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本身就是警察,加上你希望看到那個粉圓嫂也被牽累進去嗎?一個智障兒已經夠可憐了,要是再讓一個正常的小孩子沒了媽媽,豈不害到更多的人。」他的顧慮層面極廣,這點讓而美深深感動。
「你……竟然會替粉圓嫂設想這麼周到,你……你變了!」變得體貼、周詳、會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
而美心花一開,忍不住上前在他面頰上親一下,給他一個獎勵。
被而美一稱讚,他居然跟初出茅廬的小菜鳥一樣躁紅了臉。
「好,為了你,我非要幫你阿姨除掉這個大壞蟲不可。」他有信心,絕對可以給予最痛快一擊。
「看你表現,再決定……給不給你獎品羅!」獎品是……
把我的一生都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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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賊心虛的人,通常都會出現異常的反應。
這幾天,粉圓嫂老是掃地掃到客人皮鞋上;擦桌子連帶地撞倒花瓶、煙灰缸;端餐點端到太平梯去,還敲了大鐵門十來分鐘仍不自知。
這些看在而美眼中,當然知道其中原因。
「粉圓嫂,你今天看起來心情很不好。」而美鼓起勇氣,走向正在清理床單的粉圓嫂身旁。
心不在焉的她,突然聽到有人喚她,連忙將身一轉。「是……是而美啊,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你小孩最近還好嗎?」她關切地一問。
無端端被提及此事,粉圓嫂的心頭又酸了。
「托……托你的福,都很平安。」明明老大就已經被趙子昆給抓在手裡,她還強顏歡笑,故作堅強。
「那就好,看你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樣子,我還以為你發生了什麼事。」她試探的說著。
「我……我哪有什麼事,我的日子過得最清閒了,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她還連續說了兩次,故意掩蓋內心的不安。
有的,你有事的,為什麼不說出來呢?而美替她感到心痛。
「好吧,有什麼事要我幫忙的,你別客氣,儘管告訴我。」
「我會的。」嘴上雖這麼回應,她雙眼卻充滿為難。
精明的而美當然一眼看穿。
「好吧,既然沒事,那我就先走了,我大概明天才會回來,店裡的事就多麻煩你了。」她故意這麼說道,此乃夏子騫所教的辦法。
明天?
粉圓嫂一聽到明天,兩個眼睛馬上睜得雪亮。「你……你真要明天才回來?」
「子騫昨晚向我求婚,他要帶我去見他哥哥嫂嫂。」這台詞也是子騫要她非講不可的。
「什麼,你……你真要嫁給那個牙籤?」她老記不住他的名字。
「是子騫,不是牙籤,粉圓嫂,你看起來好像不怎麼祝福我。」可想而知,她是十足十不希望她走。
「不是啦……是,是,是這樣的,昨天我到頂樓陽台去晾衣服,結果有件內衣不小心飛到招鴿旗上,你也是知道的,這女人的東西,我又不好意思叫老謝幫我去撿,不知你……可不可以幫我去拿一下?」一咕嚕地把話一口說完,但粉圓嫂自始至終都不敢抬頭看而美。
這種傷天害理的事,若非兒子被對方控制在手上,她根本就不願這樣害人。
她看得出粉圓嫂的為難,天下父母心,縱使自己生的小孩是個包袱、累贅,她也不會棄之不顧。會選擇犧牲她,來換回自己的愛兒,本是人之常情,即使將來事態明朗,水落石出,她也不會責怪她的。
「好吧,我去幫你拿,」頂樓有子騫在掌控,她不需害怕。
「那……你先上去,我把這些髒的床單拿去後面的水槽後,馬上跟你上去。」粉圓嫂話還沒說完,便捧起一大堆的床單,匆匆離去。
只見粉圓嫂一到樓下,馬上打了一通電話,簡便說了幾句話,又趕緊將後門打開一小小縫隙,好方便趙子昆的進入。
一出將計就計、爾虞我詐的戲碼,即將上演,夏子騫與趙子昆的恩怨情仇,看來今天就該會個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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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頂樓空間,平常只有老謝與粉圓嫂會上來。一個在此養了鴿子怡情養性,另一個則是單純晾晾衣服。
只是晾衣服晾了十幾年的粉圓嫂,竟然會把她那件肉色不透氣的老舊胸罩,晾在招鴿旗上,這點實在令人匪夷所思,怎麼想也想不透。
「就……就在那上頭……」粉圓嫂的汗越流越多,圓滾滾的臉上掙是抽動的肥肉。
而美朝上一看,一條就算丟在路邊也不會有人撿去穿的上古胸罩,就這樣卡在招鴿旗上隨風飄搖。
順著旗桿座落的地方往四周看,與大樓的防護欄相隔不到兩步之遠,這也就是說,要是稍稍有個不慎,就會摔出大樓外頭。
「粉圓嫂,我看那件你就不要了,改天我買件好一點的給你,那件你至少也穿了有十年了吧!」那種老祖母級的胸罩,現在或許只能在民俗文物館中才能夠看得到了!
「不行的,我認為還是不能太浪費,而美啊,你就行行好,幫我把它拿下來吧!」粉圓嫂雙手合十,又求又拜。
粉圓嫂那份非她不可的表情,讓而美深知危機四伏著。
雖說招鴿旗的左下方水塔處,有子騫在那保護著她,可在鴿籠的後頭游雨棚處,也有雙眼虎視眈眈地看著,若她猜得沒錯,那應該就是趙子昆。
只要她稍稍有個馬腳露出,一場龍爭虎鬥在所難免。
「好,我替你拿,你幫我把梯子拿來。」而美深吸一口氣,她實在害怕,萬一她不小心露出個破綻,趙子昆手上的槍口,不知會迸出多少顆子彈。
「你……你小心一點。」粉圓嫂在心中默默念著,希望而美別怪她,她也是無可奈何的啊!
踩著一階一階的木梯,而美逐漸往危險的境地深入。
離招鴿旗越近,她的心跳得越厲害,只要有點風吹草動,或是子騫出現個閃失,她恐怕就會香消玉殞。
佇立在十幾層樓的高處,說不腿軟是騙人的,而且她又深知這一切全是摻雜著陰謀在裡頭。只怕她還拿不到粉圓嫂的胸罩,就會被推下樓去,當場慘死。
「小……小心啊!」粉圓嫂雙手搖臉,只敢從指縫裡偷溜出顆眼來。
這時趙子昆已將子彈上膛,一步步爬向招鴿旗處,準備在而美不注意時,現形出聲,讓她因驚嚇過度而自動摔下樓去。
這樣的意外死亡,自動掃去了蓄意殺人的成因,還可讓他省下一顆子彈。
就在而美踮起腳尖要勾下胸罩時,一個身影忽然從而美的後方跳出……
一臉凶相的趙子昆正準備衝上前去,卻被中途跳出的夏子騫撲倒,兩人在水塔上扭打成一團。「王八蛋,老子今天非得要好好修理你不可。」舊仇加新恨,讓夏子騫下手毫不留情。
幾記猛拳如雨般落在趙子昆臉上。
這臭小子從小不學好,搞幫派、當惡霸,當了警察還不好好做人,以人民保母的外表來掩飾自身的罪孽,這種表裡不一,惡貫滿盈的雜碎,早該好好修理了。
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趙子昆,假裝昏頭轉向,目光呆滯,就在夏子騫將攻勢放緩下來,豈知他的一記胯堂腿,直接踢中夏子騫要害,痛得他將身子一翻,立刻處於下風。
佔上優勢的趙子昆,馬上露出凶狠一面,他不停用槍托敲打夏子騫腦門,還以幾記猛踢踹往他的腹間。
幾番攻勢下來,已讓夏子騫呈現疲態。
趙子昆見機不可失,馬上拿出上好膛的手槍,準備一槍送夏子騫回老家見祖宗去。
「老同鄉,就讓我來送你一程吧,祝你鵬程萬里,一路順風。」發出賊笑的趙子昆,冷冷地以槍口對準夏子騫。
「有本事就……就來比劃個痛快,從小到大,你哪次打架打贏我的,這也難怪啦,女人會選我不會選你,就是因為你是個窩囊廢,沒用的廢物。」夏子騫冷靜地看著他,暗諷他永遠是個手下敗將。「哈哈,你用不著激我,只要能讓你死,我不在意是不是赤手空拳打贏你。想用這方法來拖延時間,我看你是得失望了。」扣動扳機的聲音如死神的呼喚,夏子騫不斷盜出冷汗,暗為自己生命倒數計時。
當他發狠要送子騫上西天時,眼前忽然飄過一條肉色的翅膀型鳥類——
趙子昆仔細一看,才知道是粉圓嫂的那件祖母級胸罩。
「子騫,快跑啊!」
原來拿著招鴿旗的而美,用上頭的胸罩來引開趙子昆的注意力,她沒什麼把握能驟見功效,至少為了子騫,她還是得試一試。
「可惡,你想跑到哪去!」趙子昆哪能讓這眼中釘跑掉!只見他將身一撲,抱著同歸於盡的心態,將他給推往大樓的最邊緣。
這一記玉石俱焚的狠招,使得夏子騫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