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殷芷傑甩了他一巴掌。「請你放尊重一點。」
「尊重?」他冷哼一聲。「我怎麼不尊重你了?外頭人前人後的都在傳著你殷特助一雙玉臂千人枕,是個有錢就能買上床的拜金女郎。我若不尊重你,我不會跟你求婚;我若不尊重你,我今天不會坦承我昨晚的錯。」他若不尊重她,他不會愛她愛得這麼辛苦。
他說了!他終究說出他心裡所想的。
至今他還是認為她是個人盡可夫的婊子,那他們這段感情到維持在什麼上頭呢?
殷芷傑懷疑了。
她深深吸了口氣,穩住激動的情緒。「如果維繫這段感情真的讓你這麼委屈,那這段感情也沒什麼好讓我們留戀的了。」
她甩開他的手,傲然的走出去,獨留下一臉愕然的區家聲。
她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分手嗎?
芷傑!在心裡喊出她的名字,留住她;但,他的驕傲讓他止住步伐。他不明白芷傑若對他有過一丁點的乎為什麼會無法原諒他的無心之過?
難道這段感情出現了裂痕,單就只是他個人的過失芷傑真的不需要為這段出軌負點責任嗎?
區家聲懊惱的將自己的身拋了皮椅,他認真的思起他與芷傑之間的未來。
第九章
「怎麼了,看到我回台灣,你不開心是嗎?」阿Jov到殷芷傑的住處,一進門就看見她紅腫著眼睛,像是哭過。
他走進浴室,幫她擰了條冷毛巾,遞給她。「敷在眼睛上,省得你明天眼睛腫得像核桃,你大哥還以為我惹哭了你。」
殷芷傑接過毛巾,復在臉上,冷敷著她哭過的眼。
「哪時候回來的?為什麼不先打個電話通知我。」
「好讓你事先躲著我嗎?」他打趣地問她。「別忘了這回回來,我可是來搶妻的。喂!」他坐在她身邊,「可以告訴我,我為什麼被三振嗎?」
「你不夠慇勤,不夠體貼,不夠溫柔。」她隨口連連數落他三個罪名。
「那麼你看中意的那個男人就夠慇勤,夠體貼,夠溫柔了?」他瞅著眼定定的看著她,「有哪個既慇勤又體貼的男人會讓他的女人哭?」
殷芷傑不爭氣的又流下了淚來,濡濕了她復在眼睛上的毛巾。
「芷傑。」阿Joy從來沒見過芷傑這麼脆弱,單單一句戲言就可以惹得她淚眼婆娑。「老天!你真是愛慘了那個男人是不是?」他心疼地摟她入懷,拍拍她的背,安慰她別哭。
殷芷傑偎在阿Joy的懷裡啜泣。「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明明是她負了阿Joy,為什麼阿Joy不生她的氣,還溫柔的待她?
為什麼?
「我喜歡你二十幾年了,我不疼你,我疼誰?只是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我這麼疼你,你卻選擇了別人?能不能告訴我原因,讓我輸得心服口服些。」
「愛情來得沒有道理,就連我都不明白的事,你教我如何開口。」
她只記得家聲為她編了九十九隻蝴蝶,只記得那個大男人曾經為她煮過飯,記得她胃疼的時候,他曾摟著她,用肢體語言告訴她:她的身旁有他在。
曾以為家聲的胸膛是她的天地,天塌了,都有家聲替她扛著;她怎麼也料不到,天還沒塌,她依恃的胸膛卻不再是她的依靠。
「既然這麼愛他,又是為了什麼鬧彆扭?」
「他背叛了我對他的信任。我再也沒辦法相信他的為人。」她曾想過要原諒家聲,但她卻不確定自己在原諒他之後,還會相信他的每一句話嗎?
沒了信任的愛能長久嗎?
她懷疑,所以她放棄,不要這段感情。
這時,門鈴突然響起。阿Joy起身去開門。
門一開,門內、門外的兩個大男人都愣住。
阿Joy心裡有了個底,隱隱約約的知道眼前這個面容疲憊的男人就是芷傑心頭的最愛。
「找芷傑嗎?她在裡頭,請進來坐。」阿Joy大方的閃開身子,邀區家聲進來。
他那個模樣像是男主人的樣子。區家聲沒進去,只是一味的打量眼前這個男的——他是誰?
殷芷傑走了過去,站在阿Joy的身旁。
阿Joy心想他們應該有話要說,自己這個局外人在場,他們會不好說話,於是他開口打破尷尬。「我先走了,你們有話慢慢聊。」
「你不用走。」殷芷傑拉住他。「我跟他沒什麼話好說了。」
她看向區家聲,他的眉宇間有懊惱、有悔不當初,但再多的懊惱與悔不當初都挽回不了她對他的信任。
「我只要你再回到我身邊,為此,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他對芷傑是誠心誠意的,沒有作假。
殷芷傑試著想去感動,但她做不到。
「我只要你離開,我不想再見到你。這就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希望你能成全。」殷芷傑說完,便關上門,將自己與家聲隔絕在兩個世界。
她知道以她的驕傲,她與家聲就這樣子結束才是最好。
殷芷傑倚著門板又哭了;阿Joy看在眼裡也只能歎氣。
隔天早餐會報裡,袁振剛向在場的各個高級主管介紹芷傑的身份。
她是他的親妹妹,他希望外傳的流言能終止。
區家聲聽了只覺得自己被人愚弄了。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總裁親妹妹,他卻誤以為她是個人人可勾攀的拜金女郎。
在會議裡,他眼眨都不眨的直看著殷芷傑。
他發現自詡為花花公子的自己輸給了芷傑,因為在這樣的局面下,她還能聚精會神的聽各個主管在報告些什麼。
從進來到現在,她連眼角的餘光都不曾施捨給他過。
他輸了,所以當天他遞了辭呈上去。
他會離開捷豹,會離開芷傑。
袁振剛看到辭呈,一雙眼惡狠狠的盯著殷芷傑看。「這就是你所謂的會好好處理?」她的好好處理竟然是弄走他們捷豹集團裡的優秀人材!
殷芷傑沒說話。
「芷傑!」他吼她。「你到底是在搞什麼鬼?為什麼才短短的一天,區家聲要離職,而你卻跟我開口說你要回美國?」
「我們吹了。」
「為了阿J0y?」
「不是。」
「那是為了什麼?」袁振剛問。
芷傑卻悶不吭聲。
算了。「我也不去過問你的感情事,反正你從小到大,什麼事都是自己做主,也沒聽過家人的一句勸過,我自認我管不了你。但你別想惹了渦就躲回美國避難,你給我好好的待在總公司,頂替區家聲的缺。」
頂家聲的缺!「你准他的辭呈了?」
「不准成嗎?他的請辭可是很堅決,不是隨便說說的。」袁振剛丟了件公文給她。「明天會正式宣佈這項人事命令,隨你要不要下去跟區家聲辦人事交接。」反正一切都隨芷傑開心,他這個做大哥的一向頂沒權威的,他不覺得自己可以左右得了芷傑的決定。
殷芷傑拿起她大哥丟給她的公文,無意識的晃出去。
聽到家聲徹底的要從她生命中抽離,她說不出自己內心裡的感受是什麼,她只是回到她的位子上,拉開抽屜,看著裡頭的九十九隻蝴蝶發呆。
五年後——
在衣香行影的宴會內,區家聲一手捧著高腳杯,以優雅閒適的姿態站在宴會的角落,凌厲似豹的目光快速地在人群裡搜尋過一遍,然後他的目光直直的固定在一抹艷紅的身影上頭。
齊巽凱順著好友的目光望過去,看到的是殷芷傑的側臉。
「看來她過得很好。」還是像當年那樣活躍於政商之間,八面玲瓏的手腕不輸給任何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
區家聲拿起香檳,啜了口。那個模樣像是不經意的提起,然而齊巽凱明白這五年來,家聲努力打拼一切,就是為了要跟殷芷傑平起平坐。
五年前,他隨著家聲一起辭職,兩個人夥同大學時代的幾個好友,合夥開了一家小公司。他們運用各自的人脈去打通關係,五年來從無到有,再從小公司到跨國企業,這一路走來的辛苦,不是親身體驗,外人自是難以想像。
而他們幾人之中,又以家聲最為拚命。
家聲以前是什麼性子,他這個拜把兄弟最清楚。以前家聲就是淡泊名利,所以他才甘心任職於捷豹,然而殷芷傑事件卻刺激了家聲一向吊兒郎當的性情,讓他發憤圖強,白手起家打了這一片天下。
而現在家聲站在這裡,心思卻仍舊念著殷芷傑……要不是他從很久以前就認識家聲,他會以為家聲生下來就是這個癡情模樣。
真是的,家聲這個模樣害他又為難了,不知道該不該把他所知道的轉述給家聲。
齊巽凱看著好友,發現他眨也不眨的直盯著殷芷傑。
歎了口氣,齊巽凱說: 「她跟你一樣都還沒結婚。」
區家聲的心亂了拍子。他側著頭,蹙攏著眉問:「你告訴我這個做什麼?」他用自以為不在乎的口吻輕蔑地告訴齊巽凱,他對於殷芷傑早已不在乎。
這麼死要面子,明明尚念著人家,還死鴨子嘴硬!齊巽凱在心裡啐聲叨念,他又開口說:「而且她還解除了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