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音樂的節奏行走,瑟兒覺得紅毯似乎長了些,好像永遠走不到聖壇前。
所有的賓客都往瑟兒的方向看,只有站在聖壇前的夏佐直視著前方,似乎沒有想看新娘的意願。好不容易安綺華將瑟兒的手遞給了夏佐,她才終於看清了他的模樣……
兒時的記憶隱約在她的腦海裡,但此刻在她眼前的,已經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大男人了。他的臉部輪廓沒有變,只是線條更深邃、更英挺,往後梳齊的金髮讓他顯得很冷漠,古銅色的皮膚,雙眼有如鷹隼般犀利,雙唇卻又似乎充滿了嘲諷……眼前這個高大帥氣的男人,真的是她的夏佐嗎?
「夏佐.藍斯,你是否願意娶安瑟兒為妻,患難與共,互相扶持,同甘共苦一生?」
他沒有回答,只是心不在焉的抿著唇。現場一陣小騷動。「藍斯先生?」牧師再問了一次。
「願意。」夏佐淡漠的回答,旁觀的人鬆了一口氣。
「安瑟兒,你是否願意嫁給夏佐.藍斯,患難與共,互相扶持,同甘共苦一生?」
「我願意。」瑟兒羞怯的低下頭。
「那我現在宣佈,在上帝的祝福與眾人的見證下,你們已經成為夫妻。新郎,你現在可以吻新娘了……」
夏佐掀起了她的頭紗,蜻蜓點水般的在安瑟兒的臉頰上碰了一下。他湛藍的雙眸變得又暗又深,瑟兒看到的是一份難以理解的不耐。
現場響起了如雷的掌聲,新人走過紅毯時,拉炮此起彼落的響起,繽紛的碎紙緩緩飄落在他們的身上。
「恭喜,恭喜!」
「謝謝。」夏佐從頭到尾都是冷冷的回應。
拉住瑟兒的手是冰冷的,湛藍的雙眼彷彿結了一層冰,迎接瑟兒的是一個不情願的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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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建築物的所有門都敞開著,宴會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樂隊也來到大廳演奏,正為歡愉的氣氛歌頌讚美著。在經過一整天的興奮與忙亂後,瑟兒覺得有些累了,但她還是硬撐著,笑容可掬的與賓客打招呼。
「你真是個幸運兒,瑟兒,好好加油,明年就可以為藍斯莊園添個壯丁了。」
「謝謝……」她羞赧的低下頭。
在大廳門口陸續的送完賓客,瑟兒始終沒有看到夏佐的身影,她請姑媽接下她的職務,轉身便往樓上的房間走去。
何管家已經將她的私人物品搬到了三樓的房間……也許夏佐在裡面?
瑟兒先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她打開門。華麗的錦帳下是一張純手工的雙人床鋪,上面鋪著鍛織的亞麻床單、被套、枕頭,每樣東西佈置精巧,就連化妝台上的香水瓶都是水晶製成的。打開衣櫃,裡面都是全新的各式衣物,連睡衣都準備了兩、三套。
這就是她以後要過的豪華奢侈的少奶奶生活?她有如踏在雲端上,一切都那麼的不實在,就算坐在床沿,也小心冀翼的,生怕弄皺了床單。
「迫不及待想來看你的戰利品?」
冷不防的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是夏佐。
「夏佐,我正在找你,剛剛在樓下我一直沒看到你。」
雖然在夢中她曾經想像過千百次他們重逢的情景,但如今她已是他的妻子,這個身份是她不敢奢望的……他就站在她的面前,距離這麼近卻又是那麼遙遠。
「聽著?別以為有爺爺當你的靠山,我就會任你擺佈,我勸你別做夢了!」
他的眼神淨是輕蔑,每一句話都像刀刃般刺向她的心。
「你說什麼……我沒有希望你要怎麼做,是爺爺說……」
「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方法讓爺爺聽你的,爺爺不能分辨事情的真偽,我卻很清楚你的居心。你以為現在飛上枝頭了嗎?在別人的眼裡,你還是以前那只醜小鴨,就算戴上了后冠,只不過更凸顯你的醜陋罷了。」
瑟兒不敢相信,這些話居然會出自她日夜企盼的人口中,它們是那樣的殘酷、那樣的冷血無情……
「我沒有,你說的不是我……」她一點反擊的能力都沒有,只能任由冤屈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別在我面前裝可憐,我不會相信你這一套的。」
瑟兒心想,夏佐一定是哪裡對她有誤會了,不然,他怎麼會這樣對待她呢?她不斷的試圖解釋。
「我不知道是哪裡做錯了,但是我並沒有像你說的那樣,我只是……」
「只是仗著貌美年輕?只是仗著爺爺願意收留你、疼你?但是這些對你而言都不夠吧!你要得更多,只要嫁給莊園的主人你就擁有了一切!恭喜你,終於如願以償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夏佐……」
「少在我面前裝蒜,你敢說你沒想過?」
夏佐抓住瑟兒的手把她抱向自己,粗魯的支起她的下頷,他的臉離她好近,幾乎可以看見她晶瑩的淚水,模糊了發紅的眼睛……他的手伸入她的前襟,瑟兒全身不由自主的抖動起來。他剛毅完美的唇用力的貼近她,逼迫她微啟雙唇,舌頭交纏著她的芳香,溫熱的手掌覆上了她單薄內衣裡的飽滿。
未曾被碰觸過的肌膚,在他所經之處泛起了紅潮,隱然在心中似疼又似渴望的需求,讓瑟兒不曉得該怎麼辦,他啃噬著她的唇,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她嚶嚀的掙扎,又不確定自己是否想要結束……
就在她想讓自己放鬆的擁有這些感覺時,她的身體卻被倏地推開。
瑟兒整個人倒臥在床上,直視夏佐殘酷的眼神。
「美人計?這招對我不管用。」
「什麼?是你自己先……」她的聲音不知為何變得低沉沙啞。
「我只是要讓你知道,你想和我斗是不可能的!」說完話,夏佐頭也不回摔上門離開。
瑟兒做夢也沒想到她的新婚之夜居然會是這樣……為什麼?夏佐已經變了,他不再是以前她所認識的夏佐,他變得冷酷又強硬。
她的唇還留有他的味道,她的身體還在反芻他的撫觸……但如今只有她一個人。
未來將會變成什麼樣子呢?想到這裡,瑟兒不禁將臉深深的埋入枕被中,無聲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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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喚醒瑟兒的是負責服侍她的歐麗亞,她已經進入房間幫她準備衣服。
「少夫人,老爺和少爺已經在露台的餐廳等你一起用早餐。」
「我知道了……」
瑟兒很快的起身,卻不忘看一眼顯得空寂的床鋪……昨晚夏佐沒有再進來,她一個人傷心的落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哭累了,她甚至連被套都沒有打開,就這樣蜷縮著身軀睡著了。
歐麗亞應該看見了才對,這樣的「新婚夜」很快就會傳遍整個莊園。她不在乎別人怎麼想,但是卻怕傷了姑媽的心。
「這是你的衣服,需要我幫你換上嗎?」
「不用麻煩了,我可以自己來……還有,以後稱呼我瑟兒就可以了。」
與人為善對她來說容易許多,她沒有與人爭執的習慣,也不曾這麼做過。換上細棉紗的白色洋裝,她將略微鬈曲的長髮梳散在兩肩。
走入餐廳的雙腳有些不安,經過昨夜之後,瑟兒不知應該如何面對夏佐。
「早安,爺爺……早安,夏佐。」
「哦,最美麗的新娘起床了。昨天讓你累壞了吧?何管家為你準備的房間還舒適嗎?」
「謝謝爺爺,房間很舒適。」
她回答的對象是關心她的藍斯老爺,但是瑟兒的眼神卻是朝向另一個漠不關心的男人夏佐,他的表情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氣定神閒的喝著咖啡。他昨晚睡在哪裡?瑟兒的心中充滿疑問,但也知道這不是個發問的好時機。
「那就好,你們兩人有沒有計劃要到哪裡去度蜜月?」
「我們……」她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爺爺,現在報社很忙,我想以後有時間再說。」夏佐急忙回答。
「那怎麼可以?再忙也要抽出時間,瑟兒不像你玩過那麼多國家……」
「爺爺,沒關係的,夏佐說得是,以後有得是時間,不急在現在……」瑟兒體貼的說。
「是嗎?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不如今天晚上我們去看歌劇吧!」
「歌劇?」她在書上看過,在收音機裡聽過,但是從來沒有到現場看過。
「百老匯的歌劇在倫敦也看得到。夏佐,你請報社主編幫我送三張貴賓席的票來吧!」
夏佐的眼睛閃過一絲的厭煩,但是很快就消失。
「知道了,爺爺。」
「瑟兒,記得讓歐麗亞好好幫你打扮打扮。你們繼續用餐吧!我先上去休息。」
藍斯老爺體諒他們還在新婚期間,不想當電燈泡,故而提早離席;但他不知道他一走,夏佐馬上恢復了他對瑟兒的態度。
「不管你心裡想些什麼,在爺爺面前,我們得扮成一對恩愛夫妻。我想,演戲對你來說應該一點都不難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