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如此厚顏無恥的女人,仿若認為自己是西施再世,真給他有點可怕……
「啊——居然忘了介紹,她是『鼎丹』負責行銷的主管顏娟秀。」燕芸懊惱出口己的疏失。
「喔,她有點奇怪耶!」侯克威道出他的疑惑。
「會嗎?」燕芸不覺得。
「你大概感覺不出來,因為這是男人的直覺。」侯克威用食指指著自己的腦袋。
「喔——」
「好啦,別討論她了,我們的用餐時間被她給中斷了,現在繼續吧。」
侯克威將注意力從顏娟秀身上拉了回來,他可不想為了她而破壞他們用餐的情緒。
只是他心中仍不自覺地猜想著,那個顏娟秀怎麼可能碰巧來到這兒,又不小心地遇見他們,並告訴他們她想出席討論會的期望。
不管怎麼想……他就是感到有點奇怪……感覺就像是刻意似的……
這個問題迴旋在他腦裡,陪著他度過午餐時間……
☆☆☆
燕芸與侯克威在用過午餐後,便去參觀了飯店裡的設施,在她走回房間時,瞥見一抹瘦長的身影,倚靠在牆邊。
他的出現,讓她略為平靜的心湖,又起了波瀾,被他擾得心煩意亂。
她裝作無視地穿過他,拿出鑰匙,卻被他一手抓住。
「沒看見我嗎?」歐睿康笑嘻嘻地望著她不耐的臉。
那天回家後,他思忖了許久……
想著自己異常的舉動,為什麼會有股想吻她的衝勁?
而且想擁抱她的感覺愈來愈強烈,似乎在他心海中造成一波波的漣漪,愈擴愈大。
「請放手,好嗎?先生。」燕芸平淡地道。
「有必要這麼生疏嗎?」歐睿康轉過她的身軀,要她正視自己。
她的反應未免太大了點,單單一個吻,就能讓她忽視他們多年的友情嗎?
「我不記得跟你有什麼交情。」燕芸不理會他,逕自轉開門把,踏入室內。
「你還在生氣?」歐睿康也跟著走了進來。
「請你離開這裡,我不歡迎你。」燕芸背對著他道。
在聽到關門聲後,她以為他已走了,整個人便軟弱地癱了下來,屈著雙腳,將臉頰埋在其中。
偽裝堅強的外貌,其時已全然崩解,她無助地哽咽著。
不解許久不見的睿康為何親吻她,雖然她知道……在開放的美國社會中,吻可以單純地只代表招呼,但在風俗民情不同的台灣社會中,吻代表的卻是愛情,有愛才會想親吻對方。
而睿康呢?他吻她的動機又是什麼?純粹因為想吻而吃,不含任何意思在內嗎?
對於這個猜測,她的心有點揪痛,好像她期望那個吻多少包含著絲微的感情。
「別哭了!」歐睿康的雙手從她背後緊緊往前懷抱著她。
瞅著她抽動的背脊,他的心混亂成一團……
「你……沒走?」燕芸嚇壞地掙扎著,卻脫不了他的禁錮。
她最不想的……便是將自己懦弱的一面,坦露露地攤在別人面前。
此刻,她卻將最真的自己,盡洩在他眼底。
「是的,我沒走……」歐睿康柔情地說著,他的臉龐磨蹭著她因淚水而濕潤的臉頰。
「為什麼?」燕芸啞著聲音。
「為了你……」歐睿康撫去她的淚珠。
他已明白對她的感覺了……
在聽到她的哭泣後,他頓時明瞭隱藏在內心難以言辭的波瀾,原來……就是愛……
他早忘了從何時開始的,但在失去她的蹤跡後,多年來不死心地尋尋覓覓,再次見到她,更加根深柢固了他的感情。
只是他從未發覺那代表的,就是愛……
直到剛才,他真心地想去疼愛她,不忍見到她因悲哀流下任何一滴淚。
他願意成為她的依靠、傷心難過時可停泊的港灣。
「我?」燕芸不解。
「嗯,離別後的相聚,讓我確認了我的心,之前受到你的照顧,今後……換我保護你。」歐睿康在她耳畔呢喃著。
「說謊!」燕芸極力搖著頭否認著。
他的這些話,引起她不小的震撼,就像是對情人,訴說著愛語,但怎有可能?
「沒有……看著我,你便能明白,我所說的都是真的。」歐睿康移動他的身體,來到她面前,細心地捧起她的臉。
「不可能……」燕芸見到他眼瞳中,所流露出的真情後,她慌忙地低下頭,不願承認親眼所見。
「沒關係,行動會證明一切……」歐睿康斬釘截鐵地道。
「為什麼是我?」燕芸不知所措地睨著他。
憑他現在的條件,有多少標緻的女孩任他挑選,何苦來招惹她這位名不見經傳的不起眼女人。
「你的純真、你的善良,都是我所喜歡的。若要更深一層地說,愛情是盲目的,不問原因、不問理由,喜歡就喜歡了,何苦探究它的真意。」
「你對自己愈來愈有信心了。」燕芸被他誠心的話,惹得粉頰燥熱不已。
「那也是你教我的,不是嗎?」歐睿康漾出一抹迷人的笑容。
「我……不記得曾教過你這種事。」燕芸撇開頭,避免與他火熱的眼神對上。
那會擾得她的心裡小鹿亂撞,亂了芳心……
「你是沒教過我,不過我卻從你的身上學了不少。」歐睿康意有所指。
「你別挖苦我了,我何德何能值得你學習。」燕芸自我解嘲著。
「別太看輕自己,你本身就是我學習的榜樣。」歐睿康不容她否認自己的優點。
「睿康,你將我形容得太好了·我並沒有……」
「噓何時你變得這麼沒有自信?」歐睿康以食指點住她的唇,打斷她自卑的話。
「我……」燕芸啞然。
是啊!何時的她,開始將自我遮蔽起來,阻卻他人親近的機會。
原先開朗的她、樂於助人的她,到何方去了?
她更實的本性,早已被沉澱在心海深處的最低層,許久未見光明了……
「沒關係,從今後……我會成為你歡樂的製造者。」歐睿康怡然地道。
既然他已決心守候她一輩子,便不介意當個開心果,讓她每日綻放出燦爛如星的甜美笑容。
那笑容,是他過去的支柱,是他生活中的一盞明燈,他不希望再也無法從她臉上見得。
「你的保證太過長遠了!」燕芸此刻的心情,紛亂地難以形容。
「或許吧,未來誰都無法保證,但此時的心情卻是無法抹煞的上歐睿康老實地聳了聳肩。
他的確無法預料未來的變化,但至少目前……他的心強烈地感覺到,想好好疼惜她,將她保護在他的羽翼之下。
「你值得更好的。」燕芸歎著氣。
「你在我眼中,便是最好的。」歐睿康直直地凝睬她泛著淚光的臉,抓著她肩頭的手瞬間縮緊。
「不值得的……」燕芸推拒著他。
「燕芸,相信我……以我們多年來的交情,你難道不知道我的為人嗎?」歐睿康似乎有點慍火,為著她一再地否認他的心、他的情。
這世界顛倒了嗎?十三年的時間流逝,讓他們的性情全然倒反了過來……
「就是以我們多年的交情,我才無法接受這樣的轉變。」燕芸使力地逃離他的束縛。
「不……不是你無法接受,而是你對自己沒信心,不願承認它罷了。」歐睿康指出癥結所在。
「是啊……我是對自己沒信心。」燕芸整個人貼著牆壁,搖晃著頭。
「燕芸——」歐睿康輕聲呼喚著她。
「別靠近我……」燕芸制止他的腳步。「我累了……」
「哎!」歐睿康發出沉重的歎息。
「請走吧,我想休息了。」燕芸閉上眼,表達她的心聲。
「那……」歐睿康欲言又止。
「快走……」燕芸合上了雙眼,並無瞥見歐睿康眼底閃過的那份含帶悲苦的感情。
「我走了,Bye。」歐睿康勉強地提起想繼續停留的雙腳,緩慢地走出她的房間。
燕芸聽到閉門的喀啦聲後,她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搾乾似的,沿著牆滑落下來,頹喪地嚎啕大哭。
她努力說服自己……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無稽的笑話。
也許,只是一場夢,明日醒來,便會發現……她的幻想可笑至極。
☆☆☆
歐睿康猶豫地站在燕芸的房門口……
他原以為有機會與她談談,盼了又盼,仍不見她的身影。
接連幾天,她只派侯克威與另一名夥伴出席討論會,而她本人像是消失般地失去蹤影,就連侯克威他們也不曉得燕芸去了哪裡。
他來賭看看運氣,看她是否會待在飯店裡,連按了幾次門鈴,他衷心期盼她能夠開門,邀請他進去一坐。
他不想他們的關係,就僵在那兒,無任何的進展……
「你來做什麼?」燕芸聽著門鈴響了又響,心中不停地掙扎著,終於決定跟歐睿康說清楚,打開門後,她擋在門口,無意請他進來。
這幾日來,她獨自一人到處遊蕩,甚而窩在房內,不與人接觸。
思量著那天歐睿康所說的話,她該相信他嗎?
再見他的人,她的內心竟澎湃不已……
「你——不請我進去坐坐嗎?」歐睿康落寞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