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絲壓下歎息,她不知道自己著了什麼魔,上回見到洛克竟故意挑逗他,和他打情罵俏,如果他不是那麼堅決,她可能在幾個吻之後就斷送了自己!
見他那樣坐臥不安,丹絲雖然心中竊喜,但她真的沒有意思和一個鐵石心腸的男人扯上關係。她的目光回到照片上那個笑嘻嘻的小男孩上,內心感到一絲悲哀;自從悲劇發生後,這活潑可愛的男孩就變了,人生將他磨練成為鐵漢,一個冷靜內斂、絕不動搖的男人。
丹絲深深瞭解失去父母的可悲,她的指尖輕撫照片上洛克年輕的母親,她是個秀麗的金髮女子,丹絲看著,突然間倒抽一口氣。
「我的天!」這女子和丹絲銀墜子上的女子是同一人!
「怎麼了?」愛兒問道:「我想你對諾奇的太太和你……父親之間的糾葛該略知一二。」
「他們?」
「你不知道?」愛兒不安的問。
「告訴我。」丹絲以沙啞的聲音要求。
「傳說他們……有戀情,麗莎比諾奇年輕甚多,據聞是生意的關係把她和你父親吉姆安排在一起的,但這並沒有證據!排聞毀了兩名無辜者的生活,為宇過個緣故。你父親吉姆才會離鄉背井,遠赴太平洋,夫羅兩家失和後,麗莎不堪謠言的折磨,不久也一病不起,拋下丈夫和二名稚齡的兒子,不過這些都只是無稽之談罷了,不足為信。」
「你錯了。」丹絲發著抖說,把她的銀墜子拉出來。
「愛兒接過銀墜子。「這是——」
「不錯,」丹絲點頭。「我爺爺說他不認識這女人,」她指著上面的肖像,猛嚥了咽。「但她就是麥麗莎,洛克的母親,對不對?」
愛兒顯得非常不安。「她們的確很像,不過也不能因此速下結論……」
「這墜子是我父親留下來的,是傳家之物,裡南卻鑲上別人老婆的肖像,」丹絲的面色變得僵硬。「如果傳言不實,為什麼我父親會把麥麗莎的相片迢迢帶到海外?」
羅府安靜的仁立黃昏的霞光下,像頭蟄伏的灰貓,等候主人的返家。丹絲獨自坐在爺爺豪華的書房裡,出神的望著高掛在桌前那幅她父親的肖像畫。
羅吉姆真的是個偷別人老婆的男人嗎?一個無賴,一個花花公子?或者他只是像爺爺所說,是個在個性上有弱點的人?也許他是真心愛著麥麗莎的,可是他的激情卻只招來了悲劇、仇恨和報復。
他之所以遠渡重洋,應該是一種自我放逐,藉此洗刷自己的罪惡,在森威治島上,他卻又碰上了丹絲的母親。
「娜卡莎。」丹絲輕喚。
她只知道母親的名字,其餘一無所知,她出生不過兩年,母親就去世了。如今丹絲懷疑她們母女兩人對吉姆究竟有什麼意義,不知她們是否只是他生命中的代替品?
丹絲痛心的閉上眼睛,或許這就是她對父親這麼沒有印象的緣故,或許他根本從來沒有在乎或愛過她,也不關心孤苦伶什的她如何生存下去。
丹絲把肩上的技巾拉緊。可惡,她並不需要吉姆,她獨力殺了與她為難的人,並且逃走她絕不再讓自己處乾脆弱無助、仰人鼻息的境地,為了保住自己,她不相信、不效忠也不愛任何人,她將長此生活。
「她人呢?」
丹絲忽然聽見樓下大門敞開,腳步聲紛沓的聲音,是亞利和怒基下班回來了,僕人在哺哺回聲,不久,怒基上了樓,大聲質問。
丹絲皺眉回頭望著房門,腳步聲來到門前。
「媽的,我打賭那丫頭逃了,叔叔!清點您的財物。」房門被打開,怒基的聲音傳了進來。
「冷靜,小子,」亞利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我會——誰?丹絲嗎?」
「是的,亞利。」丹絲站了起來。「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們找到她了,怒基!」亞利喊道,踱入門裡。「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黑暗裡,梅姬,來把燈點了。」
梅姬立刻來了。
「我就知道,」怒基隨後也步入門裡。「她正在翻 找你的文件,亞利叔叔。」
丹絲愣愣的眨了眨眼,怒基對她的敵意令她吃驚,她還以為她的致歉奏效了呢。她歎口氣,不明白自己又觸怒了表兄什麼。
「沒有這回事,怒基,」丹絲疲倦的說:「你自己來看,我什麼也沒碰。」
「怕是來不及碰吧,你一下午跑到哪兒去了?」
丹絲迷惑的望望亞利,又望望怒基。「我到費小姐的寫作班去了,我還會去哪兒?」
「也許是和麥洛克共商陰謀吧?」她表兄冷嗤。
丹絲僵住。「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那麼也許你可以解釋解釋這個,」他撇著嘴,把丹絲畫的那幅奧德賽扔到地毯上。「你以為紙包得住火嗎?,』
丹絲的表情變得怒如冷霜。「你沒有權利碰我的東西。」
「你的東西?」怒基不屑的說:「你來了之後,吃的穿的一概是羅府供應,你的東西,虧你還說得出口。」
「很抱歉,我以為這些是饋贈,」丹絲怒火中燒,把披巾扔到怒基腳下,動手解衣袖的袖扣。「我立刻把東西還給你們,我不想被當成賊,穿樹皮衣比這些偷來的統羅綢緞爽快得多了。」
「丹絲!」亞利緊張的介入。「怒基沒這個意思,你別這樣。」
「哦,他沒有侮辱人的意思,可是一出口就是侮辱人的話,自然而然,一點也不做作。」她甜甜的說。
「我告訴過您她不懂道理,」怒基暴跳如雷。「她很清楚咱們和麥家的過節,卻偏偏公然違逆您,叔叔!還有你!」他向縮在門邊,想避開家庭紛爭的梅姬伸出指頭。
「我,先生?」梅姬顫聲問。
「你這不知好歹的丫頭,」怒基咆哮。「你也幫著興風作浪!要讓你們這些不忠之人知道下場。」
「可是——」
「滾出去!收拾你的東西走路!」
梅姬嚎陶大哭,把圍裙蒙在臉上,旋身跑走了。丹絲上前想去追她,但又怒氣沖沖的回過頭面對爺爺、這不公平!她只是照我的吩咐做事,不能因為我惹您生氣就處罰梅姬。」
「惹他生氣?」怒基向上翻翻白眼。「你這不忠之人,你一點概念也沒有,是嗎?就因為你的為所欲為,我們的心血都將白費,不許你再靠近麥洛克的船廠,明白沒有?」
一如往昔,別人對丹絲直接的命令總會把她從一個理性的女人轉變成頑固不屈的螺子。她高抬下巴。「我愛怎麼就怎麼做,表兄。」
「老天,你——」
「夠了,怒基!」亞利喝止侄子,然後拉住丹絲的手,把她帶回椅上。「丹絲,別這樣,看到你們年輕人吵成這樣,我真的很難過。」
「我很抱歉,亞利。」她僵硬的回答。
「我們只是在接到報告,說你到南波士頓去,對此感到關切罷了。」
「你派人監視我?」她氣憤的問。
她在拉哈那時即受到監視,他們不信任瘋子莉莉,因為她老是胡說八道,不聽從西倫叔叔的指示,甘蔗園和教會學校的大人們總小心提防著她。她還以為已經逃出了人們的監視,真是傻瓜!
從小積壓在心中的憤恨蜂擁而上,丹絲恨恨瞪她表兄。「我只不過去畫船,別的什麼也沒做。」
怒基冷哼。「我們惹不起洛克的懷疑,我花了好大一番力氣才說動參議員,何況——」
「怒基——」亞利制止他再說下去。
「可是叔叔,我們得加緊行動了。」
「什麼事?」丹絲質問。「你們在計劃什麼事?結怨如此之深,你們還要火上加油,繼續交戰下去?大家還沒受夠嗎?」
「是生意,孩子。」亞利拍她的手。「你最好避開麥洛克的船廠。」
丹絲把老人的手甩開,站了起來。「你不敢明說就是心虛。」
「我們只是關心你,親愛的,」亞利祈求的抬起雙手。「我要你過得安安全全、無憂無慮的,所以……我才會把你和怒基並列為我的繼承人。」
丹絲驚喘,用手摀住嘴巴。「哦,不,」她呻吟道:「不要這麼做,亞利。」
「你不高興嗎?」她爺爺出現一副受傷的表情。「我只是希望你未來的生活有保障,別捲入查驗遺囑這些麻煩事情裡。」
「你不明白,」她絕望的說:「我來到波士頓只想獲得賞金,我既不期望也沒有資格收受您的任何東西,怒基一直是您的左右手,效力良多,我絕對不想拿走他應得的回報,請別使得我們為了此事衝突對立,鬧得沒完沒了!」
亞利激動得冒出淚光。「你聽見沒有,怒基?她真是個心胸磊落、可敬可佩的小女人,難怪我愛她!」
怒基憎恨的瞟她一眼。「她當然知道怎麼討您的歡心。」
丹絲揉著兩鬢道:「我很抱歉,表兄,我不知道
「我今天才吩咐律師修改遺囑的,」亞利微笑得像頭吃飽了的獅子。「我還做了其他安排,你一定會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