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白姬冰與梅步樵都站得太遠聽不見,而此刻的彎彎,才醒了地抬起頭,想看看情況究竟怎樣了。沒想到,她一張眼,正好發現白姬冰纏著東方宇,站在崖邊,生死就在一線間。
"姊,姊姊……"她想出聲,卻怎麼也提不起氣力來。
"冰兒,你不能死啊!你死了,那你的女兒怎麼辦?"梅步樵突然想到。
"女兒……是啊!我可憐的女兒……她本來不該這麼苦命的……"白姬冰在提到女兒時,臉上的母愛油然可見:"都是我害的!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希望無畏能不負所托……"她仍沒有勇氣讓梅步樵知道,她為他生了一個女兒。
"轟轟隸!"幾聲驚天動地的巨晌!頓時間,將白姬冰與東方宇炸得飛起來,而東方宇連叫聲都來不及喊,便摔落萬丈深淵,連他一生的罪惡都一併掩埋。
而白姬冰卻讓身上的一條白絹纏住了樹枝,整個人掛在半空中,搖搖欲墜。"冰兒,你等著,我來救你,你要撐住啊!"梅步樵想攀過去拉住她,卻始終拉不著。
脆弱的樹枝,再三地發出斷裂前的撕裂聲。白姬冰渾身是血,臉上卻是難得一見的平靜與祥和。她看著梅步樵,深深地最後一次,將他看入心坎,她說:"自作孽不可活!對不起,我只能說對不你了。"
"啪"地一聲!樹枝終於還是斷了……白姬冰就這樣墜下山崖,她絕色的容顏,襯在一身雪白色的衣衫裡,像極了梅步樵當年認識的小女孩。他就這樣無言地看著她,愈墜愈遠、愈墜愈看不見……他什麼感覺,都說不上來。
"不!不。"爬近了的彎彎,來不及叫喊,一片白姬冰碎了的衣角,飄上她的跟前來,她知道一切都已太晚。那失去姊姊的梅大哥該怎麼辦?就這樣,她又昏過去了,她又夢見了當年,她那漂亮的姊姊,總愛牽著她的手,到山裡采野莓去。
而她常跟她說"姐姐最愛蝶衣了,以後,就算姐姐嫁給了梅哥哥,也讓蝶衣一起嫁過去,好不好?"是的,姐姐都是這麼說的,只不過,梅哥哥只要姊姊一個人,他從來就不要蝶衣呀……
尾聲
一切終歸平靜!東方宇死了,綠珠洞也在各派英雄的搶救下,完整地保存下來了。而彎彎與牟綠珠,在隨後趕來的接應中,被抬回了綠珠洞休息。
趁著彎彎還在房中休息的時刻,那一些掌門們都聚在大廳,偷偷地交頭接耳著,像是在商議著什麼大事,還不時露著詭譎的笑容。
"大家聊什麼?聊得如此開心哪?"梅步樵早發現了,卻仍不動聲色。
"喔!我們在討論兩件大事!"莫青揪著小鬍子,笑咪咪地對他說。
"可以說來聽聽嗎?"
"第一件事,就是推選盟主之事,咱們本來想再請梅先生擔任,不過,他辭意不肯,所以,我們有了另外一位人選,但就不知梅先生與梅少俠同不同意了?"
"嗯?但說無妨!"其實,梅步樵也猜出了七、八成。′
"就是綠珠洞的新掌門哪!白……"他差一點說漏嘴了。
"咳咳!嗯嗯!"還好一旁的人,全用各種聲音來阻止他露餡。
不過,他們這一招是欲蓋彌彰,梅步樵本來不覺怎樣,這一提點,他反而疑竇叢生了。但,他還是假裝沒發現什麼,輕鬆地再問著:"對了!那位姑娘叫什麼名字?只聽你們稱她為主子,她究竟是什麼來歷?與你們是什麼關係呢?"
"關於這一點,還請梅少俠見諒!我們答應過姑娘,絕不洩漏她的身份,不信,你問他們好了。"莫青指向其他的掌門說著。
"喔!不說,嗯!不能說呀!"誰知,其他人個個誇張地捂著口、猛搖頭,但卻是一副急著想告訴他的面容。
"唉!對了,不能說用比的總成吧。"其實,這就是他們商議的第二件大事,他們要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梅少俠,你看,這是什麼?"清山派的掌門,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一枝柳葉,在梅步樵的眼前晃著。
"不是柳葉嗎?"梅步樵心想,這跟那女子有何相干?
"柳葉兒彎彎,小姑娘乖乖,哪家的少年不想愛喲……"真多虧了他,堂堂一派掌門,竟然甩著柳葉唱起小曲來了。
"柳葉兒彎彎柳……彎彎?是她?是她嗎?"他無法置信地向他們要著答案,而他們不能回答,只是一逕的笑著,再用眼睛眨一眨。
"多謝大家,多謝大家。"梅步樵喜出望外地留下這話,然後,他就直奔向彎彎住著的那間房。
遠遠地梅步樵就看見了她,落寞地站在花園中,一語不發。而臉上依舊是蒙著紗,莫非,她真的存心不認他?他心中了泛起愁,心生一計。
"桂葉雙眉久不描……何必珍珠慰寂寥。"他故意走到了另一側的農舍外,大聲地吟著這首詞。
"嗯?是他?"果然,彎彎立刻讓他引去了所有的心思,她緩緩地走過去,想去安慰那位看起來很憂傷的梅步樵。
"唉!唉。"他連歎氣聲都拉得好長、好長。
"你……你怎麼了?"她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
"喔!是你呀!姑娘,唉,我只是睹物思人。"
"啥?"彎彎望著眼前的農舍,心中一頭霧水,姊姊跟農舍有啥關聯?
"姑娘,你有所不知啊,"梅步樵差點沒笑出聲來,他故意轉過身去,低著頭,開始他的計謀:"就是那個時候啊!我那愛妻最喜歡唱這首曲子了,而且,她是天賦異稟,總把寂寥唱成雞寮,來逗我開心。"
"哎呀!這麼丟臉的事,你還提。"彎彎一急,脫口而出。
"不!這怎麼是丟臉呢?只不過,就算我現在想聽都沒機會了,"他偷瞄了她一眼,再繼續說著:"都是我不好,我太傷她的心了,所以,她不要我了,她一定很恨我……她根本不想再見我的面!"
"不!不是的,嗯,說不定!她有她的苦衷啊!或許她認為,你娶她只不過是同情她而已,而她,不想你犧牲自己呀!"這也是彎彎真正的心意。
"說犧牲,那倒也是,"他突然接了下去,"我那妻子傻里傻氣的!天冷不知道要加衣。身子虛不懂多補身體。睡覺時還會踢被子啊!我常常大半夜跑來替她蓋被子,她還睡得不省人事呢!"
彎彎一聽,情緒頓時激動了起來,晶瑩的淚珠,叉悄悄地蓄滿她的眼眶底,只消一眨眼,立刻滾了下來。
"所以啦。"梅步樵再接下去說:"我一定得在她身邊陪著,雖然是犧牲,但我卻犧牲得好高興呀!想想,這世上能有這麼一人,可以讓你牽腸掛肚的,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呀,可是,我卻失去她了……"他故意哽咽地說著。
"梅大……俠!你別傷心,我……"她突然有一股衝動想卸下面具。
"姑娘,在下有一不情之請,不知姑娘是否能答應?"
"什麼事?"
"可否清姑娘陪在下舞一段劍法?那是我心中最美的記憶,我曾與愛妻一同舞劍於月光下,由於姑娘的身形與吾妻極為相像,倘若能再重溫一下當年的感覺,我梅步樵就算孤獨以終,也不枉!"說罷,梅步樵就拔出劍,順勢繞到了彎彎的身後,再輕輕地握住她的手,開始著他溫柔的情懷。
那是當年,他與彎彎常練的"劈柴"劍法,沒料到,今日卻幫了他一個大忙。他用熟稔又深切的胸膛,將彎彎攬住不放,隨著劍式的舞弄,他與她相互浸浸在彼此的濃情蜜意中,久久無法自拔……
"你想,我妻子是不是還會這樣想著我?"他在她的耳邊輕聲低語著,股股溫暖的熱氣,哈得彎彎酥麻難耐,暗自呻吟。
"不是聽說,你早休了她,她不再是你的妻了。"她不覺脫口道。
"那休書根本不是我寫!她又沒認得幾個字,倘若真要休她,我覺得用畫的還比較清楚。"梅步樵還有心思耍幽默。
"喔!那倒也是……"彎彎還傻傻地,隨口附和著。,
"唉!她不知道,她在我心中的份量有多重,沒有她,我此生都將鬱鬱以終。"他說著,緩緩地將她轉過身,與她對望著。他凝望著她,深情地問:"難道,你還是不想主動拆下面紗,讓我看看你的面容?"
"這……"彎彎一時慌了手腳,她不是不感動他的深情告白,她只是一時無法完全接受。於是,她隨口搪塞著,"拆了面紗,看過我的臉後,你就得娶我,這是我的規矩,怎麼?你還想這麼做?"她需要時間來思考清楚。