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奈的舉起雙手,「我道歉,可以嗎?」只有屈服了。
在國外生活了一陣子,同性戀也不是那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就是覺得他也挺可憐的。尹崇生從包包裡拿出面紙,「喏,把眼淚擦一擦,別哭了。」
「謝謝。」宣秩耀接過面紙,胡亂的抹了下臉。天啊!聲帶都有些啞了呢!
見場面總算和緩了些,沉雲驄隨口一提,「崇生,妳吃飯了沒?」
不提還好,一提尹崇生的臉當場垮得像崩塌的萬里長城。
「怎麼了?」他討好的問。
「我受夠你那些親衛隊了,每天搞得我神經衰弱,胃口盡失。」
「別生氣,我陪妳去吃飯。」
她睨了他一眼,「不用,我寧可跟他去吃飯。」隨後轉身問:「喂,你叫什麼名字?」
「宣秩耀,美術系二年級。」他裝得一副楚楚可憐狀。
「叫學長太八股,以後我叫你宣。走,今天我請你吃飯。」
情勢突如其來的逆轉,別說沉雲驄不敢相信,就連宣秩耀都錯愕萬分,心想,這丫頭的腦神經構造會不會太奇異了點?竟然寧可撇下沉雲驄,跟他去吃飯?
「可是老公他……」他戀戀不捨的望著沉雲驄,其實心中是同情的。
忌諱的兩字引來沉雲驄警告的一瞪,嚇得他瑟縮的不敢再吭聲。
「甭管他,他餓不死的,倒是你哭了那麼久,我請你喝果汁補充水分。」當場和他手挽著手,便要離開。
「崇生……」沉雲驄苦喊著遠去的身影。
玩笑開大了,心有不忍的宣秩耀回過頭問:「你要不要一起來?」
「當然,」沒好氣的賞了他一眼,「等我兩分鐘,我馬上來。」他趕著去換下這身裝備,說什麼都不准那個哭哭啼啼的傢伙霸佔他心愛的女孩。
看著沉雲驄這貴公子吃癟的模樣,宣秩耀繼而睇著尹崇生,一個壞念頭竄起,或許巴住尹崇生,他在沉雲驄面前就可以放肆些!呵呵……
沉雲驄注定要捶胸頓足,因為這段意外,讓尹崇生跟宣秩耀成了秤坨下離的死黨,要好的程度,看得一旁的沉雲驄直冒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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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的下午,西洋劍社裡,兩名穿戴著白色護具各持鋼製鈍劍的選手,展開或擊或刺的動作,進行一場格鬥。
個子嬌小者攻勢甚強,緊握住手中的劍不住的往前擊刺,劍法強勁又俐落;體型較高大者則是選擇穩固防守,鮮少有主動攻擊,格鬥到現在,兩者平分秋色、難分軒輊,這時個子嬌小者猝然一記攻擊刺向慣於防守者的胸膛,漂亮的結束了這場格鬥。
取下頭盔,勝利的尹崇生甩著那頭飄逸長髮,嘴角微揚,「你的防守很嚴謹。」
跟著取下頭盔,沉雲驄笑贊,「而妳的攻勢非常凌厲。」
「我不喜歡處於弱勢,又不是砧板上的待宰肉,反擊才會有勝利。」她的眼底都是自信的傲氣。
他會意的笑,她就是這樣的女孩,永遠不屬於嬌弱可憐的弱者,而他就是喜歡她生氣蓬勃的模樣。
「下午有空嗎?我們開車出去兜風,山上有一家蒙馬特咖啡,我帶妳去。」
「兜風喝咖啡?」她皺起眉,隨即搖搖頭,「是還挺吸引人的,但是我跟宣約好了,要一塊兒去逛街。」
美麗的星期六下午,尹崇生婉拒他的邀請,選擇跟宣秩耀相約逛街,這聽在沉雲驄的耳裡,心中真是嫉妒不已,因為打從那天宣秩耀大哭一場後,尹崇生就鮮少給他好臉色看,活像他真是個寡情負心的傢伙。
眉上的愁苦還未散,就在此時,沉雲驄最不想見到的那張臉,已大剌剌的出現在西洋劍社的門口。
「崇生,我到了!」他不住的揮手,像個中風的傢伙,還不忘對一旁的沉雲驄示威,「親愛的老公,好久不見。」
見狀,沉雲驄差點氣得吐血倒地,「閉嘴--」他氣得狂吼。
凶,喊聲老公都不行。宣秩耀趕緊閃開,哪邊涼快哪邊去。
「你幹麼那麼凶,宣只是打個招呼而已。」瞪了他一眼,她回過頭笑盈盈的對宣秩耀說:「等我一分鐘,我馬上OK!」
「嗯。」他咧嘴大笑。
呵呵,小氣,一聲老公也不給叫,活該挨罵。
沈雲驄沒空理會那個娘娘腔,趕緊跟上去,「崇生,我陪你們一塊去。」
尹崇生停下腳步回頭瞅著他,嚴肅的考慮須臾,點點頭,「可以啊!不過先說好,我們要搭捷運去喔。」
宣秩耀來自書香門第,父親是大學中文系教授,雖然家境還不賴,但是比起尹崇生和沉雲驄,就是差了一大截,堅持朋友相交一視同仁的尹崇生,只要是跟宣秩耀出門,絕對不讓司機接送也不自己開車,兩人一起搭公車坐捷運,而且還樂此不疲。這就是她的原則。
眼見萌芽的愛情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沉雲驄除了悶還是悶,「沒問題。」只要能跟緊她,叫他匍匐前進都可以。
如果早知道宣秩耀的同志身份可以得到她這麼多的善意對待,那他還真巴不得自己也是個同志,可惜他不是,所以現下只能看著他們兩人十分麻吉的盡情逛街,自己則像個可憐小跟班。
說起那天殺的宣秩耀,沉雲驄就是老覺得不對勁,那傢伙像是存心跟他作對似的,死巴著尹崇生不放,偶爾還會挑眉對他露出炫耀示威的模樣,分明是個圖謀不軌的傢伙嘛!
「宣,你說這雙涼鞋好不好看?」百貨公司的專櫃裡,尹崇生對涼鞋情有獨鍾,每個款式都想試穿看看。
對她而言,宣秩耀就像閨中密友,可以手牽手上廁所,還可以一塊兒去買內在美,說說體己話、討論女孩間的小秘密,修眉、美容、保養、MC……看得一旁的沉雲驄捶胸扼腕得差點揮刀自宮。
瞧,那位剛晉陞為尹崇生至交好友的人正搓著下巴,瞇起眼專注的看,「妳要不要試試這雙,妳的皮膚白皙,穿這個顏色更漂亮。」
「那換你來試試這雙。」尹崇生把水藍色涼鞋推到他面前。
果然,尹崇生此舉馬上引來專櫃小姐的側目,紛紛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著她身旁的宣秩耀。
「妳試就好。」他尷尬的笑。
「有啥關係,試給我瞧瞧。」她固執又堅持。
宣秩耀天生就少了霸氣,怎是她的對手,推辭的結果他還是只得乖乖套上那雙涼鞋。
她馬上搖搖頭,「不好,這款式設計有瑕疵,下回我到紐約,幫你帶一雙訂製鞋,保證讓你滿意。」毫不理睬專櫃小姐的臭臉,她挽著宣秩耀離開,而沉雲驄提著一袋又一袋的戰利品,趕忙快步跟上去。
看著沉雲驄一臉鬱悶,「老公,需不需要我幫忙?」宣秩耀用充滿歉意的口吻問,然而眼神卻帶著挑釁。
「不用,你跟崇生好好逛。」他的挑釁沉雲驄心知肚明,雖然咬牙切齒,但還是忍為上策。
其實他早想把宣秩耀這顆超級電燈泡謀殺了,只要他提議要去哪兒,這顆電燈泡就會準時出現杵在他跟尹崇生之間,甚至是完全霸佔住她,簡直比中原標準時間還要準時,若不是不想惹毛她,他鐵會一腳踹上他的屁股,讓宣秩耀跌個狗吃屎。
「宣,上回你說要買眉筆,趁今天出來,我陪你去買。」行動力甚強的尹崇生馬上轉了個方向,往化妝品專櫃走去。
回過頭,宣秩耀明明笑得燦爛,還故作抱歉狀朝沉雲驄眨眨眼,希望他多多包涵。沉雲驄忍住氣,只有揮手點頭的份兒,摸摸鼻子,還是乖乖的跟著。
等著,總有一天他會想個兩全其美的好方法,不但要將宣秩耀這顆五百瓦的大燈泡斬草除根,還要獨霸尹祟生這個直率又美麗的女孩,別說他心眼小,宣秩耀這仇,他一定會報。
雖然一個下午走來,他感覺比打橄欖球還累,但是為了尹崇生,只得咬牙苦撐,肩膀垂了下來,頭髮散在額上,溫文的貴公子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知道自己已經順利激發他的敵意,但是生性怕死的宣秩耀又不希望太早被身後的利刀劈死,只得早早提出解散的建議,以明哲保身,反正捉弄的效果達到就好,不需要趕盡殺絕,這點好生之德他還是有的。
「崇生,我看我們也該回去了,都逛了一下午。」他說。
貓逗老鼠也不是一次就玩到死,多逗弄個幾次才有趣,誰叫他瞎眼看不到他,這只是小小回報他的眼拙。
「這麼早就要回去?可回去也沒什麼事情好做。」尹崇生顯得意猶未盡。
「崇生,上回妳說想看一部電影,我陪妳去。」沉雲驟對他露出一個警告的眼光,暗示他識相快走。
「看電影?好啊,宣,一起來,我要看的那部片子聽說很不賴喔!」
一時之間,兩大群的烏鴉分別盤旋在沉雲驄和宣秩耀的頭頂,兩人不約而同的互看一眼,宣秩耀聳聳肩滿是無奈,那眼神似乎在說,不是我愛跟,實在是逼不得已,而沉雲驄除了苦笑之外,還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