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名婢女再也忍不住,衝了出來,道:
「唐姑娘,你別欺人太甚,我家小姐什麼時候稀罕過楚公子!若非楚老爺子對我家老爺有恩,你以為我家小姐願意走上這一趟嗎!」
「蘭兒,不得無禮。」溫雅低聲斥。
蘭兒卻氣紅著臉,道,
「本來就是這樣,小姐您又何必忍氣吞聲,在洛陽,爭著上咱們家來提親的公子哥兒何止千百,您又何必在這裡受這種窩囊氣!」
杜思思也覺得唐霏說得太過份,低聲道:「霏霏,你快給溫小姐道歉,你怎麼能這麼說人家!」
「我幹嘛道歉!」她唐霏可不懂什麼叫做道歉,「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要不是對楚大哥別有用心,她早該在婚期定下來的時候,便學張小姐。方小姐一樣走人了,偏偏她還留下來受我們的窩囊氣,這不是有鬼是什麼!」她氣杜思思不懂她是為她才和溫雅卯上,竟還幫著溫雅說話,故而愈說愈是越應有的界線。
「唐霏,你……」杜思思氣急敗壞的頓了下足。
「你不用再貓哭耗子假慈悲了。」另一名婢女挺身而出,怒氣轉向杜思思。
「你以為我家小姐真的想同你搶楚公子嗎!如果我家姑娘有意同你搶,你會是我家姑娘的對手!你也不掂掂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別提出身,就是婦德、婦容、婦言、婦工,你哪樣是我家小姐的對手?如果我家小姐真有意同你爭,還容得了你在傲日山莊這麼欺人。」
那婢女不理會溫雅的連連斥喝,連珠炮似的開罵了起來。
唐霏為上跳了起來,罵道: 「放肆。」一巴掌揮了過去。
「啪」的一聲,那婢女臉頰為上腫了起來。其餘的婢女們見狀哪還按捺得住,再也不管溫雅的制止,衝向杜思思與展眉。
情況亂成了一團,幾名女子全扭打成一團,又叫又罵,唐霏雖有武功,可這般扭打的情形,武功又哪濟得了事!沒有功夫的杜思思更是連挨了好幾下,手臂被人一敲,瓷娃娃脫手而出,
「砰」一聲,滾到一旁,她見狀,心急的想去撿,卻被一名婢女給糾纏住。
情況失控了,幾名女子此刻全扭打成一團,溫雅連喊住手卻沒人理會。
一頭霧水的展眉因並不清是怎麼回事,本是不想插手,可是此時見情況不對,而杜思思只挨打卻不還手,急著要撿回瓷娃娃,她再也無法坐視,起了過去,道:
「喂,住手,別打了,有話好好說嘛!」她伸手便要拉開她們,卻被一名恃女伸手一推,險些跌倒。
她連退了幾步,定定神,不死心的又趕了過去,道: 「你們別打了。」
她眼尖看到一名婢女像瘋了似的撿了顆石頭,竟朝杜思思背後敲了過去,她心頭一驚,急忙撲了過去,推開杜思思,她自己也因腳下一滑,重重的跌了下去。
這一跌,她只覺得腹部其痛無比,一股恐懼感攫住她,她的臉蛋蒼白,冷汗不住流了下來。
溫雅首先注意到她的不對勁,叫道, 「住手,展姑娘出事了!」
原本鬧烘烘的亭台為上安靜了下來,杜思思掙扎著爬起來,正要去探看展眉,卻聽到一聲暴吼聲怒喝道:「你們在幹什麼!」
楚天寒飛奔過來,一把抱起展眉,急急地問, 「眉兒,你怎麼了!有沒有傷著哪裡!」神情全是言語所不能訴的急切。
「我……我的肚子好疼。」展眉痛楚的道。
「該死。」她只怕是動了胎氣。他轉向杜思思,厲聲喝道:
「思思,你在搞什麼鬼,竟把眉兒給推倒!」遠遠的,他只見展眉與杜思思一塊跌倒,急切之下,卻以為是杜思思推倒展眉。
杜思思第一次看到楚天寒這般聲厲辭嚴,一時之間,卻是呆住了。
「楚大哥,你怎麼胡亂罵人,又不干思思的事。」唐霏路見不平嚷了起來。
「我的肚子,噢!好痛。」
展眉的痛叫聲令楚天寒心慌意亂,理智全失,吼了起來,
「就算不是你害眉兒跌跤,你總也得把她看好啊!連這一點都做不到,要你做什麼!」
連這一點都做不到,要你做什麼。
杜思思整個人都呆住了,像尊石像,連動也不能動。
轉向展眉,他柔和了神情, 「眉兒,別怕,我馬上喚人來。」他對被聲音吸引而來下人大聲喝道:
「還不快叫人來,快呀!」
下人急忙領命去了。
楚天寒抱著展眉站起,轉向發怔的杜思思,氣急敗壞的道: 「你最好祈禱眉兒沒事。」
杜思思眨了眨空洞的大眼,茫然的看著他。
「楚大哥,你這個壞蛋,你居然敢欺負思思!」唐霏氣得跳了起來,二話不說掏出竹管打了開來,大喝:
「小花,咬他。」
黑白相間的蛇兒為上領命衝向楚天寒,楚天寒手一伸,精準的抓住蛇身七寸要害,不耐的咬牙道:
「我現在沒有空和你瞎鬧,不要再有第二次。」他手一甩,小花為上他甩到老遠地方。他冷哼一聲,抱著展眉,大踏步往自己房間走,他買給杜思思的瓷娃娃就在他面前不遠處的地上,他卻沒有發現,只掛心著展眉,步伐邁得更快,一腳便踩上那瓷娃娃。
「啪」的一聲瓷娃娃被踩了個粉碎,那聲音傳入杜思思耳中,她只覺得心好似也被狠狠一踩,心跟著碎了。
唐霏只氣得在一旁跳腳不已,杜思思呆呆站立久久,想要哭泣,喉卻像梗了什麼東西,讓她無法放肆的哭出聲來。
她茫茫然的走向一地破碎的瓷片,一片一片的撿拾著,喃喃自語道, 「我的娃娃,我的娃娃……」
連這一點都做不到,要你做什麼!楚天寒的話不斷的在她腦裡重複著。
她從來不敢奢望自己有一天能取代展眉的地位,她只是想安份當她的替身,從楚天寒身上分一點溫柔啊!她要的只是一點點的溫柔,只有一點點,為什麼連這一點卑微的願望,老天都不願意施捨給她!
她邊哭邊喊著「我娃娃」,那淒惻的哭聲傳進唐霏與溫雅耳裡,都是一陣心酸,好似也感受到杜思思心碎的感覺。
「思思,別撿了。」唐霏挨向她道。
杜思思不理會她,只是固執的撿拾一地的碎片,一陣風突然刮來,部份被踩成粉碎的瓷粉被風一刮,全飄向空中,杜思思急急伸手去抓,抓了個空,哪抓得到什麼?
「思思,別抓了。」唐霏心酸的大叫。
杜思思突然淒惻的笑了起來, 「我的娃娃,沒了,我的娃娃。」
她殷切冀盼的幸福,也像那粉碎的瓷粉,被風一刮,飄散得無影無蹤。
她緊握住手上剩餘碎片,碎片刺入手掌,劃破了她的手,她卻沒有感覺。
「杜姑娘,你的手流血了。」溫雅首先注意到,想要扳開她的手,杜思思卻把手握得死緊,像握住什麼寶貝似的,怎麼也不肯鬆手,連唐霏一起幫忙也無法命她鬆手。
「思思,你放手啊!」
「杜姑娘,不要傻了,不值得的,真不值得。
杜思思恍若未聞,握瓷片的手仍固執的握得死緊,另一隻手卻又開始撿拾起碎瓷片,像在撿拾自己破碎不堪心。
「思思。」唐霏在她耳邊大喝。她這才停住撿拾的動作,小心翼翼的捧著瓷片,那酸楚終於衝破了喉際,她再也壓抑不住自己,放聲痛哭了起來。
瓷娃娃碎了,再也無法恢復原狀,而心碎了,更是難以補平,楚天寒一句不經大腦的話和動作,輕易的把社思思的心給踩了個粉碎。
杜思思捧著瓷片,不住的哭著,不住的喊著: 「我的娃娃,我的娃娃……」
唐霏與溫雅等人,像是再也無法忍受杜思思身上傳來的哀痛,紛紛轉過頭去,不忍再看。
他到底對思思說了些什麼!
一直到大夫說展眉沒有事,開完藥單走了,楚天寒這才冷靜下來。
一冷靜下來,剛剛他對杜思思所說的那些殘忍的話便浮了上來,他居然這麼責怪思思,以思思的個性,根本連只螞蟻都捨不得殺,又怎麼可能推眉兒跌倒!況且他未曾目睹整個事件的經過,便一味把過錯推諉到思思身上,這……
他懊悔的直想打自己一巴掌。
那老實的丫頭現在恐怕正傷心的躲在房間裡哭泣吧!他那些無情的話語肯定狠狠的傷了她,一想到杜思思哭泣的容顏,他再也待不住,便要往自己所居的西苑衝去,哪知才出了房門,迎面便和人撞了滿懷。
「眉兒怎麼了!」杜昭衡不等站穩,便抓著楚天寒的肩膀問,他剛剛出外辦一點事,一回來便聽說妻子出了事,急急趕回房來。
「沒事了,剛剛大夫來過了,說眉兒沒事,胎兒也很好,沒什麼大礙。」楚天寒雖記掛著杜思思,但杜昭衡已回來,他不好連個交代都沒有便趕回去,於是伴著好友再次走回房間。
杜昭衡聽他這麼說,再看看已經睡著,神色紅潤如常的展眉,總算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