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我……」激情的呢喃從熱烈牴觸的男性唇瓣傾吐而出,那平常不是握劍、挽弓,便是執筆、彈琴的有力指掌,忘情的在玲瓏有致的嬌軀上撥弄,勾惹出楚楚動人的無邪嬌吟。「嫁給我……慧……明天,不,等一下我就稟明家母,遣媒到府上提……親……」
夾雜著熱情的喘息的渴望呼喊雖然有些口齒不清,最後兩個字卻響亮如第一聲春雷般的轟醒千慧迷失在熱吻中的理智,滾燙的情慾瞬間凍結,她登時發現自己的放蕩,困窘地掙扎了起來。
「慧?」花朝不情願的放開她,當懷抱裡的溫香軟王遠去,現實也一點一滴的在理智回頭的腦海裡拼湊起來。
天呀,他做了什麼?!
雖說涼亭十分隱秘,但也不該……
他羞愧萬分地看向千慧,發現她正狼狽不堪的整理著被他弄亂的衣杉,火色的櫻唇微微紅腫,嬌眸裡煙氣瀰漫……
以為自己的唐突惹惱了她,花朝更是急得滿頭大汗。
「慧,原諒我一時失控,我是……」
他不曉得該如何解釋自己的行為,只曉得當千慧美好的嬌軀落進他懷抱,一頭蟄伏在體內的野獸便不受控制的奪取了理智,為所欲為了起來。
「我想要你,在經歷了半個月的相思之苦後,我希望能與你長相左右,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娶你為妻……」儘管心頭志忑不安,花朝仍鼓起勇氣提出請求。
「我知道……」
猶如耳語的回應讓他如獲至寶,令他差一點就忍不住再度抱她,但擔心會唐突佳人,只得緊握著雙拳。
「你願意嗎?讓我稟明家母,遣人去說媒?」他屏息以待,等到的卻是——
「我不能……」
「什麼?」他面色慘敗如灰,無法置信的喊道:「你不願意嫁給我?」
「不是……」
「可是你說……」
「我二姊……」
「我們的婚事跟你二姊有什麼關係?」花朝一頭露水。
「有的。」千慧認真的點頭道,「二姊從小就訂了親,在未婚夫高中狀元後,本來年底要成婚,未婚夫的母親卻突然病故。二姊的未婚夫事母至孝,還為此向朝廷告了三年喪假,與二姊的婚事也要順延到三年之後。之前母親帶我到勇王府探望大姊時,本來二姊也要去,可勇王妃禁忌頗多,當她是喪家之婦而不願意她來訪,所以我後來陪二姊再進王府時,是從偏門進去,好避勇王妃的禁忌。二姊嘴裡不說,心情卻不佳。你說,在這種情況下,我能忍心讓二姊看著我開開心心的出嫁,她卻因為婚期必須延到三年後而觸景傷情嗎?」
「這……」好嘛,趙二小姐的處境是值得同情,可是同情歸同情,也不能要他等三年呀!花朝的表情顯得為難。
「何況我們趙家以詩禮傳家,講究長幼有序。二姊尚未出嫁,我這個做妹妹的,哪有搶著出嫁的道理?」
「這……」要是她二姊都不嫁人,她也別出嫁了嗎?
「而且,我離家多年,爹娘好不容易盼我回來,你遣媒去提親,爹娘一定捨不得我……」
這倒是個大問題,可是.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令尊、令堂即使捨不得你……對了,你今年幾歲?」像是首次想到這個問題,花朝不由得瞇起眼認真的打量起千慧。
有別於元宵那晚輕便的裝扮,千慧今天卻是盛裝而來。
真絲織成的純白上衣在領子、袖口上都繡有花紋,肩上罩著鵝黃印花羅披巾,下身穿一襲垂地的杏黃色八幅珍珠裙遮掩住足下的繡鞋,將她高佻的身形襯托得纖腰如束,窈窕動人,也讓年輕稚氣的姿容更添一份明艷。
目光順著千慧胸前惹人犯罪的高聳來到她清麗動人的臉龐,烏溜的秀髮被梳綰成空心環狀的發鬟緊貼於雙鬢,並以結滿瓔珞的綵帶點綴,嫻靜優雅的鵝卵形臉龐眉目如畫,水杏眼兒即使不笑也魅惑人,何況是此刻的含情脈脈更加的勾人魂魄,凝脂般的雙頰透著自然的紅暈,還有那遭到輕薄而微微紅腫的櫻唇,更是惹人遐思。
花朝對女人的年齡向來沒有概念,是以猜不出來她芳齡為何,但從其美艷的外表上看來,應該是不像朝陽公主那麼小,而且她的身材……回憶起先前擁抱過的豐腴,俊臉像是被火點著似的熱辣一片,平復的激情瞬間又被點燃,他可以確定趙千慧至少應該已屆可以嫁人的年紀。
「女孩子十二、三歲嫁人不算離譜,你可別告訴我,你還不到這年紀……」這樣他會想殺了自己,他無法想像自已會為葉續日那年齡的孩童動心。
千慧臉上的紅暈更熾,害羞的低著螓首,以低如蚊蚋的聲音回答,「我十四。」
「那就還好。」花朝鬆了口氣,「我今年十七。這年紀成親應該沒什麼不妥。」
「哎呀,你這人……」她羞得轉眸不看他,「人家剛才已解釋得很清楚,二姊仍待字閨中,就算我要嫁……」怎麼說到這麼難為情的事?千慧一顆心跳得險些喘不過氣,半晌後才能接著把話說完,「也得等她先出嫁呀。」
「那不是要我等三年?」花朝頓時覺得天際一片昏暗,低吼道:「你怎能期待我等得了三年?」
「你……不願等?」千慧顫聲問。
「慧,你太殘忍了!在我恨不得時時刻刻見著你、與你耳鬢廝磨,你要我如何忍受三年沒有你的日子?」
原來是這樣,千慧釋然地呼出一口長氣。
「我們還是可以見面呀。家父、家母顯然亦樂意我與朝陽公主交往,我到定國公府做客時,你也可以去,不就能見面嗎?」
「慧妹,你想得太簡單了。」花朝苦笑,「我如何知道你何時會到定國公府做客?就算知道了,我是不是能得空趕去與你相會,亦在未定數。要是未來的三年,咱們就同這半個月來的景況一樣,你我連一面都見不著,要如何是好?難道要我再忍受三年不得見你一面,只能偷偷想著你的相思痛苦嗎?」
經他這麼一說,千慧心頭沉重了起來。
即使情況不似花朝說的那麼糟糕,兩人要見面也絕對不如自己原先想的容易呀。
她憂鬱地皺起黛眉,都還未到離別時候,她與花朝便為是否能再相聚而苦惱了!
「慧妹,不如我先遣媒說親,待你我名分已定,我也有名目登門拜訪了。」
「不好……」千慧仍是苦著臉,「趙家以詩禮傳家,家父尤其重視禮儀。請客時,會將男賓女賓各自請到不同的廳堂招待。拿二姊的未婚夫為例,兩人雖是自幼訂親,但他到府裡拜訪時,除非有母親為伴,否則爹從來沒叫二姊出來跟他見面。所以,就算你我名分定下來,你來我家,也不見得能見著我。」
「這樣也不行,難道你我真的要如堤邊柳與陌上塵,相會期渺茫嗎?」
「朝……」千慧也不想這樣呀,可一時間又想不出好主意來。
哎,有情人好不容易見面,本來應該盡情享受良辰美景的,這會兒卻只能愁目相對,真是可憐呀。
難怪有人看不下去,忍不住開口——
「我可以幫忙……」
「朕也……」
兩道嬌嫩的孩童聲音不約而同響起,幾乎同一時間,兩道身影從花樹後跌撞出來,花朝與千慧錯愕的看去,發現皇帝與朝陽公主正互相掩著對方的嘴跌在一塊。
第七章
「都是你啦!」
「也不想想是誰先開口的!」
在兩雙驚怔在當場的眼眸瞪視下,葉續日與皇帝狼狽地爬起身站好,互相埋怨。「我有說,你也有說呀,少五十步笑百步了!」
「那你幹嘛掩我的嘴?」
「你還不是遮我嘴巴!」
你一句我一句,可說是互不相讓。這幕鬥嘴情景,就像溫煦的春風降臨,吹暖了千慧和花朝被瞬間急凍住的思緒。
諸般意念如春風吹又生的野草爭相在兩人腦中冒出:他們何時來的?來多久了?都聽到、看到些什麼?除了兩人外,還有沒有別人……這些像百川入大河般的匯聚成某種讓人理解後根想立刻找個地洞鑽進去、躲上個一千年都不要出來的難堪,轟的爆炸在兩張臉上,形成比火燒之後的焦土還要難看的顏色。
「皇上、公主,你們兩個……」花朝抑鬱的聲音將兩人的注意力從爭吵中吸引過去。
兩雙天真又淘氣的靈活黑眸分別投向他,沒防備下,稚荏的心靈竟被他難看的臉色給嚇了一大跳。
葉續日看出花朝明顯有惱羞成怒的傾向,結巴地道:「我們……可以幫忙喔。」好像這麼說就能降下他的怒氣似的。
「你們怎會在這裡?」千慧的話與其說是在詢問,倒不如說是自言自語的呢喃,像是不明白何以這兩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孩子會突然冒了出來。
「我們來找你們呀。」皇帝不知死活——反正在場中人也沒人敢傷害他,語氣顯得興高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