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群居的動物,孤獨時總覺得寂寞,所以總想找個人來愛。但是,他卻喜歡這種冷眼旁觀的孤獨,喜歡這種沒有牽絆的自由,所以他不想涉足情愛,涉足那種總是不停擠壓情緒的感官世界。
他已經看夠了在情愛炮火下如槁木死灰的臉,所以他絕不願讓自己像他的母親那樣癡傻,將自己陷在那永世不得翻身、至死方休的癡愛情狂之中。
他捻熄手中的煙,起身將身上的衣服整了整,推開酒吧的大門,安靜而孤獨地走人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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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拓一出了酒吧就知道有人在跟蹤他。憑他多年來的經驗,他總是能感到身邊不自然的氣流,這是他早期能在街頭活下去的最大武器。
不過,這次他會發覺並不是因為他過人的第六感,而是這個跟蹤的人也著實太蹩腳,就連三歲小孩也能祭覺到。
本地武術界第一把交椅的名字不是叫假的。厲拓一發現有人跟著他,便挑暗巷子走了進去,再利用夜色的掩飾隱在暗處,想看看來人對他到底是何居心。
是她?!
厲拓藉著月色看清了跟蹤者的臉,當下微微地皺起了眉頭。這個女孩在初進酒吧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不僅是因為她的清麗和酒吧格格不入,而且她那雙眼睛就像是陷入獸群的小兔兒,閃動著令人我見猶憐的光芒,也讓他打破自己的原則,多事地用眼神幫她打發走一些看來對她不懷好意的人。
她跟著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她是御影那邊派來要他回去整頓嘯天盟的人嗎?還是最近一直想要坐上「嘯天盟」總舵主位子的馬萬揚派來的人?
厲拓在混街頭的那一段日子裡,曾經加入素有本地地下最大黑手之稱的「嘯天盟」,憑他的實力,很快就成為嘯天盟裡最受矚目的新人,而且連總舵主都有意把位子傳給他,要不是後來在黑白兩道都有交情,且曾有恩於嘯天盟總舵主的厲老爺子以厲拓為他厲家惟一傳人之由,將他帶回厲家武館,今天的他可能不是厲家武館的總教練,而是「嘯天盟」的總舵主。
不過,最近「嘯天盟」的總舵主即將易位,於是內部又開始起了重大變化,很多人想到了已退出江湖的厲拓,想要他回去掌舵和反對的聲音一直不斷,連帶也影響了從沒想過再回到黑社會的厲拓平靜的生活。
如果她真是嘯天盟派來的人,那基於尹哥當年對他的恩情,他還真得回去看看嘯天盟是出了什麼事,竟然會派出這麼蹩腳的人。
這一邊,繁星正為她跟丟了人而喪氣不已。唉!誰教她從小就體弱多病,才多走這麼幾步路就氣喘吁吁,結果還把人給跟丟了。
她打量了一下陰暗的巷道,有些懼怕地向四周看了一眼。她只顧著不要把人跟丟,卻一點也沒有發現自己來到了什麼地方。這下可好了,不僅把人給跟丟了,就連自己都迷了路。看來,她真的是依賴成了性,連這麼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其實,她是第一次去酒吧這種地方。或許是因為今天在醫院聽到的結果太令她震驚,她不想太早回家面對二姐,隨意看到一個招牌就闖了進去。
當她走進了煙霧瀰漫且吵死人的酒吧後,她就開始後悔了,可是又不好意思掉頭就走,只好忍著人拐人的汗臭味和煙味,硬著頭皮找了個角落的位子坐了下來。
當她點了一杯有著奇怪名字的雞尾酒後,她可以感到有很多的目光朝著她而來,讓她警戒地看著門,只要有人過來,她就可以立刻跑掉。
不過,出奇幸運地,那些人只是看著,竟然沒有一個人走過來。原先她也只道是自己運氣好,後來她才發現那些人不過來是因為在角落隔著一棵觀賞椰的另一邊,有一個人正用眼神冷冷地警告那些有意圖的人。
是他在幫她。可是當他發現她的眼光掃向他的時侯,就把眼光調了開來,像是不曾發現她的存在似的完全忽視她。
第一眼看見他時,她的心便重重地跳動了好大一下,她從來就不知道人也能有這麼冷硬的眼神,可是他眼神中某種東西卻捉住了她,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去瞭解他,也讓她好奇地去聆聽他和他朋友的談話。
原本在酒吧,他的朋友離開時她就想過去認識他,可是從來沒有和人搭訕經驗的她一直提不起勇氣,只好等他出了酒吧,再一路跟著他,希望找到一個好時機,能夠跟他提出一個她突然想到的計劃。
可是她卻把他跟丟了。剛剛在酒吧時,若她鼓起勇氣向他說不就沒事了!這下要她到哪裡去找人呢?
最重要的是,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突然,一個空罐子滾動的聲音嚇了她好大一跳,她像是受驚的小動物似的連忙望向聲音的來源處。
「哇!沒想到這個地方還有這樣的小美人哪!」一個一看就不像好人的男人,一邊用邪惡的眼光上下打量繁星,一邊不懷好意地向她靠了過去。
「你……你不要過來。」繁星一邊懼怕地後退,一邊用眼尾找尋可以用來做武器的東西。
「小妹妹,別害怕,叔叔帶你去玩好玩的。」那個人眼看就要撲上來。
「你走開,不然我就要叫了。」繁星連連後退,一個不小心,腳不知道踩中了什麼東西,一個踉蹌就跌在地上。
「哎喲,好痛是吧!來,叔叔好好地疼一下……」
那個人的話還沒有說完,下一分鐘,整個人就像撞到了什麼東西似的飛了出去。
「你是什麼人,敢壞老子的好事?你不知道我是「五嶽幫」黑狗罩的兄弟嗎?」那個人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地抽出一把蝴蝶刀,邊耍弄邊喊話。
「是嗎?」厲拓冷冷地一瞪。
那個人霎時什麼氣勢也沒有了,只見他開始不停地打顫,但嘴上仍不服輸地喊著:「有膽報上名來。」
「厲拓。」厲拓也不廢話。
厲拓這兩個字有如千斤錘一般,頓時使那個人的臉色一下子刷白,整個人像是沒了骨頭似的癱了下去:「對不起,厲大爺,我不是故意冒犯您的,我有眼無珠,您就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
「滾!」
「謝謝!」一聽到厲拓的話,那個人像是接獲聖旨般連連叩頭,然後頭也不敢回地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厲拓等到那個小癟三走了之後才回頭看著仍跌坐在地上的繁星,他沒有伸出手去扶她,只是冷冷地說:「你不知道一個女孩子晚上在這種地方跑很危險嗎?」
「我一直跟著你走,才沒注意……」等她想起她說了什麼而連忙摀住嘴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暗罵自己實在笨得可以。哪有人這麼明白地告訴人家,她在跟蹤他呢?
聽了她的話,厲拓的臉色當場沉了下來。原本他已經說服自己,像她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應該不是有什麼心機的人。
看來,他錯了。這個看似清純的女孩子也只是看起來純潔而已,她自己都承認接近他是有目的的,不是嗎?
他不理會心中升起的一股失望之情,冷冷地說:「你跟著我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望著他冷得可以凍死人的表情,雖然知道他不是一個壞人,但是繁星仍是有一點遲疑。
「不說就算了!」厲拓冷冷地撂下這一句話,轉身就要走。
繁星見狀大驚,也顧不得什麼地連忙大聲說:「我想當你的臨時女朋友。」
第二章
「我想當你的臨時女朋友。」
厲拓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得到的回答會是這個,在啞口無言的一剎那後,旋即他的眉頭又顰了起來。
「你開什麼玩笑?」他用像是看瘋子的眼神看著仍跌坐在地上的繁星,連伸手扶她一把的意思也沒有。
「我不是開玩笑!」繁星認真地說。
「我不知道現在的女孩子對愛情這麼開放,你知道『臨時』是什麼意思嗎?」他加重了「臨時」這兩個字,像是怕繁星不明白。
厲拓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反正當他看到眼前的小女孩把這種事看得這麼隨便時,他就是沒由來地感到不高興。
「我當然知道,就是暫時的意思,不是嗎?」難道他的字典和她的,對「臨時」的解釋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你的腦袋有問題嗎?」
厲拓簡直快瘋了。這個女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雖然他對天長地久的愛情嗤之以鼻,但是女人不是都追求那一套的嗎?
聽了他的話以後,繁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難道他的不答應是因為他以為她的腦子有問題?不過這倒也是,他總不能帶一個智障的女人回家去冒充女朋友,那多沒面子啊!
對他的懷疑,繁星感到有些屈辱,但是看在他並不認識她的分上,她也就不跟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