問題要問,但在情火煎熬下,很多話都自動蒸發了,讓她一時間陷入迷惘。
「妍妍!」是她要談話的,怎麼不說呢?這樣一直沉默下去,他要到幾時才能順遂自己的慾望?
「嗯?」她張大一雙水霧濛濛的眼凝視著他,他的黑眸像大海納百川,又深又寬廣,迷迷糊糊間,一絲理智打入她心底。「我……我想起來了,我要問你……啊啊,呼……你最近有沒有碰到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