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你是開玩笑的。」
裴冷築的話仍是讓人聽不出真假,但至少讓白守謙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看起來經過這一次後,下一次他要找人開玩笑,一定要找對對像才行。
「不過說真的,以前狄伯父倒真的提起過。那時小丫頭才五、六歲,不知怎麼的,伯父一提到這事,她就大哭大鬧,還在我的手上咬了一大口呢!」「狄伯父和我家是世交,自從我雙親過世之後他們就待我如親生般,要不是十年前我正好出門去修行,也不會讓他們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當我再次回到狄家,卻發現人事全非,而且以懸案作結時,我就決定,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找出那些泯滅天良的歹人,將他們繩之以法,以慰他們在天之靈。」「想我狄伯父一生為官清廉,無慾無求,本該不是賊人覬覦的對象,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場,或許真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十二音玉委實害人不淺。」
白守謙憶起過去,整個人也不禁有些悵惘,狄伯父家庭的氣氛一向是他這個童年失怙的人所□慕的,所以他才常常的待在狄家,而他們也像家人一樣的待他,這也就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了,他一直想要找出當年滅了狄家的罪魁禍首的原因。
「她不該是你的。」言下之意,就是她是他裴冷築的。
白守謙倒也不以為意,對他來說秋羽音只是他的小妹妹,若裴冷築真有心,他可是個提著燈籠也找不著的乘龍佳婿,不知有多少人擠破頭想攀上這一門親事呢!
不過就這麼成全他倒也不是白守謙會做的事,難得能挪偷幾句,叫他安安靜靜的不說,那還不如拿把刀子殺了他算了。
「你以為她就是你的?你別忘了,以她小小年紀就敢抗婚,更何況是現在,從她的樣子看起來,她的倔強脾氣可不減當年。」白守謙一臉等看看好戲的樣子。
「她注定該是我的。」
「你倒是很有把握嘛!請問你是由哪點看出來她是你的?」
白守謙實在不明白裴冷築的自信到底打哪兒來?他總是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看得人又氣又恨,可是又佩服得牙癢癢的。
「她和我的初相見是她立於木之端,而我見之,『立』於「木』之端而『見』之即成『親』字,合該她是我的了。」裴冷築仍是淡淡的笑著。
「你是說真的假的?就憑這一點?」白守謙認為這裴冷築是瘋了,有人拿這種事來當作婚姻大事的基準的,未免也太兒戲了吧!
「這一點不夠?以後你就知道了。」裴冷築故弄玄虛的說。
「當然,至少你該有所表示,像是你已經為她深陷情網、為她不可自拔之類的。」白守謙看來還真適合去說書,這種噁心透頂的事他也講得出口。「這種事我該說的對象不是你吧!」裴冷築好笑的講。
裴冷築挑起一邊的眉毛,就讓白守謙覺得自己是自討沒趣,徒然給人當笑話看的。
真是!此仇不報非君子,找機會他一定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什麼!又讓他逃了?」
公孫昕一聽到他所雇的殺手仍沒有捉到玉笛子,氣得臉色是一會兒青、一會兒白,恨不得將這群沒用的東西全丟到海底餵魚。
「你們這群沒用的豬,真是白養你們了,就連一個身受重傷的人也捉不到,你們還有什麼用,不如死了乾脆一點。」
楊玉仙的修養可沒那麼好,在滿心等待卻等不到好消息後,他的怒氣劇增,說起話來更是難聽得可以。
「大人,這實在是不能怪小的,誰知道會半途殺出裴冷築這個程咬金,您是知道的,當今世上能有幾個人敢和冷竹島為敵,我看就連大人……」「放肆!我都沒有罵你們辦事不力,你還敢說這種話,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公孫昕大喝的制止了接下來的話,他一向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這一次會動這麼大的氣,看來他是真的非常生氣。
「大人饒命!」
公孫昕這麼一喝,所有的人全都嚇得連頭都快要磕掉了,他們早習慣了楊玉仙的怒罵,所以一點感覺也沒有,而公孫昕可從來沒這麼大聲講過話,因此,他的話才更是駭人。
「全是一群飯桶,全給我滾出去!」他大手一揮,所有的人嚇得連滾帶爬的在剎那間全跑得一乾二淨。
「真是沒有用的傢伙。」楊玉仙放馬後炮的說。
「你也一樣,這下可好,你和李傑又結了樑子,讓他和冷竹島的又連成一氣,而冷竹島在此事上表明了就是要和我們作對──」公孫昕恨恨的說。『真該死!當時不該逞一時之氣,把冷竹島也給牽了進來,替自己找了這麼個敵人,現在就棘手多了。」
公孫昕真是愈想愈不值得,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現在他已有十成十的把握玉笛子就是當年狄家的餘孽,否則不可能會懾神迷魂音。
該死!他不是把狄家的人全都殺得一乾二淨,連個小孩都沒有放過,又哪來的活口呢?
要是當年的事一旦爆發出來,必會抄家滅族的,看來他一定得趕快找出玉笛子,並且將之滅口才行,只要玉笛子一日不死,那他就一日不能放心。「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楊玉仙是標準的狐假虎威,剛剛在那些走狗的面前神氣得不可一世,但是在面對公孫昕的時候,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一副典型的小人嘴臉。
「既然現在知道玉笛子在裴冷築的手中,我們就密切注意,看冷竹島最近有什麼舉動,趁機查出玉笛子的真正身份,到時才能知已知彼。」
「這真是一個好辦法。」楊玉仙是標準的胸無點墨,只要人家怎麼講,他也只有點頭拍馬屁的份。
「我會讓他們知道,我公孫昕可不是好惹的!」
第六章
這裡是什麼地方?
冬月虛弱的慢慢撐開有若千斤重的眼皮,刺眼的晨曦從窗外射入,逼得她不得瞇起眼睛,等著眼睛能夠適應這樣的光線。
漸漸的她能看出自己置身在一個相當雅致的廂房,房間佈置得雅而不俗,沒有華麗而近乎可笑的裝飾,但各式的擺設秀氣之餘,也看得出每一樣都是難得一見的上品。
就拿她身上的被子來說吧!以她劫了這麼多鏢的經驗,她一眼就能認出這是由江南最好的玉纖緘所出之佳品,通常是用來做貢品的,能用得起此物的,不是達官貴人便是富商豪紳,看來這個地方一定是冷竹別館的廂房了。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反而讓她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或許是她早就習慣和嬤嬤兩個人的平談生活,嬤嬤……
一想到嬤嬤,冬月的心痛又止不住的湧上了心頭,她狠狠的咬住了下唇,直到劇痛混合著血腥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從今天起,她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她唯一的一件事就是找回失落在那些賊人手中的音玉和復仇!
眼角餘光不經意的掃過床邊,一個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略微定神細看,一顆心卻怎麼也止不住的撲通狂跳了起來。
他昨晚一整夜都在這兒嗎?那他是否看到了自己的睡姿?冬月不由得臉上紅潮狂燒,她伸出手想籍著手上的冰冷平息臉上的高熱。
她的心在手一碰到臉的同時,瞬間由火爐中掉落到冷冷的冰窖中,因為她的手摸到了她的傷疤,也摸到了現實──像她這樣的一個女子,任何的想法都是癡心妄想。
癡心妄想呵!像他這樣的男人,是每個女子的夢中情人,怎麼會是像她這樣有著不容忽視缺陷的女子能奢求的呢?
冬月靜靜的打量著一手托著下額,靜靜沉睡著的裴冷築,睡著了的他少
了份不羈,卻多了份孩子氣。她模糊的憶起她第一次看見他時,他將即將滅頂的她由水中救起,他的瀟灑和帥氣也在同時據獲了她的心。
那時的她多天真哪!就這樣的認定他是她的一切……
夢想終歸是夢想,她仍是現實生活中的棋子,一顆永遠不可能和他有什麼交集點的棋子,不管她有什麼樣的夢想,終究只能隨著命運而走。
他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原本就不該有什麼牽扯的。一思及此,冬月輕輕的坐起,強忍著受傷後的昏眩,想趁著沒有人發現之前告辭。
「你的傷還沒好,要起來怎麼不叫我呢?」冬月一動,一向淺眠的裴冷築便醒了過來,他一看到冬月坐起便趨身扶住她,有些不捨的輕責。
冬月不防裴冷築有此一動,嚇得瑟縮了一下,可是手又握在裴冷築的手中,結果整個人又彈回了他的懷裡,羞得她連忙掙脫出他的懷抱,連連吸了好幾口氣想壓下臉上的燥熱,強裝出冷漠。
「醒了?肚子餓不餓?」裴冷築故意視而不見她臉上的紅暈,淡淡的化去那份尷尬。
「我什麼都不要,讓我走!」冬月冷冷的說,一點兒也不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