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雙坦率真誠的眼,她所有的情緒變化皆寫在臉上,在她身邊我感覺很自在、舒服,不需要一絲的猶疑猜忌,因為在她的眼中所有答案已然呈現……」
在她的手搭上門把時,孟玠的聲音幽幽自身後傳來,黎甄沒有吭聲應答,只是毅然轉動門把,踏出門去。
噹的一聲,電梯門緩緩開啟,盛夏卻等不及似的同時跨出步伐,一臉怒氣騰騰、火氣沖天的尋找房間門號。
肩膀不經意與人擦撞了一下,她敷衍的轉頭隨口道:「對不起。」
盛夏準備再邁開步履向前時,手臂卻遭到一股拉扯力量,令她蹙眉不解的回頭。
她看見了戴著漁夫帽、假髮,僅露出一雙眼的黎甄,「是你?!」
「是我。」黎甄重新戴上墨鏡,「你來的速度真快。」
聽見這話,擺明了黎甄知道她會來飯店找孟玠一事,搞不好孟玠與她通話時,黎甄就在孟玠身旁!
女人的疑心病在此刻展露無遺,盛夏身為女人的敏銳度,第一次如此清晰運作。
「我來得快不快關你什麼事!」她的語氣不善,狂細的怒火讓她在心裡邊開始問候孟玠的祖宗十八代。
黎甄定定的直視她冒火的雙眼,忍不住輕聲一歎,「你太純真、坦直,你簡直就是個異類,難怪他會迷上你、眷戀你……」
曾幾何時,她那顆真誠的心已漸漸被名利所蒙蔽,再也不見一絲清明。
盛夏小臉驀地一紅,張口反問:「你沒頭沒腦的跟我說這些做什麼?還有,你怎麼也在這家飯店?」
黎甄淡然掀唇一笑,「你說為什麼呢?」
盛夏秀眉不快地緊蹙,直來直往道:「你不說我怎知?」
「那就讓知道一切的人告訴你吧!」她何必枉做好人,今天她絕對有資格當個壞心眼的女人。
見黎甄帥氣的走向電梯,盛夏先是疑惑的咬咬唇,然後快步走上前搭住她的肩,好心提醒:「你就這麼走出去不太好吧?你身邊怎麼沒有人陪呢?以你現在的情況……」
「盛小姐,你該擔心的是自己吧!」黎甄不領情地踏入緩緩開啟的電梯,轉身諷了她一句。
當電梯門在眼前緩緩關起,盛夏瞪大雙眼,「什麼嘛!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一聲,誰教你要捲入緋聞,把自己搞成這副德性,小心等會兒一下樓就被一堆記者追著跑……」
對著冷冰冰的銀色電梯門一陣叨念不休,盛夏總算見識到何謂「好心被雷親」的感受了,此刻她的心情是複雜得不知該說是氣憤還是悲哀。
惱的是黎甄與孟玠爆出的緋聞,無論真假都已傷了她的心;悲的是當她見到黎甄,看見那雙盈著傷心的眼時,她就窮得發不出火來。
隱約間,她感覺得出黎甄與孟玠之間必定發生過什麼,否則黎甄不會用哀戚的眼神打量、凝看她,帶著幾分欣羨及妒意……
「你在想什麼?」一個低啞的嗓音自耳邊傳來,僵直的身子被一雙長臂由身後輕輕攬抱住。
盛夏回神過來,即感受到熟悉的音調及帶著溫暖的寬大懷抱,不用猜想,來者的身份已清楚浮現於腦海中。
「你還會關心我在想什麼嗎?」稍稍壓下的妒火在瞬間成了燎原大火,口吻冷冷的反問。
「當然!」孟玠的應答中充滿了誠意。
「是嗎?」盛夏滿不在乎的冷嗤,「那麼我倒要問問你,為什麼——」
「噓——」孟玠突地截斷她的話,輕巧的拉著她的手往房間走去,「這裡不是談話的好地方,我們先進房,再慢慢聊。」
一踏進佈置雅致的房間,盛夏立即不領情地甩開他的手,抬頭與他直視面對,「現在進房了,我要你好好回答我,你……唔……」
她的問題仍沒有問出的機會,臉龐即遭到他輕柔的捧起,唇瓣也隨即覆上她的櫻唇,輾轉而深沉、細膩而溫存,像是想要將這些日子的分離一次補足似的綿長……
許久之後,盛夏兩腮浮動嫣紅粉彩、唇兒潤紅誘人、緩緩張開的雙眼隱含著一股壓抑情感,她微喘著氣,怨懟地望進他那雙盈滿溫柔的眸子。
「不要……」真不甘心!一個親吻幾乎讓她拋棄了一切火氣,「不要以為一個吻就可以打發我了!沒這麼簡單!」
「那麼,我多吻幾次可好?」孟玠輕柔地觸及她的唇,有些耍賴的低問。
盛夏吃了秤砣鐵了心,一個冷然哼聲,倏地別過臉,不想他的好計得逞,「別想!我今天是來找你算賬的!」
「算賬?」孟玠張開雙臂,一派坦然,「好吧!你想算什麼賬?」
「我想算……」滿懷的火氣一對上他笑意昂然的雙眼,氣勢就不禁弱了下來。
她不懂為什麼每每一遇上他,天大的火氣也會莫名消弭於無形?她好不甘心!尤其當她眼巴巴盼他回來時,他卻跟旗下藝人鬧出緋聞。
當她得知這樁緋聞時,她失去冷靜理智、失去思緒能力,只想衝到他面前好好問他一句——
「孟耿,你老實說,是不是真的?」她的臉色陰沉泛青,垂下的眼角凝著一絲懷疑,「你跟黎甄是不是真的……」
「你不相信我?」他依舊微笑看她,懸於嘴邊的笑有絲冷意。
「我不相信!」她喊得大聲,像是想將內心所有的不安全部倒出,「你要我如何相信?你的一切舉動都說明了……你在乎她!」
再想起黎甄曾對她表明過對孟玠的心意,她的心情就不由得一陣慌亂無措,失控地只想親口質問他,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我在乎誰?」他向前一步,幾乎貼上她的身軀。
「黎甄!」她別過臉,努力阻止自己胡思亂想。
可越是壓抑,腦中的想像越無法無天地蔓延開來,一直存於內心的不安黑洞慢慢地擴大再擴大,激昂的情緒漸漸浮上心頭,佔據了僅存的理智。
「你只給一句要我相信你,然後就像斷了線的風箏,沒有任何一絲消息,你知道我等待的心情嗎?你知道當我好不容易得到你的消息、卻是從電視上得知這樁緋聞時的心情嗎?」
那種既寒又酸的心情,她不想再經歷一次,她不想直到那一刻才發現她有多害怕、多恐懼失去他…
心亂了、傷了,激動及憤慨不安的情緒佔去所有,此刻她只想宣洩出所有的想法,沒有一點隱瞞與虛偽,只有滿滿的真情及一顆真心剖析於他眼前。
「你不會明白!因為你牽掛在心頭的人不是我!你在乎的人不是我!我甚至連你哪一天會回來台灣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跟黎甄爆出夜宿緋聞的來龍去脈,我只知道你讓我好生氣、好生氣!」吼到最後,盛夏漸感虛弱,盤旋於胸臆間的熊熊火氣,隨著一句句的爆發而有了紓解。
孟玠只是靜靜看著她,聽著她歇斯底里的低吼咆哮,原本冷凝的一抹笑意逐漸被暖暖情意所取代。
只因他從盛夏的言語間,尋到了濃濃的情愫愛意,以往單向的付出終於得到了回報,這是一份他渴求已久的回報啊!
伸出雙手,他輕輕擁抱住因氣憤過頭而發顫的嬌小身軀,忍不住在她頂上喟聲呼喚:「小夏……」
「不要碰我!」他的喚聲引起她激怒的反抗。
孟玠反以本身蠻力抱住她,不讓其有逃脫機會,「你不是想來對我好好發頓脾氣的嗎?還有話想說嗎?」
「有!」她抬起一雙被怒火洗刷得美麗異常的焰眼,「孟玠,你混蛋!你豬頭!你見異思遷!不要臉!你是白癡、智障!你去死!」
最後的一句辱罵語隨著孟玠低頭覆唇而消失於唇間,盛夏先是一愣,連忙反應過來,掄起小拳捶打他的胸膛,小嘴努力抵抗他的入侵。
「死孟玠……你……你別想!」
「我就是想!」」只大掌索性繞至腦後,固定住她反抗的小腦袋,帶著無法形容的喜悅歡愉,狂野地攫住她的小嘴。
盛夏從起初的強烈抵抗到最後漸漸軟化,她的鼻及唇都充斥著孟玠情爽冷冽的氣息,這是她所想念的氣味,還有她念念不忘的溫暖懷抱……
她是如此想念他、渴求他,然而他卻回報了一樁桃色緋聞給她,無論那樁緋聞是真是假……
傷心淚水自眼角中悄悄流出、滑落臉龐,沾濕了孟玠輕撫臉頰的指尖。
孟玠一顫,趕忙抽離她顫抖的唇,卻見她淚眼迷離的瞅著他,似做無言的抗議。
瞬時,孟玠心中一動,無以復加的心疼感讓他動容地緊緊擁抱住她,「小夏……」
第十章
「小夏……你別哭、別哭啊!」孟玠手忙腳亂的以指尖抹去她猶如斷線的珍珠淚,「你別哭……我最怕看見你哭了……」
「你還會在乎嗎?」她噙著哭音,雙眼略為失神的低問。
「我怎麼會不在乎你?」
「你比較在乎黎甄,你跟她……也比較相配……」她傷心的縮進自己建築出來的防衛殼裡,不想再讓自己陷入絕望深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